由于李秀滿的造訪，游戲時間不得不被暫時中斷。
S.M娛樂的前任理事、現任藝術總監和制作人，都是老相識。
至于金鐘國，雖然和李秀滿不熟，但同在韓娛圈里走動，幾面之緣還是有的。
所以當李湛執意挽留，也便踏踏實實回到位子上落座旁聽。
遣退不相干的工作人員，談話以鳩占鵲巢的方式展開。
李湛翹著二郎腿，老神自在坐在主位上。
“連元旦假期都等不過去，追到放送局來面談，想必李總監的事很要緊吧。來吧，先說說看。”
“內！過完元旦沒多久又有春節，今年1月份的假期有點多，再拖就來不及了。”
李秀滿稍稍欠了欠身子，從公文包里掏出一疊文件，緩緩推到李湛面前。
“還請會長nim過目。”
“S.MTOWNLive‘09企劃案？嗤...”
李湛挑眼掃過文案標題，信手拿起，漫不經心翻閱著。
不消片刻，突然面色一沉，翻手將文件拍在桌上，指著上面的一項。
“2009年2月7日，泰國曼谷，拉加曼加拉體育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原本應該是S.MTOWNLive‘08的最后一場吧。而整個S.MTOWNLive‘08，貌似很早之前就被我否決了。”
李智昊好信兒，緊忙趴過去瞅瞅，旋即撫掌大笑。
“哈哈哈...大發，完全大發！果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李總監現在都敢詐騙到我哥頭上了。哇！Unbelievable！”
他可沒忘記當初在S.M任職時，這老東西是何等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現在既然有了落井下石的機會，斷然沒有高抬貴手的道理。
“李智昊...要么閉上嘴，要么滾出去！”
開啟李會長模式，李湛語調低沉中透著徹骨寒意。
斥責表弟禁聲之后，將質詢的目光重新投向不動聲色的李秀滿，等待著對方作出合理解釋。
雖然拋出了企劃書，李秀滿卻沒像正常商業會談一般，對每項條款進行逐一詮釋。
因為他十分清楚，真正能打動李湛，同意重啟家族演唱會的理由，是包含在企劃項目之內，但并未用文字明確體現的東西。
“會長nim，在說我的理由之前，能先請教您一個問題么？”
“哦？”
李湛深諳談判的話術套路，看出老狐貍成竹在胸，不疾不徐的攤開手掌，擺出一副來者不拒的態度。
“李總監但說無妨。”
“康桑思密達。”
李秀滿再度欠身道謝，把姿態擺的很低，把功夫做的很足。
“按原定計劃，截止回歸之前少女時代是沒有團隊演出行程的。但就在前不久，您突然臨時添加了今明兩天的兩場演出，和31號的MBC歌謠大戰。”
“我想請問，除了提前宣傳預熱，是否隱含了練兵的意思。畢竟距離孩子們上次演出，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年。”
李湛胳膊肘拄著椅子扶手，手則緩緩摩挲著下巴。
對于李秀滿看透自己的用意，他絲毫不感到意外。
而不置可否，一言不發，則是在揣摩對方在謀劃什么。
當把練兵和S.M家族演唱會兩個詞語串聯到一起，很快便得出了結論。
“李總監接下來要說的，是不是雖然還沒確定大致時間，但已經準備正式提上日程的少女時代演唱會。”
“會長nim慧眼如炬，無論什么都瞞不過您！”
李秀滿言辭懇懇的恭維，毫然不在意是否會在相對陌生的后輩面前折了面子。
“華國有句老話，叫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但很少有人了解，即便臺下十年功，也未必能做好臺上一分鐘。”
侃侃而談之余，李秀滿眼神若有若無的瞟了瞟李智昊，又把話頭拋給了并未打算發言的金鐘國。
“金鐘國xi想必很清楚吧，想將舞臺完完整整的呈現，臺下練習只是一方面，臺上的豐富演出經驗，同樣是不可或缺的。”
“這...”
金鐘國一時有些錯愕，不過既然被點到了，也不藏著掖著。
當即點點頭，照實答復道。
“內，前輩nim說的沒錯，舞臺固有的燈光音響、煙花之類的場景道具，不同場地上演出人員的動線變化，現場觀眾數量，甚至舞臺和觀眾席的距離，都會對演出的完整度造成影響。”
“如果想把一場演出做到近乎完美，這些因素都是需要歌手通過不斷演出，一點點積累摸索，再一點點去完善克服的，沒有任何一個歌手可以例外。”
金鐘國是個實在人，見李秀滿搭了梯子，沒多猶豫就順著往上爬了一凳。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剛把腳撂下，對方來了個上屋抽梯。
“據我所知，沒有任何一個歌手可以例外，恐怕并不盡然吧。”
李秀滿笑瞇瞇的，小眼睛里閃爍著精光，攤開手掌遙捧著李湛。
“首次公演便是十萬觀眾的演唱會，歌神nim難道不是全世界唯一一個例外。”
金鐘國一臉懵逼，這是我認識的歌謠界呼風喚雨的大前輩？
李智昊同樣一臉懵逼，這是終日玩閉口禪，對小爺愛搭不惜理的那個老東西？
事實上，李秀滿早年間做過歌手，又跨行擔任過MC。自立門庭以后，從SS到3V，靠山更是如影隨形。
人生履歷如此豐富之人，怎么可能不會溜須拍馬這種職場基本技能，只是唯獨不屑于拍李智昊這種橫踢馬槽的草包公子哥罷了。
李湛不禁啞然失笑，搖著頭拿手指點了點李秀滿。
“呵呵...李總監不要把話題扯到我身上，還是繼續說正經事。”
“內。”
刻意配合李湛的令行禁止，李秀滿立刻收斂諂媚態度。
“少女時代明年8月及將出道兩周年，據我淺見，最晚到明年下半年，必須舉辦專屬演唱會。而預留出的這半年多時間里，雖然也會參加大大小小的主題演唱會，但每次的表演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三首歌。”
“像這類演出，對孩子們獨立撐起一場演唱會，起到的幫助并不大。如果想讓孩子們獲取單次足夠時長的大型演出經驗，最好的辦法就是由我們自己舉辦家族演唱會。每次半個小時以上的時長，我相信絕對...”
