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程的路上,耳邊呼嘯的狂風猶如哭泣,流轉的氣流中似乎都透著悲痛的氣息。
飛著飛著,丹迪拉雅忽然控制著水云飛馬一個急轉,開始朝地面方向俯沖而下,等降落到了地面,她一個轉身,撲進羅蘭懷中,開始低聲抽泣。
之前在紅楓高地,有很多外人在,丹迪拉雅一直強忍著。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她終于控制不住情緒,任由眼中淚花飛濺。
羅蘭緊緊抱著丹迪拉雅,一手輕輕撫著她的長發,讓她哭了個痛快。
好一會兒,丹迪拉雅才止住哭聲,她擦了擦眼淚,輕嘆了口氣:“荊棘王冠十分重視格倫麥正統,這個思想必定肯定傳承自賢者薩法爾。這次失敗,大概因為我是外族的緣故吧。”
“也可能是因為我拉的不夠好。”
羅蘭看了眼琴盒,這玩意真是難啊。
這段時間,他每天在思維實驗室訓練大概10個小時,并且使用黃金三圈的理論,從不讓自己呆在舒適區。
他自問,自己真的已經盡全力訓練了,但今天和本杰明一比,在技法上終究還是差了一點。
至于曲子的意境,這玩意比較主觀。或許,薩法爾比較偏愛殺伐果斷,征戰沙場,這就可能會更加認可本杰明的演奏了。
丹迪拉雅發泄了一通,情緒已經好了不少,她搖了搖頭:“不不不,羅蘭,和你沒關系,你的演奏已經非常完美了,沒有任何值得挑剔的地方,比我見過的所有小提琴大師都強。”
見羅蘭臉上還有自責,丹迪拉雅反倒開始安慰他:“你剛才不是說了,肯定還有其他辦法的。這條路不通,我們就換一條試試。”
羅蘭精神一振,肅然道:“阿雅,你說的是。”
就算丹迪拉雅一時半會兒沒法成為賢者,但他卻還有機會,他有塞西莉亞的幫助,只要不斷努力,或許真能成為賢者也說不定。
到時候,他可以幫忙的呀。
成為賢者,就相當于封神,這種突破凡間極限的事,急也沒用。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永不放棄,不斷進取,尋找那一線突破的機遇。
發泄了一通情緒,丹迪拉雅心里好受了許多,她重新召喚出水云飛馬,強笑道:“天色不早,我們回巴沙爾吧。”
等羅蘭爬上馬背,水云飛馬拍了拍翅膀,便準備起飛。
突然,飛馬動作一僵,竟重新化作水霧,兩人也重新落回了地面。
羅蘭一愣:“阿雅,怎么了?”
剛才那一下,看著有些像是施法失誤,但這樣的低級錯誤,不應該會出現在丹迪拉雅身上啊。
丹迪拉雅也是摸不著頭腦:“怪了?明明一切正常啊,飛馬怎么突然就崩潰了?”
“會不會有人干擾施法?”
羅蘭警惕地轉頭看向周圍,到處都是蒼天的古樹,樹冠遮擋了天空,樹林中還飄蕩著不少白色的霧氣,時不時,有一兩聲奇異的鳥鳴傳入耳中,卻使得山林越發顯得幽靜。
這是紅龍嶺地界的森林,周遭上百里范圍內都沒有人煙。雖然地處格倫麥境內,但卻是文明的荒漠,千萬年來都是與世隔絕的存在。
在這樣的地方,誰都不知道密林中會隱藏著什么樣的可怕存在。
丹迪拉雅隱約感覺到了危險,她將悲傷拋到腦后,意念一動,光芒微閃,在自己和羅蘭身上都釋放了阿格南水盾,然后,她重新召喚水云飛馬。
“嘩啦嘩啦”
白色的水汽凝聚在一起,形成飛馬的模樣,持續了大概3秒后,只聽‘砰’一下輕響,飛馬崩潰。
這一下,丹迪拉雅徹底驚了:“我沒有感覺到干擾。”
作為大法師,她竟不知道這飛馬是如何崩潰的,這么多年來,她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我再試試。”
她不信邪,再次召喚水云飛馬。
“呼呼噗”
這次情況更加嚴重,連飛馬的形狀都沒有成型,法術就崩潰了。
“羅蘭,恐怕我們得走回去了.......羅蘭,你人呢?”
