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平說完之后,差人用黑色布幔把五溪人的圣物鐘,給圍起來,只留下一個可以伸手的空洞。
房間里面有數名親衛,早早得了少將軍的吩咐,站在帷幔外。
聽完關平的話,眾人反應不一,有不屑,有害怕,有心驚,更有不解的。
不止是嫌疑人,其余五溪人心中也是一片納悶。
各懷心思的嫌疑人一個一個的被帶入內室,開始摸鐘。
嫌疑人摸完之后直接在頭套黑布,就被帶到一側,等著。
眾人也都在等待著漢將關平請神來判斷,哪個是盜賊的結果。
對此,邢道榮心中被灌滿了崇拜之情,若是此事成了,以后找機會向少將軍求一道平安符啊,戰場刀劍無眼的。
雖說自己是少將軍麾下第一猛將,但少將軍讓他曉得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時虛心的一批。
蔡中則是緊緊皺著眉頭,暗暗揣摩關平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蒙騙這些五溪人。
他也好學一兩手,不能一輩子都被他這么給蒙騙過去了。
溪王沙摩柯心中十分忐忑,少將軍他勇武過人也就罷了,如何學得這巫術?
雖說他被關平所打服,心中對于漢朝頗為向往,但若是面有如此一個英明的領導,自己有些小心思,會不會被猜透?
至于族中大巫對于關平方才那番表演倒是看得新鮮,曉得這是一些道士的做法。
至于請神,在大巫看來那就是一個笑話。
眾多被蒙面嫌疑人,生怕這個漢將請的神不準,方才手按在銅鐘,沒聽到響聲,心中這才大定。
眾多五溪人心中納悶,這事到底是成沒成啊?
他們信奉的神能不能被漢人請來?
若是請來的是他們漢人的神,來審判五溪人?
這能行嗎?
判斷的能準確嗎?
畢竟言語都不通。
十三個人全都摸完了,也不曾見銅鐘的響聲。
整的大家都覺得,這個漢人在這跳半天舞,絕對是請神沒有成功。
“王喜,去瞧瞧。”關平喊了一聲。
“喏。”
王喜開始走過去,挨個拽起他們的手,瞧了一遍,確認之后便向關平點點頭。
收到信號后,關平開口笑了笑:“我呢,為人善良,不好殺人。
若是現在站出來承認,我便饒你一命。
若你還是抓不住機會死撐到底,那有什么后果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呵呵。”
眾人聽到關平說這話,皆是一愣。
十三個嫌疑人,倒是無所謂畏懼。
因為他們摸去,鐘并沒有響聲,自然是心下大定。
“難不成他根本就沒有請神成功,辯人不出來,故而一詐?”
“我看呢,就是在此詐他們!”
“嚇唬人,誰不會啊!”
“憑什么我們的神會如此容易被他請來,那要大巫還有何用?”
“就是,大巫若是請神,那才能成功,漢人憑什么能請得動我們的神為他做主!”
溪王沙摩柯聽完眾人的話吼,倒是不愿意關平會失敗。
若是此事真成了,倒是能壓大巫一頭,如此一來,還能打壓大巫的實力。
成為溪王以后,沙摩柯想明白了,一定要先讓手下發表意見,他最后在定奪,才能不被人牽著鼻子走,讓他們猜不透自己的心思。
這也是各溪首領爭相說話,沙摩柯未曾阻止,也是從他們的話語當中,突然想清楚了這件事情。
他與少將軍關平站在一起,他們之間才是真正的盟友,而不是與不喜歡他繼位的大巫是盟友。
關平瞥了一眼眾多五溪人,他們說的不是漢話,可是從那說話的神色當中,就曉得他們是什么態度。
這幫五溪首領一直說蠻語,皆是不說漢語,怕關平他聽明白了,會發火。
畢竟平日里漢人的好東西,皆是這幫首領才能享受的,并且成了一定的階級觀念。
他們當首領的若是不會說漢話,那是會遭到其余人笑話的。
關平也不理那些說屁話的人,既然臉伸過來了,那就讓你們見識一二,什么叫做人心復雜!
