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將自己扔在沙發上,用力的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眉心。
“2000年2月,寒國...”
喃喃自語了一句,李湛望著天花板發起呆來。如果不是那已經是去焦距的瞳孔,旁人看了,還以為天花板上有什么玄機讓他參悟。
按照前世的記憶,Jessica也是在2000年2月跟家人回到韓國。
如果這個世界,也有一個Jessica,她還會遵循原來的人生軌跡,在近期成為S.M.Entertainment的練習生么?
前世的Jessica對于自己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李湛無數次捫心自問。
是緣慳一面的淡淡惋惜,也是心靈失守時溫暖了人生的一抹光。
自己對她真的有什么男女之情么?
或許曾有過...
醫院里的那一顰一笑,如馥郁的藍丁香般,在心田的某處留下了萌芽。但還沒來得及綻放,便隨著瑣碎生活的凄風厲雨,四散飄零。
那今生的Jessica呢?
李湛搖頭失笑,此時他連這個世界是否真有Jessica都不確定,但不確定不代表著沒意義。
前世的境遇,讓李湛對人和人的關系,有了一種新的認知,宿命。
毫無關聯的兩個人,在寒國酒吧的邂逅,醫院走廊里的定下演唱會之約,卻兩次緣慳一面。
明明相遇,卻擦肩而過。
既慈悲,且殘忍。
在他看來,這就是兩人前世的宿命。
但重生后,特別當是李湛知道自己在Jessica出生那天蘇醒時。
他覺得宿命雖殘忍,亦慈悲,因為他有了逆轉未來的機會。
“曾給我心動,曾給我光亮。”
“如果再相遇,也許你就是我的宿命。”
宿命,這就是此時此刻,Jessica之于李湛的意義。
偌大的辦公室不知沉寂了多久,直到陽光填滿辦公室所有的空間,李湛才被溫熱感喚醒。
看到腕表上的時針,他不由啞然失笑:“我居然沙發上躺了一上午,就為了想這些有的沒的?只不過是去一趟寒國,要不要這么慌張。”
“不過,也許這次寒國之行,一切都會有答案吧。那個東西,也沒意義了。”
開啟密室的大門,打開保險柜,一個U盤靜靜的躺在角落,U盤里存放著5年前李湛讓申惠敏秘密調查的檔案。
曾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個結果,卻無數次拿出來,又次放回去,至今都沒有打開查看。
那時,他在害怕。
害怕那個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害怕自己和Jessica的宿命在前世已經徹底了結;
害怕心底的光亮熄滅,徹底淪為孤魂野鬼。
而此刻,他的內心卻前所未有的安定。
走到落地窗前,將握著U盤的手伸出窗外。內力迸發,U盤瞬間化作齏粉。在指縫間滑落,隨著不知是祈禱還是嘆息的話語,一同飄散在風里。
“如果真有宿命,請讓我遇見你......”
以什么樣的身份出現在你的人生里?
其實我并不在意。
我想做的,只是走近你,然后溫暖你。
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接通內線。
“申助理,向洛克菲勒和摩根通告我明天的寒國行程,并且告訴他們我短期內不會返回星國,溢價百分之三十我同意了,不過沒時間跟他們耗著,今天下午必須簽約!”
第二天清晨,李湛再次在床上攤煎餅,仍是沒有“人樣”。
多久沒有見過太陽升起前灰蒙蒙的天色了?
五年了吧,自從師父回國,在自己堅持不懈的努力下,無法睡到自然醒的負面狀態終于解除了。
負面狀態...其實,如果不用這么中二的說法。這貨就是有起床氣罷了,否則為什么對“無法睡到自然醒”抱著如此大的怨念。
而今天,他的起床氣消失五年后再次爆發了,只不過發泄對象是自己。
“李湛啊,看看現在的你。至于么,不就去趟是寒國么,你緊張什么?”
“誰說我緊張了!睡醒了難到不應該起床么?”
“睡醒了?你幾年前突破第三層心法時。連睡覺都不需要了,不還是每天睡到自然醒。現在說什么睡醒了的話,真是...呵...”
“呀!我愿意什么時候起床,就什么時候起床!”
“呀?你跟我說‘呀’?還說你不緊張,知道要去寒國,連語助詞都準備好了是么?”
“好吧,我緊張了又怎樣!關你什么事?”
“緊張好啊,我也很緊張!”
“嘁,你緊張又關我什么事?”
“當然關你事,因為我就是你啊!”
“......啊啊啊啊!”大叫著將自己頭發揉成一團亂麻,李湛真是對自己無語了。
在衣帽間對著鏡子,唱了半天一人分飾兩角的獨角戲。
我是誰?我是世界最大財團的掌控者,是大唐皇室的未來繼任者,是即將天下無敵的古武傳承者,最最重要的是,我是掛逼重生者啊!
你還是如花似玉的DJ...
閉嘴!你才是如花似玉的DJ!
對啊,我是啊,但你也是啊!因為我就是你啊...
