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陰界沒有風,但卻吹得夜色中樹木在撲簌簌搖擺,如張牙舞爪的厲鬼。
詭靜夜幕灰霧下,就連遠山、近樹、叢林、房屋,似是也全都成了黑色鬼影。
要將重重包圍下的兩個活人過陰的靈魂給生吞活剝。
這個世界,太詭異了。
鬼影幢幢!
沉悶,壓抑,陰森……
工具人跟在王詡的身后,看著他面前的那道越聚越細微的法陣,心中便有種崇敬和心安。
觀主……
想來想去,只有兩個字來表達自己對觀主的崇拜之意——牛逼啊!
因為灰霧的阻隔,袁杰也不知道距離老君觀還有多遠。
走著走著,突然,他發現后心越來越涼,心里越來越毛。
每走一步,似乎身后跟著有無數人在落下腳步。
剛開始,他以為是灰霧中的異響,但走著走著,就很是不對勁了。
因為后背趴著一只鬼嬰的緣故,袁杰不敢回頭看,一回頭就看到一張淋面獠牙的臉正對著自己喘氣,他瞬間便秒慫。
但心中越想越恐懼,又不敢打擾觀主施法,工具人壓下心頭的恐怖,微微一回頭……
“噠噠噠噠……”
這是上下牙齒磕打在一起的聲音。
“觀……觀主……”
“后……后……”
他想要疾走幾步沖到王詡面前,但腳軟了,一點都不停使喚。
“不要緊張,我知道!”王詡淡淡的回答了他一句。
“不……不緊張!”
工具人看到的是一幕詭異而讓人心生大恐怖的場景,就跟在他身后的,是許多許多的人,一直延伸進灰霧之中。
有老人,
有孩子,
有男人,
有女人,
有年輕人,
也有中年人。
大家一起麻木的跟在他的身后向前走著……
男女老少,大家各走各的,目標一致,沒有一個朝著反方向而行,也沒有半點交流。
這樣的場景好滲人!
定了定神,或許是發現背后的鬼嬰看上去恐怖,但實質上也不對自己做出什么兇險的舉動,所以工具人的膽子也大了些,開始微微扭頭偷偷打量這些麻木行走的人。
有的人穿得很簡單,薄薄一件白衣,腳下一雙鞋都沒有。有的人穿著大紅大紫的衣服,極具威嚴有的還帶著尖尖的高帽子,上面寫著各種文字,還有的腳拴著鐐銬……
狀態不一而足,但他們有個共同點,那就是大家都是踮著腳后跟在走路。
表情是麻木的,眼神是空洞的,沒人說話,除了腳下偶爾傳出的“擦擦擦”鞋底摩擦聲響,天地間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音。
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這是亡靈?”
工具人松了一口氣:“真是長了見識……”
突然,王詡停下了腳步,將面前構筑出來的聚陰陣一個攬抱,那骨粉凝聚的陣勢頓時一斂,越縮越小,達到巴掌大小之后,王詡一個突步,將手掌按在了袁杰的胸口。
工具人懵逼的低頭看著,然后露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問道:“觀主,這是?”
“聚陰陣,你沿著這條路往前走,就到了老君觀區域。老君觀范圍內,沒有灰霧,你不用再擔心會迷失方向,到了那里,你等上一段時間,然后領這些陰魂進入老君殿,你的任務就已經完成。”
工具人心中涌現出無比的害怕,苦著臉道:“這鬼嬰可怎么辦?”
“他暫時不會對你下手,你的肉身成了他寄宿之地,不會要你命的,相反,只要不威脅到他的性命,他還會保護你,放心去吧!”王詡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逗弄了一下鬼嬰。
這個鬼嬰被自己拍了好幾掌,差點打成純凈的陰屬性能量。
不得已寄生在了工具人的體內。
按照王詡所能理解的,這就是刺陰的翻版,刺厲鬼于體內,厲鬼主動入體,一樣的東西。
不過,刺陰師不僅刺厲鬼封印于體內,更是借助刺符的符法限制厲鬼對肉身陽氣的掠奪,就像有了一道保護鎖。
這厲鬼主動入體,倒是自行封印了自己,也是一道保護鎖。
但是,刺陰師有秘法喂食厲鬼,使之不會吞噬己身的陽氣精氣。
而工具人有秘法嗎?
反正王詡是沒有的。
而且,他還沒有修煉出法力,一點抵抗鬼嬰的力量都沒有。
所以,這鬼嬰會慢慢吞噬陽氣,掠奪精氣,最終將他吸成人干。
這個時間,可能有點長。
所以,王詡也就沒有將所有話都對袁杰說出了。
等這次危機之后,再慢慢解決吧!
“這樣啊!”工具人對王詡自然是無比信任。
“他就是你的孩子,你就是孩子他媽!兒不嫌母丑,放心吧!”
王詡總結了一句。
若是別人這般說,袁杰雖然脾氣好,現在也要翻臉了,但王詡這樣說,只能笑著臉點頭稱是。
按照王詡指點的方向走去,只希望早點達到老君觀。
而看著工具人走遠之后,王詡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眼神注視向灰霧深處。
那里,陰氣翻涌,在左眼的窺視之下,不再是女人的發絲在風中飄揚,而是一條黑色的長河,洶涌澎湃。
陰氣籠罩半邊天空。
王詡眼睛微瞇,為保證不出現意外,奔襲而去。
那真是一條大河。
一條幽冥之河,冥河內無數的怨魂在嘶吼,在咆哮,在尖叫,這是一種令人震撼的畫面。
“三途河?!”
對于陰陽世界的基本地理,王詡還是知道一點的。
三途河,冥界的河名,又稱葬頭河、渡河、三瀨河、三涂川。
傳說中,“三途河”是生界與死界的分界線。
因為水流會根據死者生前的行為,而分成緩慢、普通和急速三種,故被稱為“三途”。
傳說罪大惡極的人從陽世進入幽冥時,將在此河之中受盡折磨,三百年方得輪回。在他們前往輪回之時,會被糾纏了三百年的慢慢發黑的曼珠沙華發出的香氣迷暈,無法到達彼岸,就在河水中做個關于“彼”和“岸”的美夢,這個夢帶著“彼”和“岸”深埋在心底的期望,凄涼、憤怒、無奈和絕望等等千絲萬縷的感情,所以這個夢也決定著那個人在人間罪惡的一生。
冥河出現眼前,對于王詡而言,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這條河,流淌著不祥,會帶走不祥,也會卷來不祥!
河水蕩漾,土黃色的河水之中,一只慘白色的小紙船隨波逐流,被一道浪花拍向了河岸,落在了王詡的面前,是如此的醒目。
河水的浪花似乎大了起來,不斷的拍擊著河岸。
煙波浩渺的冥河之中,依稀出現了一道模糊的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那是一個人。
他從地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