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里屋,楚牧峰掃視四周的簡陋,忍不住說道:“陳處長,難道說那件事對你的影響這么嚴重嗎?”
“楚處長,你果然是有備而來啊。”
陳思睿絲毫沒有意外這事,畢竟自己的事情只要稍微調查就能知道的,對方既然身為副處長,張嘴就說出來,很意外嗎?
“你大駕光臨,應該不是為了調侃我的吧?”
“調侃?”
楚牧峰神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陳處長,你是怎么被逼走的,我是心知肚明的,說真的,我對你只有欽佩和可惜的心情,絕對沒有絲毫調侃。”
“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請你相信我!”
瞧見楚牧峰神情這樣嚴肅后,陳思睿也很認真地說道:“楚處長的為人做派,我已經有所耳聞,自然不會如此無聊。”
“那讓我猜猜你過來的目的,是想通過我,迅掌控六科三支偵緝隊嗎?”
“不錯。”
楚牧峰點點頭,實話實說,
這事沒有任何藏私的必要,都是聰明人,要是藏著掖著的話反而落得下乘。
“我就是想要通過拜訪你,看看能不能將六科盡快掌握住。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全力以赴來破案,不必去考慮下面那些勾心斗角。”
“陳處長,我相信你在刑偵處應該是留有后手,不可能說就這樣無牽無掛的走掉,對吧?”
“你要是愿意的話,我想你可以把你的那些人交給我來帶領,我絕對會給他們機會的。只要能證明他們依然是想要做事的,沒有那種雜七雜八的壞心眼歪心思,那他們立功我就會該獎賞的獎賞,該提拔的提拔,絕對不會打壓。”
“那他們要是因公惹上麻煩,你會怎么呢?會不會像是當初廳里面處置我那樣,放棄他們!”陳思睿雙眼直勾勾地盯視著面前這個年輕人問道。
“放棄?”
楚牧峰微微一笑,語氣平靜的說道:“陳處長,只要是我的人,只要他們所做的事情問心無愧,那么不管犯下多大的事情,我都會為他們一力擔之!”
“這點請你放心,我不會隨便放棄任何一個弟兄的,除非他們是真的犯錯!犯法!有罪!”
“你這么空口白牙的說我就該信你吧?憑什么來保證?”陳思睿翹起唇角步步緊逼的問道,雙眼灼熱如炬。
“保證?”
楚牧峰坐在椅子上,表情淡然,渾然沒有被這話問住的意思,神色安然如初地說道:“陳處長,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你會被逼走的原因真的只是因為那件事情嗎?不全是吧。”
“你真正會被拿下的原因其實說穿了很簡單,那就是沒人替你說話,你是沒有背景的無根之萍。”
“你在金陵警備廳的死活,沒有誰會關心,你能走一步步到副處長的位置也不是說誰提拔起來的,而是靠著你的功績和聲望上位的。”
“這也就意味著,你只要出事,只要想動你的人有足夠權勢,那么便沒誰會冒著得罪對方的風險為你仗義執言。”
“簡單點說,就因為你沒靠山,所以權貴家族才敢動你,你才會黯然離場,對吧?”楚牧峰一口氣說道。
“對!”陳思睿臉色黯淡,充滿無奈。
朝中有人好做官,朝中無人莫做官,這個道理從古到今都一樣。
“但是我有!”
楚牧峰指著自己的鼻子,傲然自信地說道:“我就算是不來找你,想要擺平解決六科的問題也不算多困難,無非就是耗費點時間而已。”
“真的要是那樣的話,你就敢說你留下來的那些人,我會重用嗎?我不會像是對待侯俊寧那樣對待他們?”
“我找你,就是想要加這個進程,不想要將時間白白耗費在內耗上面。”
“我在刑偵處鬧騰出這么大的動靜,沒誰敢管我,沒誰敢指責,甚至就連廳長都保持沉默,你以為是因為什么?”