“把人給本將軍拽出來。”
“喏。”
王喜應聲之后,直接從那十三個人群里拽出來一個人。
“回少將軍,就是他偷的。”
眾人一頭霧水。
“不是我,我摸了鐘,鐘沒有響。”
五溪人神色緊張的大喊道:“大王,為我做主啊,是漢人,他在誣陷我。
他找不到盜賊,隨意就把我給抓出來頂罪了。”
眾多五溪人更是議論紛紛。
黃打來倒是贊同這個族人的話,漢將關平若是在戰場殺人,那便是行家。
可若是請神顯靈,那還得看自家大巫的本事才行。
聽他說鐘響就能斷定誰是真正的盜賊,可鐘它沒響。
黃天來篤定關平這事惱羞成怒,故而隨意拽出一個人頂罪。
眼瞅著室內又開始吵吵鬧鬧的,沙摩柯大喝一聲:“都閉嘴。”
新王的威勢還是有的,聽到大王發話,想要繼續討論挑事的人都閉嘴。
紀律對于這些人而言,那是個什么玩意。
“少將軍,若是篤定他就是盜賊,也好請少將軍向大家說一說請來的神,是如何告訴你的?”
沙摩柯也是滿心疑惑,為何乎篤定是那個人。
“簡單,老沙你去瞧瞧他們的手便知道了。”
沙摩柯聽完之后,抓住被揪出來的這個人的手瞧了瞧,又命令那些人舉起手來。
一馬鞭抽在被王喜揪出來的那個人身,打的他嗚哇亂叫,搞得眾人一頭墨水。
剩下的十二個人的手全是黑的,只有被揪出來的人手一塵不染。
他沒摸!
蔡中倒是明白過來了,真正偷了的人肯定心虛不敢摸五溪人的圣物銅鐘,生怕會響。
只有心中沒鬼的人才敢摸。
“我們少將軍,當真是會巫術的。”
邢道榮咧著大嘴說完之后,便斜著眼睛看向那些睜開嘴巴的五溪人首領,用少將軍的話說就是一群憨批。
這個漢將當真是請來他們漢人的神,來審判他們五溪人!
“本將軍可不會巫術。”
關平笑了笑,很簡單的心里測驗,只是有些人不抗壓。
就像是告訴人割了他的脈,實際只割了一個小口,遮住他的眼睛,用旁邊的水滴聲告訴這是他流血的聲音。
等水流盡了,他便死了,即真正的是我殺了我。
要是這些人真的全都摸了,那關平倒是佩服這個賊的心里素質。
“少將軍果然厲害。”
沙摩柯停下鞭子,抓住了盜賊不算什么,可若是在族中傳開,對于大巫的打擊,那就大了去。
沙雕盈眨了著大眼睛心道:“你還說你不會巫術!”
大巫那天船,就是找哥哥探討巫術去了。
“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大巫站起身來,微微抱拳。
“可!”
關平與大巫一同出了內室,眾多五溪人的首領哄然前,挨個瞧著那些人的手,與倒在地的那個人的手。
漢人當真是厲害,隨便跳跳舞,就能請神來給他們幫忙!
二十多年前,就聽族里的老人說過,中原的漢人都是穿著黃色的衣服,請神,而且在戰場刀槍不入。
今日卻沒想到今日遇見一個穿著綠色袍子的漢人成功請神的。
而且還是他們親眼所見,這事他們能吹一輩子!
“將軍的手段高明。”
大巫拄著拐杖笑呵呵的贊了一句。
這種把戲,等到出了結果,他也就理解了。
“談不什么高明不高明,不過是糊弄人的把戲罷了。”
大巫止住腳步,稀疏的胡須抖了抖,笑道:“將軍可是相信鬼神之說?”
“呵呵。”關平握著自己的劍,看向圍在宮殿城墻外面的五溪人,隨口道:
“世哪有什么鬼神,復雜的永遠是人心!”
大巫倒是被關平這番言論給驚的說不出話來。
他侍奉取悅神一輩子,臨老臨老才想清楚,世哪有什么神啊,不過是人強行給自己一個精神寄托罷了。
若是大家吃得飽,穿得暖,誰還會向神祈求風調雨順?
他這個巫將來還能繼續在族人面前有如此多的威望嗎?
漢人是不信神的!
可是他聽聞大漢的皇帝是有喜歡巫的,也曾問道長生,難不成是這些年中原的風向變了?
