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逃跑后的逍遙日子,李唯的心情不禁又愉快的幾分。
在上底色的時候,不免又有了很多新想法。
在畫紙上先呈現圖像之前,一般腦內的構想會更加豐富。
此時,李唯腦中呈現的就是從海底逐漸向上望去,斑駁通透的光影,下沉時充斥在耳邊甚的‘咕咚、咕咚’海水涌動的聲音,周圍的寂靜,海底的砂石···
這種從海底向上仰望的感覺,不自覺的讓他想起來了一首名為‘深海少女’的歌。
靜靜地往下沉的感覺,是他對于大海最深刻的印象。
似乎可以把這種靜謐無聲和不斷下沉的感覺加入這個畫作的背景當中。
海的靜與下沉,從上至下的漸深;魚群的動與上升,從下往上的涌動。
有了想法后,李唯就決定快速的實施了。
細化背景、增添層次感以及光影感,雖然聽起來會比較復雜,但是對于李唯這種下手即是成稿,刮刀只是用來片色彩的人來說,其實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集中且高效的作業下,李唯終于是在午休之前解決了這幅畫。
當他直接把江老師直接叫過來看作品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好巧不巧的墨染秋也完成了她的作品。
‘看來之后的逃跑有一些苦難了。’李唯一邊思考著逃跑方案,一邊等待著江老師閱畫后給出評價。
“就這?”在江大師摸了摸下巴仔細端詳了李唯的畫接近半分鐘后,發出了這句著名的二字感嘆。
李唯當場就被問了個懵逼。
‘就這’是個什么意思?
畫應該也算不上難看吧?
而且李唯轉頭打量著其他新來的同學們的話,似乎這里面成品效果最好的,也就是他了吧···?
咋回事?
李唯不是很懂,帶著疑惑的目光轉頭看向江大師,在等待著他后續的解釋和說明。
“還湊活吧。”江老師口中又蹦出了一個形容詞,但是這個形容詞似乎跟剛才的‘就這’沒有什么太大的差異與不同。
“畫工還行,技術不錯,也不能說是差···”大師的評論越來越微妙,說的讓李唯是越來越迷糊。
“我畫的畫有什么致命的問題嗎??”李唯實在是忍不住了,對著江大師提出了問題。
“問題不大,也就是泉水爆炸的那種級別。”
“你有空看看小墨的畫,區別不是一般的大。你這畫挺好看的,但是充其量也就是個寫實派的裝飾畫水平,最多四位數?興許不是拍賣三位數都嫌多。但是小墨的這一副,略微包裝一下,去個慈善拍賣上面,搞不好就可有個六位數,就算是一般的商展,也能有個五位數左右的收入。”
“你說你這幅畫的問題,大不大?”
“大!”
江大師的這個例子可謂是戳到了李唯的心眼里面去了。
憑什么,大家都是用手畫出來的畫,差別就這么大?
此時已經不是感慨,不能提前溜走的問題了,當務之急絕對是搞懂,憑什么會這樣。
于是,他開口提問道,“老師,你可以告訴我為什么差別會這么大嗎?”
提問間,他將走轉向墨染秋的那一邊,看著她完成的作品,想要深究一下,為什么他們兩個人的作品價格差異會如此之大。
墨染秋的這幅作品異常的簡單,畫面留白的部分很多,倒是罕見的油畫手法。
主題是金魚。
小魚缸里的金魚在對著魚缸壁上的自己吐泡泡。
魚缸壁上同時出現的,有它的倒影,和略微有些變形、變圓的外面的景色。
很簡單的一幅畫,線條也十分的簡潔。
基本上是用流線型的線條拼湊出來的魚,只有魚缸有著明確的線條首尾連接。
魚缸外的景色也只是用模糊的暗色調線條堆砌出來的,給人一種似物非物的感覺。
很是奇特。
整幅畫的感官也很有意思。
剛開始注意到的是一只呆呆傻傻的‘照鏡子’的金魚,而后會被玻璃外面模糊的線條所吸引,緊接著在更仔細的觀察后,不難發現外面的模糊與黑暗跟魚缸內的安靜和諧溫暖不同,完全是相反的。
再最后琢磨不斷地看這個金魚后,會發現,這個金魚雖然整體的塑造很呆,但是金魚固有的大腫眼泡卻不像是普通金魚那樣的呆。
所謂畫龍點睛重在于眼睛中所包含的神韻,那么問題來了,為什么要額外給金魚點了一雙充滿智慧的雙眼?