“因為我做的對嗎?別天真了,你我都清楚,事情對錯是要看對待誰的,在這個世界上壓根就沒有絕對的事,只有利益的取舍。”
“我會安然無恙,是因為我的老師是葉老!”
“葉老?”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陳思睿蹭的就從座位上站起來,眼神炙熱地問道:“你說的葉老,莫非是葉鯤鵬葉老?”
“對,我的恩師就是他老人家,我是他的關門弟子!你如果不信的話,大可去了解了解,這事也很好查證!”楚牧笑吟吟地說道。
“我信我信。”
陳思睿點頭應道,慢慢坐下來,神情和剛才相比已經是緩和許多,看向楚牧峰的眼神也變得多出一種感慨和欣慰。
而且以著楚牧峰的身份,他也絕對不會隨便亂說,往自己臉上貼金吧。
“難怪了,原來你是葉老的關門弟子,我就說的吧,只有葉老這樣的人,才能調教出來你這樣的人。”
“楚處長,既然你是葉老的弟子,既然你心中有百姓,愿意為民破案,那么我就愿意把在六科的下屬全都交給你調配。”
陳思睿沉聲說道:“我會就這事給王明軍說,給我的那些老部下交代,他們會配合你做事,會無條件的聽你調遣。”
“你放心,他們不是說相信我才愿意做我的人,而是因為我們都有著一個堅定的信念,都擁有著一樣的目標,所以才會走到一起,所以我才敢說,只要你是真心破案,真心為民的,他們就肯定會聽命令,輔佐于你。”
“多謝!”楚牧峰嘴角揚起一絲笑意,拱手說道。
“你稍等。”
陳思睿起身走向書桌,拿起紙筆,,如行云流水般寫下了滿滿一張紙的名字,遞了過去:“這些就都是我的人,你有事要做,吩咐他們就行。”
“好!”
看到這些名字和對應的職務后,楚牧峰心底是頗多感慨的。
誰說陳思睿廢了?
你要是說看到這份名單的話,絕對不會這樣想。名單上的人雖然說官位都不算高,但每個都是實打實的實權位置。
只要能夠得到他們的全力配合,做起事情來絕對會事倍功半。
達成共識后,兩人又隨意閑聊了幾句。
隨著閑聊,兩人都有著一種感覺,就像是葉鯤鵬所說的那樣,兩人真的是一路人。
都是那種滿腔熱血,非常實誠的想要為民做事的類型,都是說只要有案子在,就是不破掉絕不罷休的性格。
要說區別的話,就是楚牧峰做事會更加周全和圓潤,陳思睿則是一根筋到底。
這種現讓楚牧峰驚喜的同時,也讓陳思睿倍感欣慰。
總算遇到個志同道合的人!
“對了,楚處長,你真的查封了高達商會的煙土生意?”陳思睿忽然忍不住問道。
“不錯!”
楚牧峰微微頷,云淡風輕的說道:“那是因為青紅組織牽連出來的,就在朝天觀里面,我將高達商會藏著的煙土全都查封燒掉。”
“敢在咱們府搞這種明修客棧,暗度陳倉的花招,賺取黑心錢,可能嗎?你也知道了吧,高達商會已經覆滅了,現在是名存實亡。”
“是的,我知道,活該如此。還有高達商會的橋本世宗也死了,他死的倒是有點可惜。”陳思睿搖搖頭略帶遺憾地說道。
“可惜?什么意思?難道說你和橋本世宗還有交情?”這下倒是讓楚牧峰有些意外,這話說的有點歧義,莫非陳思睿和橋本世宗有來往?
“我和他有交情?”
陳思睿眼底冒出一股狠辣光芒,氣勢洶洶地說道:“我和他有的只是血海深仇,有的只是國仇家恨,何來交情可言?”
“我說他死的有些可惜,是因為他就這么死掉,讓我之前調查的案件也就斷了線索,不然的話,我沒準能查出來他這個間諜,到底在金陵城中策反了誰,也正好能將他們一鍋端掉,為咱們金陵城鏟除掉毒瘤。”
嘩啦。
這話說出來的瞬間,楚牧峰頓時神色一變,十分凝重地說道:“你說什么?你說橋本世宗是間諜?你怎么知道這事的?”
