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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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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

  蔡仍的中軍大帳。

  蔡仍問柴進:“安化軍和武寧軍走到哪了?”

  自從蔡仍派閭勍、燕青、于鵬等人編織情報網,閭勍、燕青、于鵬等人就開始或親自前往或派親信人員在各個交通樞紐開設酒樓、茶館等人員常常逗留閑談的地方建立情報收集點——目前蔡仍才剛剛開始派閭勍、燕青、于鵬等人建立情報網,因此條件還很有限,主要是專業的人才還不夠,所以只能先在各個交通樞紐建立情報收集點,等將來條件夠了、擁有足夠多的情報收集人才,蔡仍一定會在所有主要城市都建立情報收集點,監聽整個天下。

  因為有情報收集點,蔡仍可以準確的掌握各軍的動向,比如,蔡仍已經知道了,陜西六路十萬蕃漢兵以及二十萬廂軍已經從大名府出發了,劉鎮那邊的軍隊也已經集結的差不多了,最多三五日,先頭軍隊便能從京畿發出。

  而與其它軍隊相比,蔡仍最在意的還是受自己統制的安化軍和武寧軍到哪了?

  事實上,蔡仍一直在關注這兩支軍隊的動向。

  柴進顯然是猜到了蔡仍會問安化軍和武寧軍的動向。

  所以,一聽蔡仍問起,他立即就答道:“安化軍昨日過的光州,武寧軍昨日過的麻城。”

  蔡仍在地圖上找到了光州和麻城的位置一看,眉頭就不禁皺起,道:“怎么走得這么慢?照這樣的速度,他們十天也到不了江陵。”

  柴進只負責收集情報,其余之事,柴進很聰明的沒有參與。

  趙鼎接過話頭,道:“中央禁軍懶散太久了,早已失去了行動力,我看咱們是指望不上他們了。”

  宋江道:“可只憑咱們現有的兵力南下與方七佛部決戰,是不是太冒險了?方七佛那里可是有十二萬大軍,關鍵是難保方臘不會改變主意給方七佛派援軍,如果是那樣,在援軍不至的情況下,咱們可就是孤軍深入了,有可能會面臨上百萬叛匪的包圍。”

  柴進聽言,看向蔡仍。

  蔡仍點了點頭,柴進才開口道:“就在昨日,方臘已經制定了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并且已經開始事實,據體就是:除了派方七佛北代攻取崇德并伺機攻取秀州和湖州以外,派方百花取廣德軍一帶,派方五相公取臺州一帶,派裘日新取越州一帶,派石生取蘇州一帶,派霍成富、陳箍桶等取處州一帶,親自指揮鄭魔王、朱言、吳邦等人取衢州、婺州一帶。”

  梁功成仗著熟悉東南,又想在孫女婿面前表現一下他自己,遂搶著發言道:“如此,就說明方臘一伙將重心放在了搶占東南上面了,擋在咱們面前的就方七佛一支孤軍了。”

  劉锜看了一會地圖,然后指著廣德軍一帶,說道:“老將軍請看這里。”

  梁功成聽言,向劉锜所指的方向看去。

  看了一會,梁功成有些不確定道:“你是說,方百花部有可能會是方七佛部的援軍?”

  王德道:“方百花應該是想封住從西邊南下的通道,不過觀看這兩軍的距離,如果咱們與方七佛部決戰,能成為方七佛援軍的,也只有方百花部了。”

  梁功成不禁質疑道:“可廣德軍離湖州的距離還行,離秀州是不是太遠了一些,他們難道就不怕咱們在秀州一舉擊潰方七佛部,讓他們來不及救援嗎?”

  王勝道:“估計他們是沒有瞧得起咱們,不認為咱們能一舉擊潰方七佛的十幾萬大軍。”

  岳飛仔細看了一會地圖,才道:“依我看,他們是想讓方七佛先奪取湖州和秀州,然后依湖州秀州一帶的險要和城池固守,封死咱們南下的通道。”

  牛皋道:“前提是他們能打下湖州和秀州尤其是后者才行。”

  翟興問:“秀州守將是誰?”

  柴進道:“張啟,不過此人在方七佛剛一北上的時候,就帶著自己的家眷跑了,現在實際上帶人守衛秀州的是龍圖閣直學士陳遘。”

  “學士?文人?”張俊道。

  趙鼎看了張俊一眼,道:“這位陳大人可不是一般的文人,他二十一歲中進士,初知莘縣,殫心竭力,政績顯著,繼為雍丘縣令,政績亦著,后先任廣西轉運判官,又任商州、興元知府,再擢升給事中,任淮北淮南轉運使,去年他因政績出類拔萃,升為龍圖閣直學士,負責管理杭州,為嚴格財經制度,限制貪污,他創“經制錢”,大大限制了貪腐現象。”

  說到這里,趙鼎沖蔡仍一拜,道:“這位陳大人所創的經制錢與將軍所創的印花稅有很相似的地方,只不過經制錢沒有將軍的印花稅用途廣、效果顯著,且經制錢有一定的強制性……”

