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苗苗就覺得，這屋子里哪里有動靜。噗呲噗呲的動靜。
不過這房子挺大的，170平的四房，再加上她現在喝得暈暈乎乎，分不清東西南北。就覺得裊裊的什么動靜像是痛苦中夾雜著歡愉從哪里飄出來。好像是她睡覺的臥室？
黃苗苗又給何嘉瓊打了電話。
但是……就無人接。
“臭丫頭在干嘛？電話也不接？不會是掉到江里去，全身都濕透了吧？”黃苗苗惡趣味的一想。當然這只是惡趣味，她并不想她最好的朋友掉到江里。
嗡嗡！
茶幾上的一個手機響了。
是個ate30p保時捷版。
有一條微信來自“胡凱力”
胡凱力：陳哥，國浩18t的房子按你說的，買好了，你給我的1000萬，已經支付了全款。產權人是按你說的寫的：何嘉敏。送了3年物業費，還有張1000元水卡。過兩天可以去辦證了。話說何嘉敏又是哪個小妹呀？看身份證年齡好小哦，顯示后天是她的陽歷生日，這套房子，不會是陳哥你給她的生日禮物吧？那小妹子該美死了！
黃苗苗看了信息，微微皺眉。
“這是，陳川的另一個手機？他……給何嘉敏買了1000萬的房子？啥意思呀？他不是嘉瓊的……給小姨子買房子，還花1000萬？這事何嘉瓊知道嗎？那女人笨的像頭豬，肯定不知道，我不行，我得提醒她！”黃苗苗一念及此，又撥打何嘉瓊電話。
里屋內。
手機在何嘉瓊背上震動。
“又是你閨蜜，不接嗎？我給你接啦？”陳川道。
“求你別接，小瓊求你。”何嘉瓊回頭，乞求的眼神，并搖頭。
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挺美。
又不知過了許久許久。
屋子門口，傳來腳步聲。
是黃苗苗在走來走去。
何嘉瓊一點聲音不敢發，緊緊的閉緊，非常非常的緊。
時鐘在墻壁上，發出有節奏的“咔噠咔噠”的聲響，一聲一聲，非常清晰。
嘩啦嘩啦！
房間外面是衛生間。
衛生間里響起水聲，是有人在那洗澡。外面只有黃苗苗一個人，那應該是她在洗澡。
既然她在洗澡，那應該是聽不見，想到閨蜜聽不見，何嘉瓊神經一陣放松，這一放松不要緊，嘩啦……
“啊這……”
空氣里滿是奶香味。
陳川走出房間。
何嘉瓊整理著衣服緊隨其后。
兩人坐在客廳里。
衛生間內，嘩啦嘩啦的洗澡聲還在繼續，甚至能聽到黃苗苗邊洗，邊哼唱“你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我也想洗澡……”何嘉瓊癱軟在沙發上，用唇語說。
“我們走？”陳川問。
何嘉瓊點頭，張開雙臂，用撒嬌的眼神意思是“抱著我走我走不動”
這時，衛生間水停了。
隨后黃苗苗走出來走到半路，瞥到客廳有人嚇得她馬上倒車入庫，在衛生間喊道：“我去你倆跟鬼一樣什么時候回來的，有我家鑰匙？”
“你大門沒關啊。”陳川道。
“我大門……”黃苗苗捂著身子，臉一紅，腦海中迷糊哪個大門沒關？關了呀？
她穿了舊衣服，跑進自己臥室，然后找衣服換上。首先，臥室里怎么有股奶味？
其次，看到臥室地面上有一灘水。
黃苗苗眨眨眼蹲下仔細瞅了瞅。
何嘉瓊正好夾著腿，走進來看著地上的痕跡，臉紅解釋道：“苗苗你聽我解釋，我們……”
“哎嘖嘖啥房子啊？漏水漏到哪兒來了？這水都給我浸到地板縫兒里了！老娘洗個澡怎么衛生間的水都淌到臥室來了？啥嗶房子啊。”黃苗苗罵道，“快快，嘉瓊，幫我去衛生間拿拖把來。”
