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龐統的話,關羽表示贊同。
河水上漲,確實是有利于己方發揮戰船優勢。
可惜淯水發源于豫州南召縣,經過宛城、淯陽、新野,最下游才是襄陽,最后匯入漢水。
要不然就能趁著雨季淹一淹宛城。
總之水火都是戰爭當中的利器,若是運用得當,絕對能出乎意料。
尤其是在這河流密集的南方戰場上。
關羽從北地跑馬的思維,很快就轉到了南方水戰上,并且處于努力的鉆研當中。
他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殺回北方。
只是目前吊了臧霸三個月,可是再過三個月,都不一定要去攻打宛城。
機會不是那么容易出現的,還是要看江東此次的動作,能否成功打下合肥,兵圍壽春!
關平接過話茬說道:“雖說水障無用,但總歸要擺出姿態去破壞一二,繼續讓臧霸等人的心弦緊上。
我倒是看看他們能撐多久,這把劍懸在頭上的感覺,希望他們能適應!
到時候在給侯音、衛開寫一封涂涂抹抹的信,加把火,我就不信他們還敢不反!”
“還是你的心夠臟。”龐統挑了挑眉,送信摸書這種事,果然是沒下限。
人心是最禁不住考驗的。
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可一旦如此,那只能辛苦自己。
被動防守,戰事的主動權就已經移交到敵人手中了。
尤其是現在風聲四起,臧霸他絕不敢掉以輕心,萬一就偷摸來了,你被打一個措手不及。
以前的辛苦巡防可就白費了。
龐統笑著點點頭,對于關平的評價,從在江東擔任周瑜功曹的時候,他就發現了。
只不過當時周瑜對龐統也就那樣,并無親近之意,龐統好些話也都是憋在心中。
現在見到正主,造化弄人,又是同一陣營的了,龐統自然隨口吐槽。
“小鳥軍師,這是正常計策,你怎么能說我心臟?”
“小鳥?”龐統側頭,額頭的青筋動了動,看向關平問道:“你這是何意?”
“很好理解,鳳者鳥也,雛者小也,所以鳳雛約等于小鳥!”
龐統的拳頭在長袖內攥了攥。
關二爺摸著長髯,搖頭道:“哎,定國,不對,你說反了,鳳雛對應的是鳥嗯?”
“啊?我說反了嗎?”關平一臉震驚的瞧著自家老爹,萬萬沒想到,老爹也下場了。
關羽說完之后也反應過來了,好家伙,兒子故意這樣說的。
龐統額頭上的青筋顯露了幾下,藏在袖子里的拳頭終究是松開了,算了,打不過,打不過!
父子兩個合伙欺負我一個老書生,不講武德,你們兩個好自為之,別讓我抓住反擊的機會!
關二爺努力憋住臉上的笑意,臉色越發的紅潤了。
方才自己還認真糾正了一下兒子,難不成自己真的是老了,一時間就沒有發現是個話語陷阱。
龐統對著辛苦憋笑的關氏父子,哼了一聲,隨即開口道:“定國,你可是準備好出征了?”
“軍師,不說我說你鳥的事,別找我。”
“啥?”關二爺瞥了一眼兒子,雙眼一瞇。
關平故作鎮定的點頭道:
“軍師放心,我早就備好了,只等著江東的召喚,便一同出發趕往廬江郡。”
龐統點點頭,指揮不了大關,我還指揮不了你一個小關!
“沿著漢水而下,進入長江,在皖口水域附近停靠。
孫權會派人朔流而上,在皖口與你匯合,一同攻打皖城,目的在于吸引合肥守將張遼前來救援。”
“鳳雛軍師放心,我明白的!”
“叫我士元軍師。”龐統一甩衣袖道。
“好的,鳳雛軍師。”
“你。”龐統看著一本正經的關平,指了指:“你等著。”
“嘿,那我偏偏不等。”關平擺了擺手道:
“我要跟我的兩位夫人說說話,深入交流下感情,以訴離別之苦,
二位先聊著,我溜了溜了,千萬別動刀見血啊!”
“好小子!”