“好了，不用繼續說了。”
李湛打斷李秀滿的發言，重新拿起企劃案，沉吟了片刻，最終拍板定奪。
“S.MTOWNLive‘09企劃案，通過。但不是三場，除了曼谷、首爾、魔都，還要追加一站，東京。”
“會長nim，康桑思密達！”
李秀滿連忙起身，畢恭畢敬朝李湛行禮。
來的路上，他想到了自己能說服李湛，卻沒想到對方的決斷會如此干脆利落。
待將企劃案裝回公文包里，又帶著奉承意味的試探道。
“增加了東京站，或許您是準備后年帶孩子們進軍日國，所以打算借著開演唱會的機會看看市場形勢？”
“我確有此意。”
李湛沒什么好隱瞞的，點點頭承認。卻沒想到，老狐貍順著桿就往上爬。
“日國雖然是全球第二大唱片市場，但終究脫離不開亞洲范疇。依我看，不如再在美國增設一場，這樣直接可以用世界巡回演唱會的名頭進行宣傳...”
在李湛冷漠的逼視下，李秀滿的聲音越來越弱，待硬著頭皮把話說完，已經近乎微不可查。
李湛只是用眼神壓制了李秀滿，話倒是沒說的太難聽。
“據我所知，少女時代本次回歸后，李總監會把工作重心轉移到BoA美國出道上，屆時不妨切身體會一下文化壁壘的堅固。”
“而且美國一些比較知名的賽會場館，席位數量通常比較有限，像斯臺普斯、麥迪遜花園，也就容納兩萬人左右的程度。”
“動員幾十位藝人，數百位工作人員，遠渡重洋開這樣一場噱頭遠大于收益演唱會。李總監這么聰明，幫我算一算，從中獲益最大的是誰？”
“呃...罪送哈米噠，是我唐突了。”
小九九眨眼間被李湛拆穿，李秀滿連忙起身告罪。
勞民傷財跑去美國開一場家族演唱會，旨在擴大S.M的知名度，提升品牌商業價值，謀求進軍美國市場的機會。
細化到組合角度分析，獲益最大者，自然是S.M旗下的其他組合，而非已經初步建立海外知名度和粉絲基礎的少女時代。
像這種近乎于給別人做嫁衣的買賣，李湛能應允就見鬼了。
由于李湛的強大氣場，待機室內的氣氛一派秋日清涼。
而一門之隔的走廊上，卻熱火朝天宛如盛夏。
依據業內心照不宣的階級劃分，歌神遠高于電視臺臺長，一般娛樂公司的社長又不如電視臺本部長。
所以作為最底層的藝人，除非走路遇見行禮問候，否則是堅決不允許主動打擾歌神的，各家經紀人也對此管理的尤其嚴格。
但名義上掛著上下級關系的S.M藝人，卻不在此列。
正巧今天趕上年終結算特輯，該年在節目中有所建樹的東方神起、SuperJunior、SHINee濟濟一堂。
聽說公司兩位大佬齊聚金鐘國待機室，立刻聞訊趕來，仿佛等待檢閱的士兵一樣，在門外靠墻立正站好。
各自團隊的后勤工作人員也尾隨而至，手忙腳亂的幫小伙子們修飾形容。
盡管場面看上去有些混亂，但在所有人刻意控制下，并未鬧出太大動靜。
直到少女時代一行人從不遠處走來...
“moya，歐巴們都在這站著干嘛，軍訓嗎？哈哈哈...”
“誰帶相機了，趕緊拿過來。哎，歐巴們別亂動，站好了，Kimchi！”
被李湛不咸不淡的懟了一通后，李秀滿偃旗息鼓，李智昊迫不及待接棒。
“我主要是想問問哥對合作舞臺和綁定營銷的看法。比如樸宣映，因為之前為SeeYa的舞臺做過feat歌手，在網絡上取得了很高的關注。”
屋外的動靜越來越大，自然逃不過李湛的耳朵，語速立刻不自覺的加快。
“首先，關注并不能完全轉化為人氣，你確定她的人氣是因為feat，而不是網紅臉贊？再有，你所說的這兩樣東西，終歸要有合作對象。”
“就像拍攝啟用了SuperJunior一樣，CCM旗下藝人自己搞一搞老帶新沒問題，不過你可別告訴我，你這個前任理事打起了S.M得主意。”
隨即自沙發上豁然起身，邊整了整衣襟，邊拋出結語，然后頭也不回的走向門口。
“而且我不怕實話告訴你，缺乏長期磨合訓練，純屬偶爾為之的合作舞臺，最大作用不過是博粉絲一笑。不淪為垃圾已屬成功，根本別想成為經典。今天應該就有一場，等下大家不妨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