“哦，好。”何嘉瓊立刻轉身去衛生間，拿來拖把，遞過去，道，“這水是……”
“這是洗澡水，臟，你別碰，我來。”黃苗苗用拖把拖地道，“你去客廳坐著，一會兒咱們繼續喝，哎別走！對了，告訴你個事兒，你去把門關上。”
何嘉瓊一陣頭大緊張，特別的緊，張……又把這個門關上。
“你去把門關上”這句話，一個半小時前，陳川剛在這里說過這句，現在黃苗苗又來。以至于，何嘉瓊想到剛才在這，緊張的腳趾用力扣了扣拖鞋。
“我自己關吧，你真墨跡！”黃苗苗關上門，拿著拖把，對著何嘉瓊走過來。
何嘉瓊看到又粗又長的拖把柄，也是一陣心理陰影，夾腿緊張道：“站住！你做什么？”
黃苗苗揮了揮拖把，狠狠道：“瑪德，那個臭男人，你們剛才是不是在樓下散步了？”
“啊？”
“啊什么啊？我問，你們剛才剛才是不是在樓上散步了？”黃苗苗道，“算了，我直說吧，剛才你們在樓下散步，我自己在樓上，我就在那客廳里，然后啊我就聽到一陣動靜。”
“啊？什么動靜啊？”何嘉瓊臉紅問，做好了“社死”的準備。在閨蜜家，和男人……被拆穿，真的社死，社會性死亡！
黃苗苗道：“我聽到嗡嗡！嗡嗡！的手機震動！我一看啊，茶幾上有個手機，來了一條微信……微信說，陳哥，我按你說的，買了那套1000萬的房子，產權人，按你說的寫的是何嘉敏……”
黃苗苗把那信息，給說了一遍。
何嘉瓊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她無力的坐倒在床上，喃喃道：“陳川給小敏買了1000萬的房子？怎么可能……是打算給小敏的生日禮物？呵呵，好諷刺，怎么可能……那可是1000萬……我都和他這樣了，求他給買套200萬的小房子，他都沒明確答應。怪不得，求他輕點，他當沒聽見，果然是拿我當……”
黃苗苗帶點醉酒狀態，迷迷糊糊，也沒聽清何嘉敏在念叨什么。
黃苗苗問：“嘉瓊，老公給小姨子買1000萬的房子，這事，放到微博上，都是個大瓜啊。不過有一說一啊，小姨子小敏確實漂亮，少女感十足，讓人看一眼就想抱在懷里寵溺。當然你也漂亮，但是你是帶點御姐風格，人家小敏是真正的十七歲，不，是即將十八歲的少女哎。”
“別說了。”何嘉瓊搖搖頭。
“如果是小敏顏值99分，你是95，但是人家有年齡優勢……”黃苗苗繼續道。
“別說了。”何嘉瓊看著閨蜜，自嘲的笑笑，“苗苗，他不是我老公……我說謊話騙了你。”
“什么？你喝醉啦？要離婚？”黃苗苗瞪眼。
“剛才我們也沒在樓下散步，我們在你房間，他在這我。”何嘉瓊道。
黃苗苗愕然，眨眨眼，看看滲進地板縫里的水漬。
“對不起。”何嘉瓊道。
“不是，我有點迷糊，他不是你老公？他給你買十幾萬的衣服？你們……”黃苗苗揉揉腦袋，“要么是我喝多了，要么是你說醉話。”“你說的，那條微信是，真的嗎？沒有因為醉酒看錯嗎？”何嘉瓊問。
“沒有，千真萬確的。房子在渝城國浩18t那是個超高端大盤，35萬一平，我有認識人，可以給你查一下，能查出來最近成交的業主信息。要我幫你查嗎？”黃苗苗問。
何嘉瓊無力的搖搖頭，倒頭躺在大床上，她身體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心里也不好過。
她看著天花板，道：“苗苗，這事別和陳川說，咱們就當什么也不知道。另外，麻煩你出去和他說，說我好累，在你床上睡著了，讓他自己回酒店吧。”