龐統氣的胡子都抖了幾抖后,見關平一溜煙的跑走了,忍不住暢懷大笑。
“士元這是?”關二爺覺得有些奇怪。
“哈哈哈。”龐統擺擺手笑道:“我許久未曾遇到過,如此有意思的人了。”
潼關已經被韓遂馬超等人的聯軍占據,曹仁只能在潼關以東地區布防,堅守不出,拒不交戰,以此來拖延馬超等人的叛軍。
附近的弘農、馮翊、京兆、扶風等諸郡百姓,拖家帶口只能沿著子午谷逃入漢中。
今日馬超例行喝罵曹操的三輩祖宗而歸,這是沒法子的事情。
曹仁就生生能忍得住,不進行罵戰激怒他們,引他們出來交戰,就更沒有什么好法子了。
可惜曹仁在江陵的時候,早就被關平的臟心爛肺奇奇怪怪的招式,教育過了。
就聽馬超這個罵人的詞,曹仁就覺得一點新意都沒有,不如關平的花樣多。
眼前的行為,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曹仁突然覺得,自己對于這等事情竟然毫不在意了,可能是經歷的太多,反倒平淡了。
他認為可能這就是,讀書多與讀書少的關系?
對于馬超這種程度的罵戰,曹仁只會輕輕一笑,面上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再加上丞相有言,關西士卒精銳,不可輕易與其交戰,一定要等到自己率領援軍而來,之前切勿交戰的囑托。
曹仁自然會置之不理!
反觀夏侯淵氣的不行,喝問旁人怎么能忍得住?
結果安西將軍曹仁的表現傳到夏侯淵的耳中之后,當即佩服的五體投地。
什么叫做真正的一軍主將,這就是!
夏侯淵索性也就偃旗息鼓,不在理會天天來罵陣的馬超了。
有了曹仁的榜樣,曹軍士卒的心態很快就調整過來了,甚至每日都要在營寨上,觀看馬超等人罵人的話。
他們紛紛嗤笑著,馬超一點新鮮的話,都沒有之類,相互擠眉弄眼,看著這幫西涼兵表演哈哈大笑。
策馬而行的路上,馬超很是不解,這幫曹軍莫不都是賤皮子?
自己命人罵了他們的主將祖宗了,結果不僅不沖出來跟自己打一架,反倒哈哈大笑。
奇了怪了!
“令明,你說這曹仁到底何意?我派人罵他,他為何要讓麾下士卒大笑?”
馬超出聲向一旁的龐德表達自己內心的疑惑。
龐德原為馬騰麾下,在隨馬騰東征西站的過程當中,屢立戰功,常沖鋒陷陣,勇毅冠于馬騰軍。
馬騰死后,便歸屬馬超統帥。
龐德雖然勇冠三軍,沖鋒陷陣他擅長,但是與曹仁作戰,還真是第一次,并不了解他的作戰風格。
方才發生的情況,他也覺得很是奇怪,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反應的。
就算兩個匹夫互相咒罵,其中一方也不會唾面自干。
這種人,龐德就沒見過,尤其是在民風彪悍的關中,那真是一言不合就性命相搏。
哪里見過像曹仁這種面瓜蛋子的,著實奇怪。
“將軍,我也不清楚!”
“真是怪哉。”
馬超長嘆一口氣,雖然占據了潼關之險。
但是想要借機殺進關中,是他們沒有想過的,只想在潼關擊敗曹操,不讓他入關,便達到了目的。
只是潼關雖然險峻,可卻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那種險峻。
也需要一定數量的士卒來駐守,才行!
函谷關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峻關隘。
東頭是函谷關,而西頭就是潼關,兩關之間有長達百里的峽谷。
洛陽出發到達函谷關,過新安,陜縣,弘農,湖縣,過潼關到華陰縣。
而在如今的漢末,函谷關被修建在了洛陽新安縣內,掌握在鐘繇手中。
有此險關,再加上百里的峽谷,韓遂馬超等人也不敢輕易通過。
而且馬超等人手中握有潼關,目的也是在想著不讓曹操進入關內。
“德華,你覺得呢?”
馬岱同樣搖搖頭,這種情況他著實也沒見過,總覺得曹仁不該是一個沒有脾氣的人。
馬岱聽聞曹仁年少時可是不良少年,暗中統帥了千人的隊伍,怎么可能會是一個好脾氣之人?
可偏偏數日的罵戰,曹仁硬生生的都忍住了,搞得馬岱都覺得罵來罵去的,人家不接招。
著實沒有什么意思,一拳打在水面上!