這就很耐人尋味。
簡單的學過作品賞析的李唯,下意識的開始分析起墨染秋這幅畫中想要表達的意思,以及運用的繪畫手法。
有一說一,其實墨染秋的這幅畫畫起來還沒有他的困難和復雜,更不如說是色彩的搭配等等,反倒是他的更復雜更要人命一點。
但是···為什么真的就在看到的一瞬間就會有一種‘好像真的是她畫的比較值錢’的感覺?
真的就是他沒有參透油畫的精髓與抽象嗎?
‘不會是這樣吧···?’
好在江大師也沒有讓他一個人悶頭苦想很久,開口解釋了他的疑惑。
“你的畫,太單一了。”
單一?
挑起一邊的眉頭,等待著江大師后續的解釋。
“你的畫只有一層,但是墨染秋的畫卻可以有三層,這才是本質上的區別。”
所以說墨染秋這是···老千層餅了?
“你的畫雖然很復雜,很精致,但是除了精致以外沒有任何東西。
你只是把你看到的東西畫出來了而已,中間沒有夾雜任何和你這個執筆者相關的任何的東西,這幅畫是冰冷的。換而言之,要你這幅畫,還不如要個打印機來的實在。那個是真·一比一還原原圖,不比你這還原度高?還可以更寫實更好看一點。”
江大師這話給李唯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好像前幾天有人在相似的問題上給他提出過同樣的建議。
機械性的復制,沒有夾雜任何的表現力。
這不就是墨染秋在看他第一次小提琴演奏的時候提出的建議嗎?
他面臨的問題是何其相似。
在小提琴上他選擇的是模仿、表演,罕見的又一次不知為何像是爆種一樣,偶然的感受了一次真正代入情感的含有表現力的演出。
那么同理一下···是不是他也可以這樣對于美術方面嘗試嘗試?
首先從模仿開始?然后再進行理解?
可是音樂上可以通過動作、輕重急緩、忽然的重音或者減弱來表示所謂的感情,但是這畫畫咋搞啊?
真就硬當俄羅斯套娃嗎?
你以為我只畫了條魚,其實事實上是你只看到了一條魚,我畫的這是一條吞噬了全世界的鯤?
之所以這張紙上只有一條魚,是因為這一條魚已經把這個世界乃至宇宙都給吞了?
不懂只是因為你在第一層,而我卻已經是第五層的強者了?
問題李唯是明白了,那解決方法呢?
繼續朝著江大師看去,想要尋求幫助的李唯卻發現,江大師已經從他們兩人面前離開,哼著小曲走出教室門了。
“吃飯不積極,腦殼有問題。”淡淡的留下了之句話后,認為沒有人聽見的江大師顛著愉悅的小步揚長而去。
‘這···咋辦啊?’李唯有點懵。
江大師確實是指出了他的疑惑,但是要解決這個問題,單憑借他一個人在這里瞎想也是沒有用的,需要時間來慢慢解決。
那他今天這個課題是算完成了啊,還是沒完成啊?
可不可以走人了啊?
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李唯,在沉思了一段時間后,選擇了把這幅畫交了上去,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畢竟,畫這個東西可以以后再說,命這個東西,可是只有一條的。
躲避了墨染秋,這之后江大師讓他重畫十幾張畫都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怕就怕他根本活不過今天,之后想要再學美術,也沒有機會了。
因為他已經被世界神給消滅了!!