這事絕對是秘密。
陳思睿別說已經是離開,就算是還在刑偵處,都未必能知道。
可他現在張嘴就說出來這個,你能說里面沒有點貓膩嗎?
這個貓膩就是楚牧峰最關心的。
沒準今天來見陳思睿,除了搞定六科的事情外,還能有意外收獲!
想到這些,楚牧峰深吸一口氣,跟著繼續追問道:“陳哥,你能不能詳細說說這個情況?”
“怎么,勾起你的興趣,心里癢癢了?想要抓間諜了吧?”
陳思睿拿起水壺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楚牧峰,不緊不慢地說道:“放心,我會把這事說出來的,因為現在只有你才能調查清楚這事,將那些賣國賊揪出來,全部槍斃!”
“楚老弟,你知道我是怎么得罪劉家的嗎?”陳思睿點燃了一根香煙后,抽了一口,緩緩問道。
“知道!”
楚牧峰點點頭,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你會得罪劉家,是因為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和阻力,硬辦了劉家的劉金律。而劉金律當時應該是調戲良家婦女,惡意傷人,對吧?”
“你知道的只是報告上的,是對外公布出來的,實際上并不是這樣的。”
陳思睿對這事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是烙印在心中的,想到這事,他就感覺胸中有股火焰在翻騰。
“只是純粹的調戲良家婦女,我是會辦劉金律,但卻絕對不會說辦成死案,我會那樣頂著壓力辦事,是因為劉金律根本就不是調戲良家婦女,他是將看中的女人采取暴力擄走的。”
“擄走的目的便是送給高達商會的會長橋本世宗享用,借此換取高達商會的支持和幫助。”
“你說我能夠容忍這種事情生嗎?”
“咱們金陵城百姓家的一個個黃花閨女,就這樣被橋本世宗這個烏龜王八蛋給糟蹋了,你說我身為警員,能容忍嗎?”
“我恨橋本世宗,我更狠劉金律。不是他這種幫兇的話,橋本世宗能夠這樣囂張跋扈?不可能的!”
“全都是劉金律這樣的賣國賊,才讓橋本世宗覺得咱們華夏的女孩子就是他隨便能蹂躪的玩偶。”
說到這里的時候,陳思睿呼吸急促,拿著香煙的手臂也開始抖動,眼底更是冒出濃濃恨色。
“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還會這樣做。但我沒想到的是,劉家竟然會那么力挺劉金律,這說明什么?說明劉家也是知道這事的,劉家已經爛了。”
“但可惜的是,就算劉家爛掉,也不是我能抗衡的,他們就這樣把我從警備廳刑偵處趕走。只是他們沒想到,就算如此,我也沒有被打趴下。”
“我暗地里開始調查,現了橋本世宗的一些秘密,他竟然做著搜集情報的工作,這不就明擺著是一個間諜嗎?”
“稍等下!”
說到這里的時候,楚牧峰抬斷陳思睿的話,挑眉問道:“你說橋本世宗做的是搜集情報的工作,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就說橋本世宗是間諜吧?
“我敢這樣說,自然是有證據的,我的證據就是江南皮革的老板朱奮進。”陳思睿的這話說出來,楚牧峰瞳孔不由微縮。
還真的是有證據啊!
自己這邊是從橋本世宗藏著的鐵盒中得到那些信件,才鎖定江南皮革的朱奮進。而陳思睿敢這樣說,說明他也是掌握了一些線索。
“繼續說!”
“好!”
陳思睿喝了幾口茶水潤潤嗓子后,接著說道:“其實我能知道這事也是很巧合的。”
“因為我最初盯著橋本世宗是想要搜集他有什么違法的事兒,可沒想到在這種監視中,朱奮進就給跳了出來。”
“曾在短短二個月內,朱奮進和橋本世宗就碰面六次。你說要是一兩次的話,能是巧合,一連六次都在同一個地方,在清風茶樓,這還能說是巧合嗎?”