今日之事,讓馬超產生了一種挫敗感。
罵戰的激將法無用,還能做些什么事情,能讓曹仁出寨接戰呢?
等到回了營寨,卻被韓遂派人叫了過去。
中軍大寨內,九個頭領全都在,就等馬超了。
馬超帶著龐德馬岱一同進入營寨。
“孟起,回來了。”
“將軍,可是有事?”馬超坐在一側的行軍馬扎上,直言道。
“馬將軍。”張橫啞著嗓子道:“曹操領兵數萬已經從鄴城出發前往洛陽,不日就會到達潼關前線。”
馬超一聽這話,臉上有了喜色:“曹操小兒,終于來了。”
從三月到七月,整整四個月的時間,大家兵鋒東向,氣高志遠,似若吾弟。
終于能打上一場了!
否則越發的拖延下去,對于己方才沒有好處。
那些治下的百姓又因為戰亂,從關中涌入了漢中。
就算戰事結束,那種田的百姓也會少了許多,到時候如何供養他們?
韓遂很滿意馬超的這番反應,如此有戰意,定會沖鋒在前,殺曹操一個措手不及。
“且讓麾下兒郎們好生休養,不日曹賊就要來了,到了那時,定不能放走曹賊!”
韓遂拔出劍來大嚷一聲,咔的砍斷案角:“必殺曹操!”
“必殺曹操!”
眾人紛紛拔出刀劍,大聲嚷嚷。
“上酒,先給二郎們提提氣,待到擊殺曹操后,酒肉管夠!”韓遂大聲嚷了一句。
堅守四個月了,總算是要真刀真槍的干一場,那提前就得激勵一下士卒。
馬超也沒有拒絕,只是點頭微笑。
等到曹操來了,定要叫他有來無回!
關西士卒,可算是過了一天暢快的日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可就是這樣,曹仁依舊沒有率兵攻打,潼關之內,他的人還沒法子滲透進來。
等到回了各自的營寨,馬岱把堂哥扶著放在胡床上,轉身去倒了杯水。
馬超卻是坐起來了,眼中再無一絲醉意。
“大哥?”馬岱端著水杯愣在原地。
“無礙,大軍在外,焉能喝酒醉事。”馬超站起身來道:
“只是大家都在興頭上,韓遂又是被我等推為都督,不好駁了他的面子,曹操不可小覷。”
馬岱這才笑了笑,把手中的茶杯遞給馬超。
“大哥,我記得劉備派人送過來信,信上說,曹操必定會采用持久戰,
耗費我等糧草,如今四個月已經過去,才堪堪出兵。”
馬岱提了一嘴。
聽到這話,馬超一愣,三個月前,他確實收到了劉備的來信,言馬鐵在荊楚講武堂好好學習之類的。
順便還說了要與曹操交手需要注意的事情。
在這方面,劉備與曹操可謂是老對手了,都深知對方的思維。
現在馬超會議了一下,當時確實說了會使用驕兵之計,發動持久戰,
耗費關西諸將大部分糧草后,曹操才會領著援軍出兵。
“我軍糧草還有多久?”馬超追問了一句。
“九月末十月初,沒有過冬的糧草了。”
馬岱嘆了口氣,因為戰事起,許多百姓都跑了。
“最好兩個月內結束戰事,一定要徹底擊潰曹操。”馬超以拳擊掌說道。
馬岱也點點頭,若是拖著,絕對拖不起,信上還說了,曹操消耗關西大批糧草后,就會想著一網打盡關西軍。
若是各自回各自的駐地,相信沒有兩三年,曹操是不可能拿下關西的。
這種直白的話,劉備都寫上來了,當真是至誠君子。
這種結果是關西諸將覆滅的覆滅,投降的投降,莫不如在潼關前拼一拼,還有的機會。
“我記得劉備還說了,待到曹操從鄴城出兵后,他會協同江東孫權找機會,一同進攻中原腹地?”
馬超看向馬岱,劉備的信件只有他們兄弟二人仔細看了,旁人都沒得機會。
即使龐德現在是馬超麾下第一將,此等信件也不會給他看的。
“卻是如此說的。”馬岱揉了揉眼睛道:
“我認為劉玄德是不可能欺騙咱們的,他們定會有所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