  隨著趙鼎的講述,蔡仍有些明白了,陳遘所創的經制錢,其實就是雜稅經制錢,這個經制錢,既有印花稅的一部分,也有增值稅的一部分,以這個時代的眼光來看,已經是非常高明的稅收制度了。

  趙鼎為蔡仍解釋完經制錢了之后,又道:“這位陳大人跟將軍一樣文武雙全,且為人深明大義,下官認為他定能守住秀州,為咱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在場之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能看得出來,趙鼎很推崇陳遘這個人。

  不過,有些消息靈通之人,卻不禁因此偷偷看向蔡仍。

  對于這些人為什么偷看自己,蔡仍心知肚明。

  陳遘任廣西轉運判官時,廣西少數民族首領不愿向北宋朝廷進貢。

  蔡京因此主張征伐。

  陳遘則上奏說:應以安撫為主,切不可輕言戰事。

  所以,陳遘引起了蔡京忌恨。

  不久后,陳遘就被蔡仍貶歸故里。

  換而言之,陳遘與蔡京有舊怨,而與蔡京有舊怨,就是與蔡家有舊怨,進而也就是與蔡仍有舊怨。

  所以,不少人都認為趙鼎如此推崇陳遘,有可能會導致蔡仍不高興。

  然而——

  讓這些人萬萬沒想到的是,蔡仍不僅寬宏大度的既往不咎,還道:“秀州如果是陳亨伯在守,那就斷然不會被叛匪所攻破,接下來你們制定作戰計劃,可以將秀州當成我大宋的地盤來制定。”

  蔡仍此言一出,劉锜立即勸道:“將軍,咱們還是小心謹慎一些吧,萬一陳大人守不住秀州……”

  得說,劉锜這是老成持重的建議,畢竟,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于無算乎。

  可惜——

  劉锜不是蔡仍,不知蔡仍心中所想。

  首先,蔡仍對陳遘太有信心了——歷史如果不發生改變,為南宋建立爭取了寶貴時間的北宋五大保衛戰之一的中山保衛戰,就是陳遘帶人打的,當時第一強軍金軍圍攻中山府猛攻了半年,都攻打不下陳遘帶人堅守的中山府,一群拿著鋤頭的農民軍能打下陳遘帶人守衛的秀州?

  其次,熟知歷史的蔡仍,是知道方七佛所率領的方臘義軍最終沒有打下秀州,而且,在打秀州的過程當中,方臘義軍還損失慘重。

  再次,也是最關鍵的,蔡仍手上的兵力不夠——就算將他帶來的廂軍也算上,他的兵力也只不過才堪堪兩萬多點,連兩萬五都不到,這種情況下,蔡仍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考慮方七佛占領秀州的,否則他根本就沒辦法跟方七佛決戰。

  既然蔡仍如此相信陳遘,劉锜也不能再說什么,畢竟,蔡仍不是那些不懂兵之人,而是充分證明過自己的將領。

  因此,大家很快就繞開秀州,而討論如何跟方七佛決戰,并一戰而勝之。

  經過大家充分討論,最終采納了劉锜提出來的建議,將決戰的地點盡量定在烏墩、青墩一帶——這里可以切斷秀州和湖州的方七佛部的方臘義軍,進而可以分而擊之。

  當然,這只是最理想的情況。

  戰場上瞬息萬變,是不可能全都算到的,所以,臨陣的時候,還得看各軍統兵將領的臨場發揮。

  制定好了作戰計劃之后,參謀部又將作戰計劃小心翼翼的拆開,然后分給各級參謀,各級參謀再將其部所負責的戰略目標與所部將領討論,就這樣,一環扣一環,一級傳一級,將統制部的作戰計劃滲透給全軍。

  做好了這一切之后,蔡仍下令留下翟興、翟進兩營人馬率領一萬廂軍守衛金陵,其余各部明日南下,與方七佛部方臘義軍進行決戰。

  眾人離開了之后,唯獨梁功成和梁繼祖父子沒走。

  蔡仍一到金陵就將梁功成和梁繼祖父子從死牢中撈了出來。

  趙霆等人其實就是想找一些替罪羊來為他們背鍋,進而減輕他們身上的罪責。

  而被拉出來背鍋的,絕大多數都是沒有背景的。

  當然,梁功成和梁繼祖父子也的確是貽誤了戰機戰敗,殺他們也不怨。

  可有梁紅玉的關系在,蔡仍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梁功成和梁繼祖父子被砍頭吧?

  而如今圣眷正濃的蔡仍一出手,誰能不賣面子?

  再者說,蔡仍是以需要熟悉東南地形的將領助戰的名義,將梁功成和梁繼祖父子及不少真的熟悉東南戰場的將領一塊要來的,屬于有理有據。

  如此,蔡仍輕易的就將梁功成和梁繼祖父子救了出來,并暫時將他們編入了金吾軍,甚至讓他們參加了金吾軍的高級作戰會議,算是給足了他們面子。

  至于梁功成和梁繼祖父子為什么沒走,蔡仍就不知道了。

  明天就要出征了,還有很多要事需要自己親自處理的蔡仍,實在是沒時間猜來猜去,遂直接問道:“祖父、岳父,你們還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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