丹迪拉雅左右張望,卻發現身邊只剩下古樹,而羅蘭竟然不見了蹤影,她甚至沒法感覺到羅蘭身上的氣息。
詭異的是,她不知道羅蘭是什么時候失蹤的,就好像他憑空蒸發了一般。
“羅蘭”
丹迪拉雅抬高音量喊道,聲音遠遠傳出去,又被周圍的古樹來來回回地反射,變得有些空洞,但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她不知道的是,同一時間,羅蘭也遇到了和她類似的狀況。
他轉頭來回觀察周圍的情況,轉了一圈后,忽然發現身邊少了什么。再轉一圈,他就發現丹迪拉雅不見了。
他記得清楚,他轉頭前,丹迪拉雅還在他身側的,怎么一眨眼,就沒影了呢。
更讓羅蘭驚訝的是,他身上的阿格南水盾也沒了。
水盾是丹迪拉雅釋放的,如果沒有遭受外力攻擊,能維持10分鐘以上,可時間才過去多久,水盾就崩潰了 不,水盾不是主要問題,現在問題是,丹迪拉雅哪里去了?
“阿雅”
羅蘭高喊一聲,音量提到了極限,將身邊一棵樹上唧唧咋咋的鳥兒嚇地到處亂飛,但卻沒有得到丹迪拉雅的回應。
這情況實在詭異,但還無法讓羅蘭陷入慌亂。
他稍稍想了下,低頭檢查自己衣服,找了一會兒,果然找到一根深藍色的長頭發,是丹迪拉雅的,上面附著著丹迪拉雅的氣息。
他便對著長發用了一個氣息追蹤術。
淡淡的白霧籠罩著長發,轉了一圈后,竟然就消失不見了,沒有為羅蘭提供任何指引,就和之前水云飛馬莫名其妙地崩潰一樣。
羅蘭眉頭微皺,自從他成為法師以來,從未遇到過這么詭異的狀況。
他開始迅速分析當前的狀況。
‘我現在已經是高階法師,這世上,恐怕也沒人能這么悄無聲息地戲弄我。’
‘不,不僅是戲弄我,恐怕還戲弄丹迪拉雅。她可是大法師,凡人巔峰的存在,再進一步就能封神。這世上,誰有這么強的的能力?’
想到這,羅蘭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等等,難道是賢者?又或者是某個神的使者,對我們使用了某種強大的神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對方只是禁絕他施法,卻并未對他身體造成傷害,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顯擺手段,嚇唬他們?
嚇唬之后呢?
總不能光為嚇唬而嚇唬吧,這不成了小孩的惡作劇了嘛。
想到這,他清了清嗓子,直接對著身前空氣說道:“閣下,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不要躲躲藏藏的了。有什么事,請出來說吧。”
話音剛落,羅蘭就感到身后有異,似有法力波動傳來。
他下意識就要施法攻擊,但隨即,一個念頭浮現上來:‘我現在恐怕處于某種幻境之中,周圍任何存在都可能是假象。隨意施法,恐怕會誤傷阿雅。’
這么一想,他生生止住出手的沖動,改換為防御性的赫羅迪結界。
奇特的是,這一回,法術竟然釋放成功了,他身上多了一層深藍色的光盾,他迅速轉過身,就看到旁邊一顆蒼天大樹旁邊,多出了一個人。
這是個大約40多歲的男人,棕色眼眸,灰白長發,面容古樸,神態中似乎蘊含著一絲悲苦。他身上穿著普通的灰布長袍,手上拄著一根近2米長,樣式古拙的長棍子,看這打扮,有些像是隱居山間的野法師。
他靜靜地打量著羅蘭,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的赫羅迪結界,怎么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