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是八一勛章。
另一枚,則是獨立自由勛章。
趙一龍看著就在他眼前那一大一小兩枚勛章,整個人瞬間,肅然起敬了。
在他身邊的伍六一,成才,陳松,何濤等四人,無不是挺直了身子。
這兩枚勛章象征著什么,沒人比他們更清楚。
八一勛章,軍人的最高榮譽象征。
八一勛章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授予中國人民解放軍在土地革命戰爭時期著有功勛人員的一種證明。
它共分三個等級。
分別是一級八一勛章、二級八一勛章和三級八一勛章。
老人手中的這枚八一勛章,正是隸屬于第三級的,八一,勛功章。
光一個八一勛章就如此了得,那枚被它壓在下面的自由獨立勛章,就更是不用說了。
得到過它的人,到現在,活著的,恐怕也不過百余人。
大隱隱于市,小隱隱于野。
一個邊陲小縣城,居然會有這么一尊人物存在。
趙一龍等五人,望著那老者手中的勛章,皆是一陣啞然。
五人,同是震驚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自由獨立勛章是授予中國人民解放軍在抗日戰爭時期著有功勛人員的一種證章,能拿到它的人,那就一定是在抗日戰場上,有過卓越貢獻的。
這是讓趙一龍等人真正震驚的地方。
五人目瞪口呆的望著老者。
老者顫顫巍巍的指點著手中的勛章,想說什么,卻是被一道冷漠的聲音打斷。
“不就是一個逃兵嘛,瞅給你們激動的。”
說話的人是那賈隊長,言語之中,滿是不削。
他這話,讓在場的五人,同是愣在了原地。
就在趙一龍身前的老人,聽著他的話,更是如遭雷擊。
老人慌忙的瞅向四周,最后轉身就要離去。
伍六一看著,連忙扶住了老人。
“我不是逃兵,我不是逃兵。”
老人哆嗦著身子,嘴中含糊不清的嘀咕著什么。
“你說誰是逃兵?”
趙一龍站起身來,一雙快要噴火的眼睛直視著那賈姓隊長,握著拳頭的手,更是緊了又緊。
“呵,別這么看著我,他們一個連的人都死在了北川,就他一個人從里面出來,你說他不是逃兵,他是什么?”
賈隊長撇著老人離去的身影,沒好氣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連趙一龍一同在內。
喧囂的環境瞬間安靜了下來,氣氛開始變的凝重起來。
這樣的沉靜也不知持續了多久,就見一道聲音打破寂靜。
“即使是如此,人家也是上過戰場,你呢??就只會在這里耍嘴皮子嘛?”
一直沒有開口的陳松看不下去了。
“耍嘴皮子?我看搞不清楚狀況的是你們吧。”
那賈隊長惡狠狠的掃視了一眼眾人。
五人聽著他的話,同是愣了愣神。
“難道還有別的?”
趙一龍疑惑著。
“并不是說穿著一身軍裝的,就是你口中的老前輩。”
賈隊長這話略帶嘲諷,卻說的是分外認真。
背對著他的老人微微一怔。
在那賈隊長說過這么一番話后。
趙一龍等人,一時之間,竟有些啞口無言。
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一個年過四十,五十而立的中年男子。
他們之間又會有著怎樣的聯系?
倆人看著并不陌生。
還有,最為主要的一點。
從老人閃躲的神色中可以看出,那中年男子所說的話,似乎并非虛言。
“呵~。”
賈隊長瞅著趙一龍等一眾人茫然若失的樣子,冷笑著開始解上衣的衣扣。
那是一件秋冬季的安保制服,放到現在這個時間段穿,有些為時過早。
在那厚重的安保制服下是一身墨綠色的短袖。
賈隊長褪去制服。
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出現在他右側胳膊。
趙一龍等人看著,瞪直了眼睛。
如果用傷疤來形容那道東西,或許有點不太恰當。
該怎么用筆墨來形容呢。
將近半條胳膊的手臂上,只有下半邊有肉,有皮膚,上半部分,就好像被人用利器整齊削掉了一般,足足囊括了半條胳膊!!!
“你,這是……。”
瞅著那條足矣讓人望而生畏的胳膊,趙一龍,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吐沫。
“79年打越南鬼子時留下的。”
賈隊長瞅著趙一龍的神色,冷笑道。
趙一龍等人,皆是啞然。
賈隊長翻起短袖,繼續開始脫衣服。
墨綠色短袖褪去。
一身,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疤顯露在眾人面前。
沉靜著的進站口內,靜的是出奇。
沒有人出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光著上身的賈隊長身上。
他們似乎都忘記了,自己圍在這里的最初原因。
成才身前,那始終不愿去直視賈隊長的老人轉過了身來。
看著賈隊長那遍體是傷疤的身體,兩行滾滾熱淚,至他那昏花的老眼間流落。
他嘴角抖動著,幾次想發出生意,一雙手更是在空中,拿起,放下,又拿起。
賈隊長并沒有看向他的意思,而是高挑著目光,在掃視了一遍周圍,圍在這邊的眾人后,自顧自的講道:“那一年,我十六歲,還只是個剛入伍不到二十天新兵蛋子,就那樣上了戰場。
你們知道一個十六歲的第一次上戰場是什么感覺嘛?
我現在都能回想的起來那種感覺。
那種麻木敢,那種無力感。
無力的恐懼。
在死亡面前,不論是誰,都是無辜的。
整片北川邊線,那連天的炮火仿佛要把整片大地都撕碎之后才愿做罷休。
一發炮彈下去,剛剛還在跟你講著話的人,下一秒就變成了一攤肉泥。
血肉橫飛的場景,在這里早以是見怪不怪。
更別說其他的場景了。
點點血流成河道,配上那一地地的碎肉。
活如一副地獄的修羅場般。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知道了,一個平日里連殺雞都要怕上三分的人,想要變成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其實很簡單。
簡單到,只需要你在他需要的時候,遞給他一把槍。”
賈隊長講道這里,停了又停。
他抬起頭來,將目光落在了那早已是淚流滿面的老人身上,冷著聲,繼續講道:
“他親手教會了我打槍,親手教會了我如何在叢林里面布置陷阱。
這些都是最為常見的,最普通的。
即使是沒有他來教我,我在后續的生活中,也會慢慢學會。
當然,也可能,沒有后續。”
賈隊長在說這話時,很是自嘲的搖了搖腦袋。
眾人聽著目瞪口呆。
就連那在一開始對老人囂張跋扈的年輕男子同是不自禁的擦了擦并角間滲透而出的汗珠。
他呆呆的望著老人,又瞅了瞅那賈隊長。
如果不是他自己親口說出來這段往事,那誰又會想的到。
這風牛馬不相及的兩人竟會有如此深厚的淵源。
趙一龍等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了。
一個問題,同時出現在了他們心頭。
既然是這樣,又是什么讓兩人反目成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