“我就從那時候起就覺得這個朱奮進不對勁,我是不方便去接觸橋本世宗,但我能調查朱奮進啊。”
“這么一調查,您猜我現什么?我現朱奮進竟然在搜集咱們金陵城城防軍的后勤情報,他借著江南皮格廠當做掩護,有意無意的在搜集后勤各個領域的情報。”
“比如說糧食供應,軍服供應,軍餉放等等情況,他調查這些的時候,我也在調查他,所以說才會知道這事。”
“之后我借著一次機會,就讓幾個小偷給我將他帶著包偷了,果不其然,就是這樣的,他懷揣著那種情報在清風樓見到了橋本世宗,兩人進行了交易。”
“所以說我是有證據的!我能證明橋本世宗就是島國派過來的間諜,為的就是搜集咱們金陵城的情報。”
“他策反的人員中就有朱奮進,至于說到還有沒有其余的人,我不敢肯定,我正在調查。原本想著還能再深入調查下,誰想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橋本世宗突然死了!”
陳思睿臉上浮現出一種深深的無奈和遺憾表情。
“你說他早不死晚不死,非在這個節骨眼上死掉,這讓我還怎么調查。朱奮進也沒有辦法和他接頭了,我就算是將朱奮進抓住,又能審問出來什么?他完全能推得一干二凈。”
原來如此。
這下楚牧峰算是徹底清楚陳思睿的事情了,敢情當初劉金律只是一個引子,他真正憤怒的是橋本世宗。
在知道橋本世宗是島國間諜后,又想要想方設法的將所有和他有關系的人揪出來。
第一個被瞄準的就是江南皮格的朱奮進。
這個朱奮進是在搜集后勤情報,這種情報可謂是至關重要的很。
俗話說的好,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要是說你這邊的糧草布置都被敵方搞得清清楚楚的話,還打什么仗?
朱奮進該死!
楚牧峰心里是挺感覺慶幸的,因為他沒想到這個意外收獲的價值這么大。
這將能夠節省掉他很多時間,就算將朱奮進抓住后審問,也能做到有底氣。
“楚處長,我知道你在北平那邊就抓過很多間諜,所以說在聽到這時候,你肯定會意動。”
“相比較破案而言,抓住島國間諜更是大功一件,所以說這事我希望你能擔負起來,要將所有和橋本世宗有牽連的賣國賊全都抓住,不能讓他們這么猖狂!”
陳思睿說著就又站起身,走到墻邊后,拿下了掛在墻上的一面鏡框,從后面的墻壁中掏出來一塊青磚,然后拿出了里面藏著的一個小盒子。
“楚處長,這里都是我搜集的朱奮進的通敵情報,都很詳細的,憑此來拿下朱奮進是沒有一點問題。”
“要是說你那邊的調查真的是陷入到困境,沒有辦法破局的話,完全就可以將朱奮進逮捕,拿著這些證據,問出他的口供來。”
楚牧峰接過盒子后,感覺手里捧著的鐵盒沉甸甸的。
“你就這么相信我嗎?你又怎么知道我在北平那邊抓住過間諜的?”
楚牧峰沒有否認這事的意思,但想到這事就算在北平那邊知道的都沒有多少人,沒有道理說陳思睿會清楚。
“我也有我的渠道。”
陳思睿說完這個后,看到楚牧峰猶然很疑惑不解,便很干脆的說道:“你抓間諜的事,在北平那邊或許是秘密,但在金陵這邊,卻已經有很多人都知道,這里其實沒有絕對秘密可言。”
楚牧峰煥然大悟。
這或許就是帝都的做事風格吧。
秘密?
除非是下達殺頭的封口令,不然誰會死命保守?
再說蛛組都能逃走,這事影響也挺大的,稍微有點背景和門路的人,能不會打聽清楚是誰將蛛組端掉的嗎?