“嘉瓊，你沒事吧？”黃苗苗看著閨蜜，“你在這也好，咱們這么多年沒見，好好聊聊，其實我光鮮的外表下，內里都快腐爛了。那些錢，也是真不好賺，吃了很多的……苦。”
黃苗苗抱著何嘉瓊。
何嘉瓊看著天花板，一道水痕從她眼角滑落，晶瑩又剔透，一如地上的水漬。
黃苗苗道：“嘉瓊啊，你難過……是因為也吃了很多苦，還是因為欲求不滿，人心不足蛇吞象呢？人有時候要知足。我覺得，陳川挺好的，如果你難過，我猜，不是因為他欺負了你，而是因為，你貪心了，對不對？你為什么哭？告訴姐姐。”
何嘉瓊眼角淌淚道：“我流淚，不是因為難過，也不是貪心，而是，實在是太特么的疼了，牲口！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被使用的……感受不到憐惜和溫柔。”
“凡爾賽？特么的，跟老娘擱這秀是不是？你再裝？”黃苗苗瞪眼。
“我沒秀，他真的，不是人……”
“害說沒秀？我黃苗苗就看不起你們這些得便宜賣乖的人。要不這樣，你晚上呢，就在我家睡吧，你自己在這吧，在這慢慢凡爾賽吧，哭吧，傷春悲秋吧，就你大專都沒考上的人，還擱這搞凡爾賽呢。姐不奉陪了，姐去領略一下你遭受的痛苦，讓暴風雨也洗禮洗禮我，讓牲口也給我犁一犁，走了。”黃苗苗站起來，“我們先去酒吧，你睡吧。”
“哎？你真走啊？”何嘉瓊也瞪了眼。
“是啊，你以為跟你鬧著玩呢。既然陳川不是你老公，那我還矜持啥？我還矜持啥？我黃苗苗雖然沒有95的顏值，但我有95的身材啊。我這巴掌小臉，那得有90分吧，若是沒有90分，我賺不到這么多錢。我不求別的，跟他去酒吧蹦個迪，他不會拒絕吧？走啦，ua寶貝晚安。”黃苗苗走到門口，有回頭，“給我把地擦出來！擦干凈點，不許有味兒！”
黃苗苗走出客廳時，客廳并沒有人。
她轉了一圈，看了看，茶幾上也沒有手機。
“帥哥走了？”黃苗苗喃喃道。
確實。
陳川已經下了樓。
他沒有聽到何嘉瓊和黃苗苗的對話，他提前下樓，坐到車里等。
等了一會兒，何嘉瓊還沒有下來。
陳川發了微信：“下來，走了。”
等了差不多有3分鐘，何嘉瓊沒有回。
陳川剛要打語音過去。
何嘉瓊回了：“你自己走吧，我晚上在苗苗這里。”
陳川摸了摸鼻子，聽著車載音響里得歌。
“這是一首簡單的小情歌……唱著人們心腸的曲折……”
音響放的是蘇打綠在2006年發行的《小情歌》，歌很老，發行這首時，何嘉敏不到三歲，何嘉瓊也就七八歲。
湘江的風從車窗吹進來，帶著淡淡的腥氣。
啪嗒！
黑暗的車廂里，火光乍現。
陳川點了一根煙。
火苗熄滅，一點紅色煙頭在黑夜里劃出紅線。
嗡嗡！
一條信息，來自小敏。
小敏：陳川哥哥，阿姐說去找你了，你們在做什么？
在裊裊煙霧中，看著手機，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前兩天倒是沒做什么，就今日，做了三次什么。下午，黃昏，夜晚。這是漫長的一天。
陳川找到何嘉瓊，給她發信息：“下來，給你三分鐘”
陳川看看時間，夜里十點五十七分。
時間分秒流失。
三分鐘，差不多是一首《小情歌》的時候。
三分鐘……有人說，抽一根煙，少活三分鐘。
歌聲接近尾聲時。
陳川看到一個人影快步出了小區，小跑到車窗便，她氣喘吁吁的站在車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