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邊境,一只奇怪的隊伍正在不急不緩的向前行進。
說他奇怪,是因為這個隊伍里既有全副武裝的兵卒侍衛,也有身穿道袍的幾個道士。
隊伍的中央,是一個坐在轎子上的十歲左右穿著清朝服飾的小孩子,很明顯他是這個隊伍的主事人。
而這隊伍末端,則是最奇怪的部分,一副銀腳金制的棺材,瞧那大小,分量著實不輕,深深的車轍子壓在地面上。
隊伍慢慢行進,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前聽了下來。
領頭的黃袍道士不是別人,正是張玄的師叔,千鶴道長。
千鶴道長叫停了隊伍,敲開院門。不一會兒就看到四目道長和一休大師一起走了出來。
兩人一邊走一邊大眼瞪小眼的置氣,都有幾分狼狽模樣,看樣子是昨晚相互作弄,斗了一陣。
四目道長出來看到是千鶴道長,驚疑道:“咦,師弟,你怎么了來了。”
千鶴道長見到四目道長,先是行了一個禮,說道:“師兄,一休大師。”
一休大師還了一禮:“千鶴道長。”
三人正欲說話,后面的太監總管突然靠了上來,質問道:“哎哎哎,千鶴道長,為什么停下來。”
千鶴道長解釋道:“烏侍郎,我們糯米用完了,我和師兄拿些糯米。”
烏侍郎嫌棄的一揮手帕,用手遮著太陽,道:“快點吧,這太陽真大。”
烏侍郎轉身離開,四目道長扭頭對徒弟嘉樂說道:“嘉樂,去屋子里拿些糯米給師叔。”
“哦,明白了師傅。”
錢嘉樂一走,四目道長的目光就落在了隊伍里的棺槨上,臉色嚴肅,道:“師弟,這是銅角金棺,你這次了結因果,是處理這僵尸?”
千鶴道長點點頭:“清庭要退回絨北,這皇族遺脈不能放在邊疆,這也是我幫他們的最后一件事。”
千鶴道長一邊說著,一邊臉色也不大好看。這僵尸為禍本來就應該誅殺,但偏偏是了結因果的委托,不能誅殺,這與他本心還是些許違背了。
如今他能做的,只有好生護送,到了絨北找個風水寶地安葬封印了這皇族僵尸,讓它永不為禍。
四目道長聽得直皺眉頭,道:“師弟,你……”
話說了一半,四目道長又停了下來。這從天南送到絨北,跋山涉水不下千里,這一路上不知道多少風險,若是這僵尸破棺而出,師弟不好對付。
只是自己這個師弟,只怕讓他毀約殺尸,是不可能的,唉。
于是四目道長轉了個話題,問道:“師弟,你這一路上可曾見過小玄子?”
千鶴道長疑惑的問道:“阿玄?我又不經過林師兄那兒,怎么會遇到他?”
張玄離京時是他送的,所以張玄去了九叔那里千鶴道長自然清楚。只是四目道長這個問題,倒是讓他疑惑不已。
“什么?那小子去天南沒找到你?不應該啊。”
四目道長摸著下巴,皺著眉頭,思索著這里面的貓膩,不可能遇不到啊,這都有靈鶴指路。
一邊的千鶴道長反而急了,驚道:“你們竟然讓阿玄跑天南找我?那地方可不太平。”
四目道長擺擺手,道:“別瞎擔心,那小子現在也是陰神,和你差不了多少。那小子跑哪里去了?”
四目道長琢磨張玄跑哪里去了,一時間也沒理千鶴。
反倒是一旁一休大師出聲說:“千鶴道長,既然那棺槨中是僵尸,那為什么不把遮陽棚拆開,吸收陽氣?”
千鶴道長恍然大悟:“大師提醒的是,東南西北,你們四個把遮陽棚拆了。”
“哎哎哎,你們又要干什么?”烏侍郎掐著蘭花指又上來阻攔。
一休大師上前解釋道:“我們給這尸身曬曬太陽,驅散尸氣。”
烏侍郎見是一個和尚,白了他一眼,也不跟他計較,扭頭對千鶴道長說:“千鶴道長,你們快點,小阿哥他等不及了。”
千鶴道長點點頭道:“馬上就好。”
這時嘉樂從屋子里跑了出來,把一袋糯米遞給千鶴道長道:“師叔,我給你裝滿了。”
千鶴笑著點點頭:“辛苦你了,嘉樂。”
然后他轉頭對四目道長說:“師兄,我知道你平時縱容阿玄,但是這次實在不應該讓他自己跑出去,他剛突破陰神,經驗不足,會有危險。趕緊用玄光術找到他。”
說完,千鶴道長對一休大師行了個道友之間的禮,道:“一休大師,就此別過了。”
四目道長撇著眼,用小拇指挖著耳朵,道:“行了行了,趕緊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再不走那個娘娘腔又要催了。小玄子那小子比你都精,你遇到危險,他的都遇不到。”
四目道長一下子奶了兩個人,還真是頂級烏鴉嘴。不過他現在可不知道,他還想不通張玄這小子跑哪里去了。
千鶴道長見到自己師兄又恢復本性,搖搖頭不說話。他也是關心則亂,茅山弟子那一代不是陰神下山開道場?斬妖除魔,哪里能沒有危險,說不定這次自己就回不來。
想到這,他情緒也不太高,自從接了這個委托,他就一直心緒不寧。
望著這漸行漸遠的隊伍,嘉樂一臉樂呵呵的說:“師父,那棺材真漂亮,等你以后老了走了,我也給你準備一副一樣的。”
四目道長突然被自己徒弟點到,臉色一窘,迅速黑了下來。
四目:……
麻蛋,嘉樂真是好徒弟啊,師父愛~死你了。
“哈哈哈,師兄,如果你真的買準備一副金棺材給師叔,師叔一定會愛死你的。”
突然的一道聲音從四人背后傳來,四人齊齊回頭,四目道長和嘉樂一聽這熟悉的聲音,同時喊道:
“小玄子!”“師弟!”