對于眼前這個漢人將軍,大巫心中多了幾分唏噓,越接觸越覺得比不,差人家太遠。
“將軍,既然要派人教我等耕種,是否也可派幾個夫子來,也好教導我五溪后輩。”
大巫雖然害怕巫這個職業會在族中變得無足輕重,但更害怕子孫后代永遠跟不強漢的腳步,永遠落在后面。
五溪人接收了漢人的教育之后,也能受到漢人的保護,他們說師生關系最為重要,情同父子。
關平看見大巫竟然向自己躬身,派幾個老師前來教導,請求禮樂的傳播。
對,文化輸出!
關平猛然想起來了,大漢不光是劍利,向南北蠻夷宣布自己的強大。
還有一種軟實力,那就是文化啊!
這些東西,讓他們心生向往,實在是太正常了,多虧了大巫的提醒,這種手段也要利用起來。
如果教化開來,在一兩代的教育之中,相信他們會認為自己是華夏的一員,更會認同大漢的文化。
關平突然想起來,張衡少善屬文,游于三輔,因入京師,觀太學,遂通五經,貫六藝,雖才高于世,而無驕尚之情。
張衡是漢中張教主魯的老爹,五斗米道嗣師,家族企業很好的從其父張道陵手中繼承下來了,并且動手能力極強。
聽聞現在原版克魯蘇機械手辦渾天儀、地動儀、瑞輪莢(自動日歷)等還放在漢中呢,關平想著有機會去親自參觀一二。
按照大巫的意思,那就是要給五溪人找夫子,需要通五經,即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
貫六藝:禮、樂、射、御、書、數。
這種能人,三兄弟社團那也是缺乏的很。
關平暗暗記在心中,把這個問題拋給自家社團扛把子,讓他去頭疼。
亦或者在荊南四郡哪個地方建立學校,一頭羊也是放,百頭羊也是養。
莫不如開個學校,玩個有教無類,連帶普通百姓與軍中士卒子弟,一起學習,收攏人心。
再通知五溪蠻王沙摩柯,可以把族中值得培養的子弟送到此處學習,相當于變相的人質。
換一種溫和的方法,把這人質的事情給辦了。
補齊了自己思維當中的漏洞,關平此時面帶笑:
“大巫能有如此想法,當真乃是五溪第一人,不愧是智者。”
“將軍謬贊,都是為了我族人著想,茹毛飲血的日子,也該遠去了。”
“我以為巫會不同意呢,若是學習文化開智之后,今日之事,質疑的聲音會變得更多。”
大巫笑呵呵的摸著胡須,那也總比這幫蠢貨,皆是信了你小子也同樣會巫術要強的多。
盡管日后對于巫所說的話會有質疑,但那時后任巫的事情,他還能活多久?
大巫不在乎,只是不想自己的族人會如此輕易的把戲所哄騙的一愣一愣的。
甚至他們兩個出來內室的時候,還有人沖著關平跪拜。
如此作為,當真是讓大巫又氣又惱。
這都是什么大傻子?
腦瓜子就一根筋,人家說什么就說什么。
難免盤自能等人會戰敗,就如此頭腦,怎么與漢人斗?
不思變化,將來如何能帶領五溪人走向強大?
關平等人乘船走了,五溪蠻王沙摩柯親自帶人送到碼頭,并且派出小船在前頭引路。
“這個長沙郡太守更勝前一個。”大巫摸著胡須嘆了口氣,身有些落寞。
這便是差距嗎?
中原人杰地靈,他們如何能比得過,在不抓緊向漢人學習。
今后雙方的差距會越來越大,萬一哪天全員成了漢人的奴隸,那就慘了。
至于關平金銀珠玉美人都沒有要,說大家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此次前來就未曾帶著東西來,走的時候焉能帶走五溪人的財富。
反倒是從被詛咒之地撬走了許多血石裝船,說是要替五溪人祛除災禍。
只是關平他法力有限,只能先把詛咒之地的血石給搬走一些。
待到他以后回藍成功,再回來繼續給五溪人解決麻煩。
此舉當真是讓五溪人熱淚盈眶,除了關平將軍,當今世,大家還能哪去尋如此善良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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