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七號,小雪,最高氣溫3度,最低氣溫零下5度。
今年的雪比往年的時候來得更早一些,雙山市歷年的降雪時間都在十月十五號以后,而今年在十月七號就開始降雪,足足提前了一個多禮拜。
一覺醒來,一片銀裝素裹,空中依然還飛舞著雪花,飄飄揚揚而下,將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楊洛作為一個南方人,雖然在北方已經呆了四年,對于北方的干冷依然不太適應,在屋內還好,有暖氣,然而一到室外,恨不得把棉被都裹在身上。
北方人過冬靠暖氣,南方人過冬靠一身正氣。
楊洛習慣南方的冬天,室內室外一樣的溫度,想要風度就少穿一點硬挺也行,要不然就多穿一點衣服。而在北方,室內和室外是一個天一個地,想要出個門都要咬著牙,下狠心才敢出去,穿少了老天爺分分鐘教你做人。
楊洛恨不得呆在公寓里一直不出去,然而不行,部隊里不管天氣有多冷,該有的訓練都得有。特別是航空兵部隊,復雜氣象條件訓練一直是重點訓練科目,雪天正是其一,更何況楊洛今天還有任務,要去安縣場站。
楊洛壯著膽子離開了公寓,一股刺骨的寒冷襲來,突然從溫暖如春的室內走到嚴寒的室外,讓他禁不住打了個冷顫,一番齜牙咧嘴后,稍稍適應了室外的寒冷。
置身于漫天飛舞的雪花中,看著道路兩旁綠化帶的樹上都裹著白色的雪花,地面上也鋪著一層厚厚的雪花,一夜之間,這方天地就變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不由得讓楊洛想起了一句著名的詩句:“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乘坐通勤車來到飛行區,跑道上有掃雪車正在作業,并撒上工業用鹽融化冰雪。民航機場在下雪天或許就直接關閉了,但是軍用場站不能關閉,必須時刻保持戰機可以隨時起飛,除非雪實在太大了,不具備起飛條件。
戰備值班室同樣有暖氣供應,但楊洛走進戰備值班室時,沒有了嚴寒,很是溫暖,頓時心底就升起一陣幸福感。
冬季的飛行裝具和夏季有所不同,增加了保暖,手套換成了皮質的保暖手套,里面有一層厚厚的絨毛,抗荷服同樣換成了保暖型的……
換上飛行裝具后,在戰備值班室等待了一會兒,其他一同前往安縣場站的飛行員到達。
本次前往安縣場站有團長胡中銘帶隊,成員有楊洛、葉劍龍、一大隊三中隊一人、二大隊兩人、121團的兩人,總計八人。其中楊洛他們七人都是明確在九月份的對抗演練中獲得軍功,同時122團獲得一次集體一等功,東嶺場站獲得集體二等功,都由胡中銘領取。
在演習中,上級很舍得,除非犯了不可挽回的大錯,要不然一般只要是參與部隊都會有軍功,至于是幾等功就看各自部隊的能力了。
31師之間的對抗演練也算是一次小規模的演習,畢竟是戰區和空司決定的,自然功勞不會少。三個團都有個集體軍功,122團拔得頭籌,是集體一等功,而121團和123團都是集體二等功,同時三個場站也有個集體功勞,都為二等功,畢竟保障戰機大批量起飛,一個月內沒有出任何問題也是有功勞的。
像這種小型的軍演,個人獲得軍功的機會大增,上級首長的目光能放到具體的個人身上,而大型軍演,個人很難有軍功,基本上都是集體軍功。
楊洛能獲得一等功,歸集起來還是在九月初的兩次表現,讓戰區和空司首長看在眼里,當時的飛行數據不只是在團里用作復盤,更是逐級呈送,一直到了戰區司令部和空司。
能低空突防的飛行員大把,甚至速度更快,高度更低,但是敢在光線昏暗的凌晨低空突防的飛行員寥寥無幾。
等胡中銘換好飛行裝具后,胡中銘拍拍手,高興地道:“都過來,安排一下起飛計劃。”
三個團唯有他自己帶領的122團獲得一等功,手下還有五人獲得個人軍功,同時在121團駐訓的三大隊還有一人,總計六人獲得個人軍功,讓胡中銘不高興都不可能,這都是往后晉升的資本。
除開戰備值班的四人組,其他七人聚集在胡中銘周圍,聆聽指示。
“因為下雪的緣故,為了確保安全,我們采取單機起飛,起飛后,航向230,爬升至一萬米在空中盤旋,等待其他人匯合編隊,起飛后,所有人通話頻率調整至兩四五點六。我第一個起飛,葉劍龍、楊洛……你們按照次序依次起飛,編隊采用橫向編隊,從左至右同樣按照次序來,明白嗎?”
