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袖,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心情不好,就想著燉點骨頭湯給你喝。”
“下毒?拿我當小白鼠?”
葉靈莫名其妙看向眼前的一大碗湯,赤金色的花果山猿骨靜靜在碗中,淡金色的湯液濃的像是一團化了的琥珀,蕩漾生輝。
白袖連忙搖頭說不是,一臉殷勤笑容,但落在葉靈眼中,總覺得她笑的太假,比哭還難看無數倍。
“這是你不懼危險進入妖怪集市,千辛萬苦得來的猿骨,理應你喝這碗猿骨湯。”
“我喝?這像什么話。”
葉靈立馬拒絕,心中倍感疑惑。
白袖心里五味雜陳,柔和的臉頰上笑容更加滲人,如同委屈死的女鬼一樣,低聲懇求說道。
“你喝阿,喝啊!”
“你腦子有坑吧,陰陽怪氣的,要打要殺是你們,掃地煮湯也是你們!陰陽師不用上學?知不知道邏輯兩個字怎么寫?”
葉靈騰地一下站起來,劈頭蓋腦指責。
事實上,在他的心中,白袖與那兩個人沒什么不同,都不是好人。都是為了利益而來,只不過一個方式直接殘酷,一個方法溫和些。
白袖聞言勃然大怒,終于爆發了,猩紅指甲捏的咯咯直響,她年少成名,天資聰穎,遍受師門寵愛,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苛責過。
“你這小鬼,要你喝湯你就喝,羅里吧嗦廢話太多!”
“怎么?說道痛處了?就知道你圖謀不軌,早就準備好了呢!”
葉靈同樣捏著拳頭站起身,爭鋒相對,不落下風。
白袖氣的渾身顫抖,緊咬牙齒,像是要把一口牙齒咬的稀碎,她面沉如水,一根根摘下手指上的猩紅指甲,一把扔到桌上。
“小鬼,你給我老老實實喝湯,我去給你洗臟衣服了。”
“阿?!”
葉靈聞言呆若木雞,瞪直了眼睛,看著白袖一臉憤恨無比,然后眼角含淚,瞬息恢復平靜表情,最終默默離去的蕭索背影。
他從未在一個人的臉上,見過如此變化多端的詭譎表情。
“見了鬼了呢!她怎么比雨師妾還善變?”
過了好半晌,葉靈才收回目光,他低下頭看向桌上的花果山猿骨湯怔怔出神。
“真不是我想喝,這全是你逼迫我的!”
他驀然露出微笑,眼睛亮的嚇人,如同野狼餓了好幾天突然遇見肥美食物的貪婪目光。
葉靈端起白瓷大碗,一口吹散熱氣,猛地仰頭喝下一大半赤金色的猿骨湯。
“轟!”
湯液呈一線入喉,頓時一股磅礴的力量在體內炸了開來,四肢百骸當即噼里啪啦作響,如同正洗經伐髓,再造筋骨。
這次的效果,要比第一次吃福陵豬蹄的感覺要強烈的多。
花果山猿骨血肉的來歷,似乎比豬鋼鬣這只搬山大妖還要神秘。
“咳咳!”
葉靈臉色一白,突然感到口腔無比刺痛,如同有人拿著刀劍劈砍攪動,痛的他直吸涼氣,頭皮發麻。
接觸了一種上古山海術傳承。
吞刀。
真血數量太少,傳承力量稀薄,山海術無法領悟!
葉靈眼睛通紅,口中莫名的劇烈疼痛讓他精神恍惚,渾身顫抖。
“賤女人,害我!”
他立刻就聯想到是這湯有問題。
一瞬間,他心神百轉,手臂顫抖著拿出玻璃小瓶,瓶頸往桌角猛力一敲。
葉靈仰頭將雪白色的姑獲鳥真血一下子倒入口中。
他意圖借此迅速提高身體強度,來消磨口中無法忍受的劇痛。
“錚!”
雪白色的姑獲鳥血液入喉,只覺的有一把銳利無匹的劍,直接貫穿進五臟六腑之中,要把整個人由內而外活生生攪碎。
更痛了!