在他們知道是楚牧峰端掉的,現在又是他將蛛組重新抓回來時,楚牧峰想要再保持低調都不可能。
“謝謝你,我一定會將這個事調查個水落石出!”楚牧峰做出了鄭重承諾。
“我現在只能拜托你了,也只有你才能讓我相信,我也只能對你孤注一擲,畢竟憑我現在的身份,已經無法去撼動他們了。”陳思睿眼神懇切的說道。
楚牧峰點點頭:“你放心吧,這事我會當做頭等大事去抓的,你就耐心等我的好消息吧,那咱們今天就聊到這兒,我先走一步。”
“好,我送送你!”
陳思睿將楚牧峰送出小巷后,望著他的背影從眼前消失,喃喃自語的說道:“楚牧峰,希望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從陳思睿這里離開后,就回到警備廳的楚牧峰,是忙不迭的翻閱著那份有關朱奮進的資料。
不得不說,陳思睿做事果真是很細心謹慎,搜集的資料都是很詳細。
這里面包括朱奮進搜集每個情報的時間和地點,是通過和誰的談話得到的,甚至有的就連他拿出來的具體數額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這說明什么?
說明陳思睿在離職后,肯定通過一些手段逼迫和朱奮進交易的人說出來這些情況。
由此可見,為了得到這份情報,陳思睿也是真的拼了。
“有這樣的證據在,其實就能夠將朱奮進逮捕歸案了。”
但這事吧還得稍安勿躁。
你將朱奮進他們抓捕是沒有任何難度,但抓捕他們后,剩下的事怎么進展?
而且橋本世宗也死了有段時間,難道說他背后的組織就沒有說想要將他的這攤兒給兜攬起來的意思嗎?
要是說真的有這樣的一個人出現,自己將朱奮進他們都抓了,肯定會打草驚蛇,還怎么去找到這個繼承者呢?
和接替橋本世宗的人相比,朱奮進四個人的價值很小。
“那就放長線釣大魚吧!”
楚牧峰想到清風樓這個地點后,就暗暗記住。
等到晚些的時候,可以通知給西門竹,讓他把那里重點監控起來。
臨近下班的時候,楚牧峰的辦公室終于迎來了第一個求情的人,他就是副處長鄭寶坤。
畢竟說到底,侯俊寧都是跟他后面的,其余兩個副科長也都是聽他之命行事。
要是說生這樣的事,他卻一直閉門不出,裝傻充愣的話,今后還如何服眾?還有誰會愿意跟著一個不肯為下屬出頭的人呢?
所以哪怕是知道這次談話注定沒有結果,鄭寶坤也必須過來一趟。
來就來吧,難道還怕楚牧峰給自己臉色看嗎?
楚牧峰看著滿臉笑容,實則內心充滿怨恨的鄭寶坤,表情如初地招呼道:“呦,鄭副處長,這眼瞅就要下班了,你來我這里有事?”
“楚副處長,的確是有點小事。”
鄭寶坤察覺到楚牧峰的神情沒有任何說軟話的意思,也沒有一點說要通融的態度,便很直截了當地說道:“我過來是為了六科的事!”
“六科的事兒?”
楚牧峰放下手中的筆,眼神有些凜冽地看過去,“鄭副處長,我要沒記錯的話,六科是我分管的吧?所有人事安排是我全權做主!”
“是,六科是你分管的,但你也不能剛上任就將六科的科長停職,將兩個副科長,三個隊長全都拿下吧?”
“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武斷了,是容易讓下面人心惶惶,作為刑偵處的副處長,我覺得有義務提醒你這樣做的壞處,你最好能改變這個錯誤決定!”
鄭寶坤看到楚牧峰充滿不屑的神色后,心中的窩火再也沒有辦法掩飾,轟然間爆出來。
“錯誤的決定?”