“明白。”
眾人大聲地回答道。
“好,我們出發。”胡中銘意氣風發地說道。
八個人魚貫而出,登上停在戰備值班室外的通勤車,前往機庫。
一號機庫里,屬于楊洛的801號殲-7G已經準備妥當。按照程序,檢查飛機,隨后登機。
開啟航電,接通無線電通信系統后,楊洛安靜地坐在座艙里等待塔臺的指示。
等葉劍龍滑出,塔臺命令起飛后,耳邊也響起了塔臺的指示:“801,可以滑出,在一號跑道起飛,完畢。”
“801收到,完畢。”
楊洛向機務示意,隨即穿著冬季軍用大衣外頭還披著醒目的黃色馬甲的機務打出旗語,示意可以滑出。
隨著節流閥上推,航油注入燃燒室,處于怠速狀態的航空引擎咆哮聲加劇,推著重達八噸的殲-7G緩緩駛出機庫。
沿著牽引道,楊洛操控整架殲-7G駛向前方撒有一層工業用鹽除冰的跑道。
雪花飄飄揚揚灑落在機身上,瞬間消融。戰機在機庫時就在機身上噴有除冰液,在機身上形成了一層薄膜,在一定時限內可以杜絕機身結冰,另外戰機上另有一套除冰裝置。
“呼叫塔臺,這里是801,請求起飛,完畢。”駛入主跑道,楊洛按照操作流程,向塔臺請示起飛。
“塔臺收到,天氣小雪,地面風向280,風速4米秒,陣風6米秒,場壓1002,可以起飛,完畢。”塔臺接到請求后,馬上給出回復,在指示楊洛起飛后,馬上又向下一架準備起飛的飛機發出可以滑出的指示。
“801收到,準備起飛,完畢。”楊洛回答后,沒有猶豫,松開剎車,上推節流閥,迎向前方風雪交加的跑道。
殲-7G在跑道上由慢至快加速前行,機腹起落架上的航空輪胎高速轉動,被工業用鹽融化的冰水隨著航空輪胎的轉動,在機尾后方揚起一大片水霧。
成千上萬六角雪花漫天飛舞,像潔白的花瓣,落在座艙玻璃上消融成水滑落。
迎著風雪,加速起飛。
楊洛在東嶺場站是第一次在下雪的時候飛行,但不是第一次雪天飛行,海城訓練基地同屬于北方,每年總會有幾場雪。
不要說今天的小雪還達不到復雜氣象條件的標準,就算達到了復雜氣象條件標準的中雪,楊洛都飛過,小雪又有何懼。
欣賞著座艙玻璃外的雪花飛舞,操控著戰機高速滑行。
達到起飛速度, 801號殲-7G一躍而起,進入了飛舞著雪花的空中。
楊洛下意識地往地面看去,晶瑩的雪花紛紛揚揚落下,掩蓋了黃土地原先的顏色,把世界裝點成白色,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起飛后,收起起落架,同時把頻率調整至預定的兩四五點六,調整航向230,隨后繼續拉桿爬升。
從云層薄弱出穿過,爬升至萬米高空,豁然開朗,太陽的光芒灑落在云層上,又被反射向更高的空中。
云層的上方和下方是兩個極端的世界,下方飄灑著雪花,上方則是光芒萬丈。
胡中銘和葉劍龍已經編好隊,正在盤旋中。
“818、802,我要加入編隊了。”駕機朝已經編好隊的兩人飛去,楊洛出聲提示道。
818號是團長胡中銘的飛機,同樣是一架殲-7G。122團的戰機編號是從801開始,一直到850,大致的區分是從801到816為一大隊的編號,817到834是二大隊的編號,從835往后就是三大隊的編號了。
基本上每人使用的編號都是從一而終,沒有人為了要一個排在前例的編號而更改,就像胡中銘,第一次飛殲-7G的時候就是818號,當時他是二大隊的大隊長,挑選了這么一個富有寓意的編號,就算他當了團長之后,一樣沿用至今。這也是為什么楊洛能飛801號戰機,而葉劍龍身為一大隊的大隊長飛的卻是802號。
“801,我們知道了,可以加入進來。”胡中銘回應道。
在楊洛加入編隊之后,陸陸續續剩余五架戰機加入編隊當中,隨后胡中銘下令道:“所有人注意,航向230,高度保持一萬米,航速九百公里每小時,現在我們出發。”
“XXX收到。”
眾人紛紛回應。
楊洛回應之后,緩緩上推節流閥,提起速度,最終將速度穩定在九百公里每小時。
八架飛機成橫向編隊,在萬米高空朝幾百公里外的安縣場站飛去,在空中留下八道飛機過后的軌跡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