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車子啟動不了?水箱里的水結冰了?”
拖著行李箱的少年氣急敗壞,對著出租車司機質疑的問。
“剛才來的時候車輛還很正常,就停下來等了一會兒,車就熄火了。”
穿著短袖的出租車司機在車頭前查看,感覺匪夷所思,他剛剛接了一筆大單子,乖乖,直接去京都,就這一單,少說也能掙個萬八千的。
正高興的緊呢,誰知道剛剛接到乘客,車子就不動了。
氣溫二十幾度的五月份,急速運轉的發動機還燙的嚇人。
但是,水箱里的水卻詭異的結冰了。
葉靈深深呼了一口氣,對出租車司機擺擺手道。
“好了,這一單我取消,不去京都了。”
他真的被楚江龍王盯上了,天地間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縛住了他,像是無形的枷鎖,讓他永遠只能呆在靈璧,哪里也去不了。
無法逃離,無從躲避,有水的地方就是楚江龍王的領地。
“嚀~”
額頭驀然傳來一點冰涼的觸感。
葉靈抬頭望天。
下雪了。
天色陰沉,愁云慘淡,空氣壓抑,慘白的天幕傾了下來,與遠處的地平線匯成一線。
“嘩嘩~”
雪下的很急,比鵝毛大雪還要夸張無數倍,只是葉靈抬頭的這短短幾秒鐘,天地間已然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
凜冬,頃刻降臨!
“江南又降大雪,數百年難得一遇,電視機前的各位不用慌張,冷空氣……”
“數座信號站被雪壓塌,江南的網絡信號暫時出現問題,已派人前往搶修……”
“雪大路滑,各位請安心等在家中,不要隨意外出……”
電視機里的新聞頻道不斷轉換,主持人不斷播報著前線的消息。
葉靈看著手里驀然失去信號的手機,嗤笑了一聲,他知道從這一刻起,楚江流域附近的的人,再也出不去,也無法通過網絡傳出去一點消息了,剛才他還想上車后打電話通知靈璧城僅有那幾個熟人的,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不僅僅楚江龍王,還有另外的一些人也不想江南即將發生的事情泄露出去,引起毫無意義的騷亂恐慌。
葉靈放下只裝著幾件換洗衣裳的行李箱。
“我要走,你要留,是你自己把路走窄了。”
他端起那盆蒼翠欲滴的荷葉,神色逐漸猙獰起來。
他決定去取楚江盡頭那把純陽真君留下來的劍。
不是自愿的。
他要活,楚江龍王逼他死,那他就要反抗,哪怕是自不量力,以卵擊石,也要讓那條孽龍在吃的時候,心里不那么得意。
突然,黑炭跑到葉靈身前,張口說道。
“主人,你可以不去拿那把劍么?我有辦法帶你走。”
大半個月都沒有說話的黑狗,終于在這一天再次說話了。
葉靈見狀,摸了摸狗的腦袋,笑道。
“黑炭,你是我的狗,你該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
“嗚。”
黑炭低了低頭,蹭了蹭葉靈的小腿,退到了一旁。
“紫重。”
“來了。”
大風呼嘯,空氣肅殺,雪花飄零。
楚江盡頭,江面漂浮著一團團的雪花,混雜著堅冰流入一望無際的大海。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籠罩范圍極廣,不僅是靈璧,楚江沿岸兩地,具是嚴寒冷冬。
一道高大身形穿過天空的風雪,落在江面之上。
神官撐開荷花大傘,一個少年抖落了出來,直接往江面掉去,他見狀不對,連忙馭出庚金之氣凝成一柄雪白小劍,踩在腳下穩住了身形。
葉靈御劍緩緩來到神官面前,開口說道。
“我幫你取劍,之后你送我和我的狗離開江南,如果方便,另外再幫我多送幾個人。”
神官搖搖頭,嚴肅說道。
“你不能離開,劍只有你能拿。至于你的狗可以走,他要離開,自然沒人去攔他。”
葉靈點頭,沉默了下去。
江面忽然不再平靜。
水面泛起一陣陣漣漪,有一雙巨大的金色眼眸在江下緩緩凝聚,一種極盡威嚴的力量彌散出水。
“昂~”
那種森然的聲音仿佛從九天之上降下,直接響在人的腦海里。
“呵,陰魂不散。”
葉靈冷哼一聲,揮了揮手,帶出無數絲絲縷縷的庚金之氣,纏繞出無數把無柄的雪白兵刃,暴雨一般射向水面。
嗤嗤嗤!
雪白的兵刃在水中來回穿梭,如同一條條急速游動的白魚,將那雙倒豎的眼眸攪的支離破碎。
天地清凈。
神官說道:“楚江龍王正在對抗純陽真君的山海封印,只是些許氣息掙脫了出來,不必驚慌。等哪天雪停了,他才會真正出世。”
葉靈回道:“猜到了。”
神官點點頭,忽然好奇問道。
“之前你不答應,怎么過了幾天,就突然改變主意,愿意來此取劍了?”
“你知道老子為什么要寫道德經么?”
葉靈拍了拍肩頭的積雪,笑著看向他。
神官聽到這個問題一臉疑惑,他在妖怪群體里自然是那種博古通今的存在,但是葉靈問題中的人類涉及上古,他思考了一會,最終也沒找到答案。
葉靈咧開嘴角大笑,一字一頓道。
“因為老子愿意啊!”
神靈聞言先是不解皺起眉頭,忽然臉色陰沉下去,氣氛一陣冷凝。
然后,他也問了一個問題。
“陽氣鼎盛之人千萬分之一,為何不是別人,卻偏偏是你?”
“嗯?”
葉靈還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我運氣好?”
陽氣是他修行以來最大的倚仗,次次遭遇兇險逢兇化吉,都是依靠的陽氣。
“你日后自然會知道,答案一定出乎你的意料。”
神官給出了問題,卻沒有給出答案。
“神神秘秘的。”
葉靈癟了癟嘴,覺得同是搬山大妖,神官卻一點也沒有豬剛鬣豪邁,總是故作神秘,讓人升不起與之交流的欲望。
葉靈嘆了口氣,隨后眼睛看向寬闊足有數百米的楚江面。
“那座橋與那把劍在哪?我怎么沒看到?”
凄清江面上,空無一物。
只有一些雪團與堅冰緩緩漂流,水面倒映著昏暗的天穹,孤寂,深沉,陰暗。
目光所及,看不見那座千年以前的古老拱橋。
神官大袍在風中鼓蕩飄逸,他驀然抓住葉靈的臂膀,筆直墜入明鏡似的江心。
“橋在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