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者領域內,每一個高階法師都有自己的法師塔。
比如戴克里恩,他擁有學識之塔,而高階法師赫藍,則擁有忠誠之塔。作為他的對手,高階法師梅特森,擁有的是智慧之塔。
諷刺的是,忠誠之塔的主人,正高舉旗幟,想要成為賢者之塔的新主人,而智慧之塔的主人,卻成了舊秩序的堅定擁護者。
當中階法師薩繆爾趕到忠誠之塔塔下的時候,赫藍一個弟子站在門口,擋住了他的去路。
“薩繆爾,我的導師已經知道你的來意了。”他如是說。
薩繆爾微微吃驚:“閃米特,那赫藍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主人說,他絕不會向任何外來者投降,哪怕那人也是大法師。”
“閃米特,那個大法師他不是一般人,我建議.......”
“別說了,你把這話帶回去就是了。”
“好吧,我祝你好運,閃米特。”
薩繆爾沒辦法,沿著原路退回去,又快步跑向智慧之塔的地界,跑著跑著,他忽然心中一亮,猛地響起了什么。
“羅蘭......羅蘭......我說怎么這么耳熟,這不會是紅鷹軍的首領嗎?”
“聽說紅鷹軍的首領非常年輕,比我都要年輕,竟然就成了這么可怕的大法師,那以后不得成為賢者?”
“和這樣的強人比起來,賢者之塔算什么?我要是跟著他,那前途肯定要比現在好上許多倍呀!”
這么一想,薩繆爾心中頓時一片火熱,只覺渾身有勁,跑路速度都加快了許多。
不一會兒,他到了智慧之塔外。
在智慧之塔的門口同樣站著一個人,卻不是別人,而是高階法師梅特森本人,一個滿頭白發,身材瘦小的老者。
他看到薩繆爾后,便道:“我已經知道了你的來意。現在告訴我,那位大法師到底是誰?”
薩繆爾立即道:“他自稱是羅蘭大法師,掌握著燃素的力量,輕輕一揮手,就在大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熔巖之河。”
梅特森身體一震:“原來是他!”
薩繆爾立即問:“大人,羅蘭大師說想見你,您的意思是?”
梅特森臉上褶皺隆起,一條條深深的溝壑勾勒出一張充滿苦澀的臉龐,他長嘆口氣:“既然他想見我,我哪有選擇的余地?那就見吧。”
“請。”薩繆爾立即讓到了一邊。
梅特森雖然年邁,但身體還算矯健,法力一動,使出了飛行術,迅速朝賢者領域外圍飛去。薩繆爾也急忙給自己加持了一個堅韌術,快步跟上。
不一會兒,兩人就到了賢者領域外圍,遠遠地看到了前面的大法師。
之前還十分混亂的街面,此時已經基本恢復了平靜,房屋的火勢也基本被撲滅,那些年輕的法師們都聚攏在一起,如眾星拱月一般,將一個棕黑頭發的高大年輕人圍在中間。
在靈魂之眼中,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深沉,充滿蓬勃生機的法力,就好像是天空中的太陽一般,梅特森心中僅有的一絲僥幸也消散地無影無蹤。
的確是大法師,比德恩強了一大截,難怪能在回音谷中擊敗德恩,而在這個年紀就達到這樣的成就,以后有極大可能成就賢者......是真正的術法賢者,而不是所謂的榮譽稱號。
隔著200米,梅特森就從天上落了下來,一步一步朝羅蘭走去,一直到距離對方大約30米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
羅蘭也不說話,只是瞇眼盯著這個老法師。
1分鐘后,梅特森才開口:“你想成為賢者之塔的新主人?”
羅蘭搖了搖頭:“我不是想,而是已經成為了新主人。”
梅特森心中一滯,再次說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對待賢者之塔原有的成員?延續舊有的法制?還是重新設立新的規則?”
“當然是重設新規!”
梅特森再問:“和紅鷹軍一樣的新規?”
羅蘭挑了挑眉頭:“我設立新規的目的,是要讓每一個年輕法師都得到最基本的生活保障,有正確的冥想方法,有足夠的藥劑治療混沌傷害,有必須的私人時間、私人空間去學習新法術。我要讓每一個年輕法師,都被視為賢者之塔的珍寶,他們絕不應該被當做毫無感情的工具對待。我堅定地認為,這才是正確的道路!”
話音落下,圍繞在羅蘭身邊的年輕法師們頓時高聲歡呼,神情雀躍。
梅特森一聽這個回答,就知道眼前這個大法師雖然年輕,但絕不稚嫩,再看他周邊那些年輕法師們臉上的崇拜之色,就知道賢者之塔已經完全屬于對方了,哪怕德恩大法師復活重生,也無法挽回局面。
但他還是不甘心,冷聲道:“你的想法很好,很理想,非常的仁慈慷慨。但你有沒有想過,鐵劍城這樣的貧瘠之地,如果不犧牲一部分法師的利益,那就沒可能匯聚出足夠的力量,甚至連自保都有困難。”
羅蘭冷冷一笑:“知道賢者之塔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地步嗎?我告訴你,就只有兩個字:貪婪!”