(寫到這段時,莫名想到了加勒比海盜3里的Jack獨角戲的那段,所以說叫Jack的都是浪的飛起吧。)
“李湛!!!你磨蹭什么呢!都幾點了!”隨著呵斥聲,衣帽間的大門被猛然推開。李乃英怒氣沖沖的走進來。
李湛覺得,萬幸老媽來了,不然“獨角戲”第二幕就該上演了。
“媽,我覺得,你是不是該尊重我的個人隱私。這么闖進來,萬一我沒穿好衣服怎么辦。”感謝歸感謝,臉皮還是要的。
“那我也覺得,你是不是該尊重一下我的時間,我已經等了你快一個小時了。就算如花似玉,也不能比女人打扮的時間還長吧。”李乃英表示,教育你互相尊重只是一方面,扎心才好玩。
李湛一臉生無可戀:“你要是不提如花似玉,咱們還能做朋友...”
李乃英擺擺手,冷笑道:“誰要和你做朋友,我是你媽!你這個頭發是怎么回事?換衣服換一個小時,還把頭發弄得亂糟糟的。讓你陪媽媽去寒國,至于這么不情愿么?”
李湛也學著李乃英的姿態,擺手,冷笑:“你知道我不情愿就好。走吧,頭發路上再弄。”
可惜李乃英進來的太晚,沒能親眼目睹自己兒子的精彩表演。
“明明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把這句話用一個詞概括一下。
“口謙體正直”!
簡潔一點。
“口是心非!”
再簡潔一點。
“傲嬌!”
回答正確!
為了讓自己“言行一致”,一路上李湛表情冰冷,一言不發。登機后更是直接將自己關在房間里。
李乃英有些疑惑的看著李湛緊閉的房間門,感覺自己兒子今天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據說昨天還為了寒國的行程不受干擾,甚至降低了出售股份的價格;今天又早早起床做準備...怎么去更衣室換了一趟衣服,就跟換了個腦子似的?
難道是覺得去寒國一趟,少賺了百分之二十,虧了?不行,這錢我可賠不起...
房間里的李湛望著窗外綿延起伏的山脊,默默計算著損失的錢,打錯了,是飛行時長。
當然,如果用“時間就是金錢”來代入,說錢貌似也沒錯。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莫名的一種類似“近鄉情怯”的微妙感受浮現在心頭。
“飛了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再有十個小時左右,飛機就該在金浦降落了吧。”
等會兒?!
飛了一個小時看見的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而是綿延起伏山脊?這是往哪兒飛?這可是私人飛機,不用轉機。
而且這么長時間,連個送咖啡的人也沒有,不會出事了吧?
人還是要有危機意識的!
此時浮現在李湛腦海里的第一念頭就是--劫機!要知道,來年可是2001年,是要“幢大樓”的!
來不及細想,李湛站起身,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腰帶扣。
別誤會,不是嚇尿了脫褲子。
亮兵器呢,嚴肅點!
亮兵器為什么摸褲腰帶,你到底是亮什么兵器...呃...
倉啷啷啷啷。(評書專用擬聲詞)
隨著一陣清亮的脆響,李湛從皮帶的夾層里抽出了一柄寒光閃爍的軟劍。
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了,自己老媽可是也在飛機上呢!提起劍,推開門,李湛迅速朝著屋外沖了出去...
而此時的客廳里,正“嗑瓜子兒,喝茶水兒”的李乃英女士忽然覺得眼前一花,緊接著就看見自己兒子提著劍來到自己近前...
“就算陪媽媽去寒國讓你少賺了幾百億美元,也不至于亮劍吧...”李乃英實在不知道自己兒子這是唱的哪出,你也戲精上身了么?
“噓,媽,小點聲,有情況!”見自己母親沒事,李湛心里稍安。
“有什么情況?”李乃英心說,有什么情況也沒你情況嚴重吧。
“我發現飛機根本沒往寒國飛!”李湛臉上一片肅穆,前所未有的認真。
“呃...我知道啊...你不知道么?”話音剛落,李乃英只感覺眼前又是一花,兒子手里那柄寒光逼人的劍消失不見了。
我兒子還會變魔術?好神奇!
李湛單手扶額,真是覺得好丟臉:“你也沒告訴我,我為什么會知道?”
“你從一出門就冷著臉,我怎么告訴你?”這臭小子還敢惡人先告狀,老娘還一肚子委屈呢。等等,他不知道現在要去哪兒,那剛才提著劍是...
李乃英強忍著笑意,盡量保持語氣平靜的問道:“所以,你以為被劫機了?是么?”
“不是!”打死李湛也不會承認自己鬧了這么大個烏龍。
但是李乃英女士并不打算放過自己兒子:“那你提著劍出來打醬油么?”
“......”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心若冰清,天塌不驚...李湛陷入無限循環自我安慰中。但是看著眼前已經眼淚都笑出來的老媽,好像并沒什么用。
五分鐘后,李湛臉色鐵青的看著已經癱軟在沙發上的老媽:“所以我們到底是要去哪兒?”
李乃英幽幽的吐出一口氣,笑得腹肌都快抽筋了,好累...有氣無力的回應道。
“三藩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