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羽抓起一把雪，擦拭著刀具上的血液。
血液已經慢慢的凝固了。
小九并沒有說話，只是抱著吳百錢。
老宋借了寧羽的匕首，割了一縷死去漢人的頭發，從地上墊著的干草堆里抽了幾根，綁好之后放進懷里。
他的懷里已經有八縷頭發了。
漢人一直都有落葉歸根入土為安的傳統。
但是現在的境地，只能奢求有人能回去，把他們的一縷頭發埋入漢土。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氈帳只是隨意的搭建的，地上只是鋪了一點干草，其余都是雪地。
眾人紅著手挖開雪層，不能讓同胞的尸身被狼群侮辱。
至少不要被侮辱的太早。
現在的雪還不是很厚，也就半尺而已。
挖開雪，就是土層，只不過1因為天氣的緣故，被凍的很硬。
沒有工具實在是挖不動，所以只能把吳百錢等人堆著，把雪蓋在他們身上，做了一個雪墳。
相比氈帳里寧羽等人的傷感，營地里面的匈奴人反而很是快樂。畢竟今天除了獵到了野羊，還繳獲了戰利品。
雖然死了匈奴人的那戶人家有點傷感。
有點而已。
克魯摸著臉上的傷口，和特圖繼續喝酒。
對于匈奴貴族而言，生活雖然比不上中原貴族，但是依然是很好的。
一夜無話。
小九徹夜沒睡，寧羽也和他大眼對小眼熬了一夜。
依舊是冷入骨子的清晨，匈奴人收拾好東西驅趕著牛羊繼續趕路。
離開的時候，吳百錢等人的雪墳格外顯眼，匈奴人看見這個雪墳之后，臉上都充滿了蔑笑。
至于昨夜死去的那個匈奴人，他的尸身穿著整齊的衣服，躺在了茫茫雪原上。
游牧民族并沒有什么死者為大的傳統，就這樣回歸大自然在他們眼中是非常正常的。
至今，在華夏某些偏遠地區的少數民族，還有著天葬的傳統。
隨著隊伍的遠去，狼嚎聲不時的傳來，天空盤旋著鷹。
大概狼群在為一場盛宴而歡呼。
寧羽在出發前就被克魯叫到了身邊。
現在他穿著一身匈奴人的衣服，混跡在特圖身邊驅趕著牛羊。
從遠處看，他和普通匈奴人已經沒有什么區別了。
襲擊者里面有阿扎達級別的射雕者，克魯不想寧羽被射殺。
就這樣，寧羽跟著特圖默默的前行著，就連入夜之后，他也是和特圖在一起。
依舊是圍著篝火歡聲笑語的營地，從帳篷的風格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匈奴人的營地。這會，已經有一群如狼一般的人盯上了他。
夜逐漸深了，隨著火勢漸小，匈奴人也回到了帳篷里面休息了。
那群身份不明的人摩挲著刀劍，嘴里嚼著馬肉干。
漆黑的云層逐漸變得灰白，又步入了新的一天。
這群人收拾著東西，和克魯一樣向冬季牧場遷徙。
忽地，雪地里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雪被馬蹄弄得漫天飛舞，再加上天空中飄零的雪花，可使度再次降低。
一時間，他們竟無法判斷敵人有多少。
匈奴首領呼喊著，指揮手下騎士縱馬反擊。
近三十騎向周邊小心翼翼的探索著，刀早就出鞘在手。
戰斗，一觸即發。
廝殺聲在雪地里格外明顯，匈奴首領見久不建功，再次派了二十騎支援。
他已經派了一半的人手了，他身邊的防護圈也出現了不少破綻。
遠處，有人彎弓搭箭，注視著這片雪地。
正是離開隊伍許久的阿扎達！
阿扎達眼睛一瞇，箭已離弦，匈奴首領身邊有人隨之而倒。
再次彎弓搭箭，他看著憤怒的山達，沒有理會手下騎士的廝殺。
山達就是和克魯為敵的百夫長，此次阿扎達的使命就是襲殺山達準備的美人。
山達抱著倒下的人，周邊的騎士向他圍了過來，加強了保護力度。
有一個穿著樸素的匈奴人也被幾個騎士護在中間。
阿扎達冷笑著，再次射出羽箭。
又有人被射中了，只不過不是被匈奴騎士保護著的那幾個人。
“呵呵，就你這點手段，還想騙我。”
阿扎達已經跟蹤了山達的隊伍很久了，自然是發現那個美人被藏了起來。
經過多日的觀察，他已經確定了目標。
眼見目標已經被獵殺，阿扎達嚎叫著，下達著指令。
得了命令的手下也快速脫離戰斗，向遠處奔襲而去。
阿扎達沒有動，依然盯著山達。
不多時，追擊而去的人帶著四匹戰馬回來了，山達怒罵著，像極了一頭老獅子。
“嗬嗬”
有人捂著喉嚨倒地，正是先前被保護的那個樸素匈奴人。
雖然已經確定了目標，但是阿扎達為了穩妥，依舊把所有可疑的人射殺了。
得手之后的阿扎達也離開了藏匿之處，去尋找他的手下了。
山達分發著戰利品，一臉絕望的看著面前的幾具尸體。
今天，山達的隊伍沒有再移動，依然停留在原地。
早已和手下匯合的阿扎達，聽著手下的匯報，忍不住大笑不已。
山達的表現說明目標已經死亡。
阿扎達在修整之后，也帶著一身傷勢的六人去追克魯的隊伍。
當然，這些事情，寧羽都是不知道的。他穿著匈奴人的衣服，已經跟著隊伍遷移了近十天了。
再過幾日，他們就要到達目的地了。
左鹿蠡王手下的斥候，也早已經把克魯的行程向上匯報了。
在快要到達的時候，阿扎達也終于追上了克魯。
此時，他身后的騎士也只剩下了五人，有一人受傷太重沒熬過去。
不過他們在路上遇到了幾個騎士，一番廝殺斬獲了兩顆人頭，只不過阿扎達也被對面的射手所傷，左肩纏著布條。
克魯得知阿扎達的戰績之后，自然是非常開心的。
于是，寧羽再次被克魯喚到了大帳，做著餃子為他們慶功。
席間，克魯并沒有向往常一樣，而是細嚼慢咽的吃著餃子。
就連阿扎達和特圖也是一樣。
這讓寧羽費勁萬分。
不過隨著克魯的等人的交談，寧羽也明白了原因，讓他忍俊不禁。
原來，克魯知道，到了牧場之后，寧羽就不屬于他了，到時候就再也吃不得寧羽做得美食了。
所以他打算把餃子吃個夠，免得以后心里想得慌。
受限于食材等因素，他也沒讓寧羽做其它的食物了。
因此，在知曉以后可能再也吃不到餃子之后，阿扎達等人自然是吃得仔仔細細的。
在趕了一日的路程之后，他們終于來到了牧場。
左鹿蠡王手下的騎士早已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