領悟了一種山海術。
羽劍。
九頭山傳承,劍道真意。
傳承:九頭山之靈,姑獲鳥。
殘缺度:99%
葉靈身軀抑制不住的瘋狂顫栗,額頭上青筋暴起,怒睜的眼眸布滿血絲。
他拳心緊握,捏的骨骼幾欲崩裂,手背剛剛結疤的傷口滲出大量血絲。
“赫!赫!”
他仰天張嘴劇烈喘息,胸膛如同鼓風機一般,讓肺部瘋狂與外界交換著氧氣。
五行合道,晉升劍道路線相似。
羽劍成功進階。
吞刀!
一口上古劍氣,山河風云變色。地煞七十二術之一。
傳承:花果山。
殘缺度:99%。
“糟糕,要吐的感覺!”
劇痛漸漸消退,葉靈突然舌尖劇烈翻滾,如要嘔吐,他拼命捂著嘴,連忙去找垃圾桶。
但是根本來不及。
他剛走幾步路就控制不住,嘔的一聲張開了嘴。
然后。
錚的一聲。
一柄璀璨的雪白長劍霎時飛了出來,扎入地板,光滑劍刃微微搖晃。
“我吐出了一把劍?這是吞刀術?”
葉靈驚恐的看著地上的鋒利白劍。
雪白長劍寒光凜冽,光是看一眼就直覺心中發冷,如芒在背,端的一把神兵利刃。
但他很快發現,這把劍其實并非實物,實際上這只是一縷雪白劍氣,但過于濃郁凝成了一把劍。
“不好我還要吐!”
葉靈還沒來得及上前查看,便再次捂住嘴巴,強烈的嘔吐感完全忍不住。
但這次他了心理準備。
葉靈手臂緩緩平移,然后就從嘴里拔出了一柄雪白色的古刀。
吞刀是傳說中的上古地煞七十二術之一,納百兵利器之氣于體內,張口一嘯便顯化神兵利刃,刀槍劍戟,鐘塔鏡鼎,種類無窮無盡,這是一種傳承強大的金屬山海術。
極端濃郁的庚金兵器之氣氤氳小室,讓手臂上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葉靈眼眸看著從他口中吐出來的一刀一劍,呆滯了好一會兒,這才扯動嘴角贊嘆道。
“這些山海術,真是搞的一個比一個離奇。”
他緩緩平復心情,上前拔起雪白長劍,另一手握著古刀,對著空氣胡亂比劃劈砍了幾下,比劃招式,結果毫無章法,拖泥帶水。
“我空閑的時候,或許可以報個便宜點的劍術班。”
吞刀納藏百般兵器,但還是劍器用的順手。
葉靈這樣思忖,心念一動,手中的一刀一劍立刻就失去硬度,變成了一片飄逸的白色霧氣,升空消散不見。
他拍了拍手,然后將碗里剩余的猿骨湯大口喝光。
看了眼時間,六點半了。
“該去學校讀書了,我不能遲到。”
葉靈深呼吸一口氣,手臂挽起空蕩蕩的書包,端著白瓷大碗走出臥室。
“嗚嗚。”
黑炭翹起尾巴,一路小跑而來,腦袋熟練蹭著葉靈小腿,討好的吐著舌頭,。
“別急,有你的份。”
葉靈笑著摸了摸黑炭的頭頂,然后把失去了所有精氣的猿骨丟給它啃。
不遠處。
白袖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來一只紅色大盆,全是洗衣液泡沫,笨拙撮動葉靈的一些換洗衣物。
她看到葉靈往這邊走來,目光不舍的從狗嘴里的猿骨移開,抬起掛著淺淺淚痕的臉,委屈說道。
“你家洗衣機壞掉了,你要記得去報修。”
“恩。”葉靈應了一聲,停在原地想了想:“你什么時候走?”
他其實是想問,你為何死皮賴臉呆在我家?痛快一點,要打要走,給個準話。
白袖抹了把臉,深呼吸回答道:“我準備留下來幾天,彌補我們這些罪孽深重的陰陽師,對你以及你的寵物狗造成的沉重傷害。”
“……你與他們不是一路人,而且我把他們打死了。”
葉靈滿目真誠。
白袖望了眼角落里,抱著光溜溜沒一點肉的猿頭狂舔的黑炭,嚴肅說道。
“你如何想是你的事情,我如何做是我的事情,不要你教我。”
葉靈耳邊聞著狗啃骨頭的聲音,他面無表情盯著她看了幾秒鐘,背起書包出門。
“那就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