梅特森面色一滯,下意識要反駁。
羅蘭瞪了他一眼,將他的話頂回了喉嚨,他目光環視周圍的年輕法師,高聲道:“我見識過奴隸販子沙蛇的豪宅,他每年花在豪宅上的花銷,至少有1萬金克雷!而據我所知,他每年至少從大陸各地抓捕3000多名奴隸,其中2000名被送入了回音谷礦洞,800名成了鐵劍城富戶家庭的侍女,剩下200名美貌奴隸,要么送入清泉浴室賣身賺錢,要么被富商買去蹂躪。這些奴隸賣出的錢,大概是7萬金克雷。除去沙蛇本人占據2萬金克雷,剩下5萬去哪了?”
梅特森嘴唇囁嚅了下,說不出話,他當然知道去哪里了,但不好說。
羅蘭繼續道:“我們都知道,這5萬金克雷去了哪里。我還知道,賢者之塔一年的稅收,大約是13萬金克雷!13萬金克雷,整個柏德亞城,330萬,一年的收入也就相當于33萬金克雷,而鐵劍城只有10萬人,然后你告訴我,不犧牲年輕法師的利益,沒法凝聚力量?”
梅特森臉色發白,而年輕法師們臉上現出憤恨之色,他們平日里都被欺壓狠了。
羅蘭繼續道:“我認識學識之塔的1個低階法師,她必須每時每刻地為導師服務,一天只有不到9小時時間可供自用,除去睡眠和冥想,真正可用時間,不超過1個小時。就這樣的辛苦,1天的收入卻只有1枚銀克雷,這筆錢,卻轉眼就被導師以各種教學的名義收回了。1天1枚銀克雷呀,這才多少錢?和13萬金克雷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一個低階法師一天收入1銀幣,一年18個月,也才5枚金克雷。就算是1000個低階法師,總付出也才5000金克雷,而賢者之塔的低階法術數目才不到300。所以,賢者之塔在低級法師身上的付出,其實非常非常的有限。
他這邊話音剛落,人群里忽然響起一個女人的驚呼聲:“啊,原來是你?!”
羅蘭抬頭看,發現驚呼的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子,再仔細看,竟然就是那一夜潛入學識之塔前偶然遇見的女法師。看她模樣,顯然是認出了羅蘭。
羅蘭也不回避,他盯著梅特森,高聲道:“我現在大方地承認,戴克里恩就是我殺的,因為他意圖殺死我和我的妹妹!最終,我從他的保險柜里,搜到了價值9萬金克雷的財物!少部分是金幣,大部分是施法材料。想想看,足足9萬多金克雷的物資,寧愿放在保險柜里發霉,卻不肯拿出來使用,這不是貪婪,又是什么?!”
年輕法師們臉上現出清晰至極的憤怒,有人大喊道:“殺的好!戴克里恩是吸血鬼!”
“改革!改革!”
“守財奴!吝嗇的守財奴!”
聲浪涌起,群情激奮,梅特森不由地連連后退:“瘋了都瘋了”
羅蘭大步走過去,一直走到梅特森身前,厲聲質問道:“那么,你的選擇是什么?是固守舊規,還是配合我,對賢者之塔進行改革?高階法師梅特森!”
梅特森仰頭看著羅蘭,近距離下,他清晰地感受著對方身上那純粹無暇,又磅礴如海的法力,他想抗爭的,可是他老了,膝蓋軟了,大腿也沒了力氣,對方一壓過來,他不由自主地就跪在了地上:“我服從您的意志,羅蘭大師。”
“非常好!”
羅蘭心中微喜,雖然這個高階法師是既得利益者,是年輕法師們的仇恨對象,但他們對賢者之塔乃至鐵劍城的運作方式十分熟悉,短時間內,羅蘭需要依靠他的知識。
當然,年輕法師們的仇恨需要發泄口,而眼前,就正好有一個愚蠢的高階法師可供泄火之用。
“梅特森法師,赫藍法師顯然不同意改革,您認為該怎么辦?”
梅特森身體微微一震,還沒開口,就聽有年輕法師紛紛高喊。
“殺了他!殺了他!”這是最激進的聲音。
“把他關起來!剝奪法力!”
“把他送進礦洞挖礦!”
梅特森清晰感覺到了年輕人澎湃的怒火,他輕嘆口氣,低聲道:“按照賢者之塔的法令,對違抗首領意志的法師,應該永久地剝奪他的法力,剝奪他忠誠之塔及所有附屬財富的所有權,剝奪他所有可能威脅賢者之塔安全的記憶,并將他用久地驅逐出賢者之塔。”
最終,他選擇留了昔日同僚一命,不是因為憐憫,而是要給自己也留一條后路。他非常清楚,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也不會好過的。
羅蘭也不愿意賢者之塔內部出現極端流血事故,這樣的處理方式正和他心意:“非常好,你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