可是,李唯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低估了墨染秋的執著。
事實上,他才是那個零層的弟弟,而墨染秋早就是千層餅界的boss了。
在出門后沒過多久,還沒來得及打上車,他就被一輛熟悉的黑色奧迪轎車攔住了。
短暫的與熟悉的帶著墨鏡的司機隔著車窗對視了三秒后,李唯選擇扭頭就跑。
跑回畫室雖然是拖延時間的最佳辦法,但是等到放學之后,想要逃離墨染秋的魔爪,在有了逃跑前科的情況下就過于困難和復雜了。
現在,只有往外跑,跑到人群中,讓坐在車上的墨染秋追不上才是上上策。
畢竟開車還需要遵守交通法則,紅燈行綠燈停,公路上也不可以隨隨便便的剎車后退,畢竟這也不是什么美國大片,交警和攝像頭與罰款單也不是吃素的。
有了個簡單的計劃后,李唯就準備開始實行他的逃跑計劃了。
可是,千算萬算,他終究是沒有算計過墨染秋。
就在他朝著畫室反方向跑了不超過500米的時候,他驚愕的發現,不遠處怎么就有一個長得跟墨染秋一模一樣的女生站在路中間,笑瞇瞇的拿著美工刀看著他呢???
怎么回事???
而在他減緩逃跑速度的間隙,司機大叔也熟練地將車靠在了一邊,從車上下來,開始與墨染秋前后夾擊這個被甕中捉鱉的李唯。
他太難了。
前有狼后有虎,無論是往前跑還是往后跑,他基本上都打不過。
此時應該期望有一個熱心的‘朝陽區市民’過來幫幫他嗎?
如果這里并不是郊區,街上還能看見個人影的話,他大喊一聲‘救命啊!’興許還有獲救的可能性,可是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除了跑到商圈外根本見不到人影的郊區上哪喊熱心市民啊??
不得不說,李唯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絕路。
如果能重來,他剛才就應該往畫室跑。
那樣才有可能在墨染秋改變抓捕計劃的間隙,趁機溜走。
可以說,李唯這一次失算了。
他失算就失算在,他的思維模式基本上已經被黑心的墨染秋吃了個透徹。
根本不需要做過多地預測以及方案,墨染秋在李唯鬼鬼祟祟上交了他的作品時,就聯系了司機大叔,制定了這么一個抓捕方案。
李唯的頭頂一個巨大的‘危’已經懸起,不動用一些非常手段,怕不是消不了了。
而這個去掉危的手段,除了回血以外,倒還是有一個辦法的。
就是把它變成‘死’。
被墨染秋笑著拽上車的李唯,又一次的感受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
大約是過了四十分鐘左右吧。
李唯被大叔和墨染秋拖到了墨染秋的公寓里,也就是他家隔壁。
關上門后,大叔很快的就走了,房間里只剩下了李唯和墨染秋兩個人。
“親愛的,事不宜遲,我們不如”
如果這是一個獸娘的世界,現在墨染秋的尾巴絕對可以當掃地機器人來用了。
“親愛的”
來不及李唯再想出點什么一二三四五,墨染秋整個人就已經像是一個無脊椎動物一樣,癱在了他的身上。
感受著來自于51公斤的墨染秋的壓力,李唯覺得現在有些呼吸苦難。
他被墨染秋推到了墻壁上,以一種壁咚的方式被強行的抱住,大約是肋骨中部接近肚子的地方,能夠明顯的感受著來自于墨染秋某部位柔軟的觸感,不得不承認的是,在這樣突如其來的壁咚擁抱下,李唯的心跳加速了。
墨染秋狠狠地將她的腦袋埋進了他的胸膛里,前前后后的蹭了好久,并且有意無意的在深呼吸聞著他身上的味道。
時間過了好久···?
這只是李唯覺得而已,事實上前后時間根本不超過二十秒。
緊接著墨染秋忽然像是不滿足于這樣簡單的擁抱,抱住他的手開始上下摸索了起來。
從后背,到腰側。
李唯渾身一僵,剛準備推開墨染秋回復回復理智和瘋狂掉落的san值,就發現墨染秋又動了,她踮起了腳尖,原本只能靠在他胸膛處的腦袋,來到了他的脖頸間。
感覺著他下巴處有一點癢,似乎是發梢蹭到皮膚的觸感,還來得及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感覺脖子側面一緊,短暫濕潤的觸感后有一點火辣辣的疼痛。
似撕咬、似吸吮。
客廳內的空氣,驟然升溫,似乎有一種名為‘本能’的物質在逐漸升溫、膨脹、而后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