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論道,并非是對一些大道理的講述,而是對自身道法的一種闡述,就比如安德這邊,從他口中所訴說出來的,是他自身對力量的領用,以及他對諸多規則的應用。
而太上老君這邊,則是在講述他對于天地大道的感悟,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道,在道與理的碰撞中,兩人的思想火花會讓兩人有別樣的領悟。
有道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到了他們這樣的境界,已經很少理會對力量的使用方法,而是追求一種“大道”上的精進。
“我之道,存留于天地,是為先天、陰陽、萬物生滅,自身契合大道,故而我便是道,道便是我。”
隨著太上老君的講述,周遭的空間之中生出朵朵金花,地上更是出現一片片的道臺,是真正的天花亂墜地涌金蓮之相,因為他的每一句話,都貼合大道,這是大道隨著他的話而外顯。
若是這時候有旁人在場,且旁人的境界低于兩人,那么這人便會不受控制的去感悟這外顯的大道,將獲得莫大好處與機緣。
但這種機緣對普通人而言太過難得,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因為關乎太上老君這等境界的人,得了他的好處,便要承受他的因果,這種因果不到一定境界,沾染上之后很多時候可不代表會是好處。
太上老君周身霞光萬道,瑞彩千條,整個人被神韻環繞,氤氳之氣流淌,玄之又玄的氣息將之遮蔽,高深的大道紋理交織,組成了一副極為絢麗的畫卷,這一刻仿佛他就是天地的中心,整個天地因為他的存在而變得鮮活。
一人講述,另一人認真聆聽,安德時而露出沉思,時而淺笑,又或是搖頭不語,分析著這大道之中的利弊,短短幾席話之中便弄清楚了厲害。
“道兄不愧是圣人,這大道衍生之下,一切都隨心意,雖不說是無所顧忌,但也相當自由,了不起。”
安德贊嘆一聲,而后繼續開口:“我的道,是規則之道,萬千規則納于己身,我所在之處,規則便是我的手,視線所及之處,規則以我的意志而生,世界因為我存在。”
他與太上老君的道不同,太上老君的道是唯心的,是以己心貼合天心,天地便而我不變,天地亡而我不忘,不然災劫,不經苦難。
而安德的道則是以自己容納萬千規則,做到他便是規則,規則便是他,一念起萬千規則生,一念落則萬千規則滅,是理性的道,無數規則隨手揉捏,隨手創造,隨心所欲。
兩者的道不分高下,直白點說,便是兩個不同的世界觀碰撞,本身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相互之間或許有共通之處,但又有著本質的區別。
安德說話時,周身有無數線條流淌,更有一縷縷光點閃爍,那流淌的線條與閃爍的光點,便是二維與一維,相互組合之后,又變成三維的各種幾何形狀,沒有固定,時刻變化。
而且那些幾何形狀之中,則是一處處新生的空間,震蕩著,轟鳴著,仿佛有大世界要從中破出,卻又在下一刻湮滅,看不出深淺,只有不凡。
“道友的道當真玄妙,規則這種存在涵蓋萬千,倒是于天地之間的道法有幾分相似,卻又不盡相同,卻不知道友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太上老君問道。
安德微笑,輕啜一口香茗,只覺唇齒留香,奇特的道韻流淌在唇間,仿佛整個人從內到外都被洗滌了一遍般。
“我崛起于微末之間,以凡人之身感探究天地規則,以科學的手段研究著規則的外在表現,一點點的摸索,一點點的累積,直至明白了第一種規則,然后再以其為跳板,繼續領悟其他規則。當積累足夠之后,便可隨手拿捏世界,玩弄空間,直至最后創造萬物。”
太上老君頷首,輕捋著長須,面含笑意:“原來如此,看樣子道友與我等不同,道友真是好毅力。”
安德同樣微笑:“這不算什么,只是機緣巧合而已,我雖不如道兄這樣天生道體,但也同樣有著自己的捷徑。道兄可知在這方世界之外,還有其他世界存在?”
太上老君點頭:“自然知曉,只是從未觸及過而已。”
“道兄這道身力量有限,相比道兄的本體肯定知曉更多。”安德道。
太上老君微微搖頭:“我那本體,除了時刻感悟大道之外,已經對外物不甚關注,域外世界于我而言,也不過是海中水珠,既然我已知大海,何須再關注那些本就是大海一體的水珠?”
安德微微挑眉:“道兄好氣魄,不過的確如此,以道兄本體的能耐,無限多元宇宙之中,道兄已是頂點。”
“并非如此。”
太上老君繼續道:“到無止境,你所看到的終點,不過是我眼中的起點而已。”
安德點頭:“嗯,道兄這個逼我給滿分。”
太上老君啞然,微笑搖頭,而后笑容收斂,鄭重看向安德,問道:“道友來此界是為了何事?”
安德沒有說話,只是一指點出,一縷光點便輕輕飄蕩而出,落在了太上老君的手上。
太上老君看向那光點,其中包含著幾多的信息,一眼被他看透,隨后眉頭微蹙。
“原來如此,竟是沒想到在域外還有主宰領域這等奇特存在,若我所料不差,這應該是與大道同等級的存在。”
安德想了想,隨后點頭:“的確如此,不過我更愿意將之稱為規則上的空洞,獨立于規則之外,卻又因為規則的漏洞而生,是規則的另一種表現方式。”
這話說的不清不楚,但太上老君卻是明白,隨后道:“依照我看,這主宰空間不過是想玩弄命運,以無數有情或無情眾生的命運,來實現祂的自我存在罷了。”
安德眉頭一挑:“道兄好見識,在我看來也的確如此。”
“所以,你是來禍亂這方天地的?”太上老君問道。
安德想了想,最后居然點點頭:“的確如此,道兄可要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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