來人正是張玄,張玄從一旁樹林里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笑著。自己這個嘉樂師兄還真的呆萌的可以啊。
四目道長見到是張玄,當即問道:“你小子不是去天南了嗎?怎么沒和千鶴遇上,反而是來到了這?”
張玄見四目師叔說起這個,收了笑容,道:“路上出了意外,等我找到千鶴師叔時,發現他已經開墓起尸,把那皇族僵尸封進金棺,趕往天南邊境了。”
四目道長聽得疑惑,問道:“你既然見了千鶴,為什么不與他相認,反而是悄悄跟著?”
張玄道:“我倒是想相認,但是林師叔不讓,他說這可能是千鶴師叔的生死劫。讓我悄悄跟著。”
四目道長瞪大了眼睛,驚呼道:“生死劫?!我想起來了,師父說過千鶴有個生死劫。”
一休大師聽了,也不禁皺了皺眉頭,道:“既然如此,張玄小友為何現在不跟上去?按照林道兄的說法,只怕小友你才是破劫的人。”
一休大師是佛教高人,這因果輪回命數之說,都知曉一二。這九叔的安排,他一眼就看出了,張玄可能是破劫的人。
張玄聽了,卻是苦笑道:“師叔、大師,千鶴師叔這生死劫來自哪我已經知曉,但是我一個人只怕應對不來。”
“來自何方?”
“金棺之內。”
“這……”
四目道長和一休大師一臉不敢相信,這僵尸不是被封印進了金棺嗎?怎么還是生死劫的源頭?
張玄知道兩人不敢相信,解釋道:“那天我尋到師叔時,正是深夜。師叔已經從墓中把這個皇族僵尸給封印到了金棺里面。起初我也以為沒事,沒想到那棺材里的畜生竟然是假借封印躲避天譴。”
張玄頓了一下,怕沒解釋清楚,繼續說道:“我曾在夜里看到那金棺透過縫隙,吞吐月華,還有一絲黃中帶紅的氣息流出,若是我看的沒錯,那是清廷的一抹龍氣。這畜生怕是借著皇族身份,趁清廷覆滅時得了一份龍氣。”
龍氣本是天下之物,一朝雄起而聚,一朝覆滅而散。循環往復,擇人杰而生。
但是這僵尸可是六道不容之物,奪取龍氣,自然是要遭天譴。
說到底,也不知道算是千鶴師叔他幸運還是不幸。
若遇上這么個吞了龍氣的兇物是不幸,確實在理。但是要真的那僵尸未得這龍氣,就沒有煉化時的沉睡。千鶴師叔指不定在那墓里就和這僵尸拼個你死我活,撐不到今日。
但是要說這是幸運,那也難說。畢竟這僵尸被封進金棺恰巧躲了幾日天機,避開了開墓出世時的天譴。這幾日的時間差,讓它把龍氣煉化七八分,一旦出棺只怕就是銅甲尸的前列,天譴都奈何不了它,千鶴師叔還真斗不過它。
張玄心中不由一嘆,怪不得說是生死劫,沒別的人幫忙還真的難以度過。
張玄一五一十,把自己所見所聞,還有推測全都告訴了四目師叔和一休大師,聽得是二人目瞪口呆。
又是龍氣、又是封印,一出世就可能銅甲尸前列。乖乖,這么多巧合一輩子都不一定遇上這么一回。
偏偏兩人還真信了,要不然怎么能稱上是生死劫?
一休大師問道:“張玄小友,按照你這么說,這僵尸破棺只怕就在今晚了?”
張玄點頭道:“前晚那龍氣已經是黯淡無光,只怕已經吞噬完畢。今晚天機絕對藏不住,就算那畜生不出棺,天譴也會逼他出關,只不過有了龍氣加身,這天譴只怕滅不了,反而會讓它成精。”
天地至公,度過了天譴就會得到承認,也會給相應的獎勵。這也是為什么原劇僵尸叔叔度過了天譴后,對法術抗性大大加強的原因了,除了龍氣加身,那天雷也至關重要。
四目道長一聲冷哼:“哼,管它什么成不成精,小玄子,抄家伙追上去,今晚我們趁它被雷劈,搞死它。”
四目還真不信了,不就是銅甲尸中前列實力嗎?不就是比陰神厲害,比陽神弱點嗎?四個陰神圍攻,還真不信拿不下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