楚牧峰掃視過滿臉怒容的鄭寶坤,慢條斯理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臉色淡然中多出一種肅殺氣息。
“鄭副處長,你是不是搞錯什么了!你是分管第一,第二科室的,我第六科室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你也不用打著人心惶惶的招牌來對我的決定指手畫腳。”
“你聽清楚,六科的大小事務是我說了算,而不是你,你沒有任何權利來干涉六科的事。”
“當然,等你以后當上處長,調整我的分工,那就沒問題了。”
“你……”
聽了這番充滿譏諷的話語,鄭寶坤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幾乎要噴火。
你怎么敢這樣說話?你怎么敢如此肆無忌憚?
我好歹是這里的第一副處長吧,我是爭奪處長的第一后備人選,你就不怕我成為處長后,讓你去坐冷板凳,沒好日子過嗎?
“行,楚牧峰,你狠,你給我記著,我現在就去找處長說這事,看他會縱容你這樣亂來不成!”
鄭寶坤說完就滿臉怒意摔門離開。
“呵呵!”
楚牧峰笑了笑,繼續研究起來桌面上的文件。
六科其余人都看到了這樣的情景,他們都有些吃驚。
沒誰想到楚牧峰竟然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給,對鄭寶坤的求情置若罔聞。
“咱們這位楚處長真是夠強勢啊!”
“不是咱們楚處長強勢,是鄭處長總是自以為是。畢竟咱們六科是歸屬楚處長分管的,他鄭寶坤還以為是以前嗎?還想要對這里指手畫腳,你覺得可能嗎?”
“說的有道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覺得咱們六科要變天了。”
“以后還是得跟緊楚處長的步伐,不然那幾個就是前車之鑒啊!”
“是啊是啊!辛辛苦苦十幾年,一夜回到入行前!”
六科那些真正有能耐能干事,卻因為不會吹噓拍馬,一直都沒有升遷的警員,看到這樣的情景,心中都冒出無數小火苗,機會是不是要來了!
真的要是如此,那簡直就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處長辦公室。
“是,我清楚了,謝謝了,改天請你喝酒!”
曲慈這時候剛剛放下電話,臉色陰暗的如同暴風驟雨來臨前的天氣。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是誰在散布他要被調離的謠言。
沒想到真是鄭寶坤。
為了能夠接替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鄭寶坤竟然就敢這樣肆意的造謠生事。
你說這是造謠,那就沒事,其實不是這樣的。
有時候造出來的謠要是引來上面人的意動,搞不好就會借話說話,順勢而為。
該死的鄭寶坤。
你就這么覬覦我的位置嗎!
你是有背景,但我就沒有嗎?我要是沒背景的話,能夠調查出來這件事?
行啊,你這是想要和我斗法,那我就好好的陪你斗斗。
我還就真的不相信,在刑偵處,你一個副處長能夠翻騰出多大的波浪來。
咚咚。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
“處長,您在嗎?”鄭寶坤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哼,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曲慈眼底閃過一抹冷峻后,淡然說道:“進來!”
鄭寶坤推門走進辦公室,面對著他頗為恭敬地說道:“處長好!”
“鄭副處長,你來有什么事嗎?”曲慈語氣漠然。
聽了這話,鄭寶坤心弦猛地一顫。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過去,現曲慈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感覺到現在的曲慈和以前有些不對勁。
以前的曲慈見到自己時,終歸會表現的很客氣的模樣,有時候說話還很講究,但現在怎么變得這么冷厲呢?
對,就是冷厲。
之前是寶坤處長,現在是梁副處長,稱呼的變化就能推斷出來一些東西。
難道說?
鄭寶坤心底忽然間冒出一個心虛的念頭來。
要不說這混官場的就沒有簡單的,沒有一等一的頭腦,在官場中想要一門心思往上爬,遲早是會被碾壓得骨頭渣都不剩。
當然這都是他的猜測,想到自己過來的目的,鄭寶坤就暫時性的壓制住這種猜測,帶著幾分義憤填膺地控訴道。
“處長,您應該知道六科的事了吧?您說他楚牧峰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就敢剛上任就興師動眾,讓六科科長侯俊寧停職,就因為他要開會,別人沒有到場嗎?”
“還有兩個副科長,三個偵緝隊隊長全都拿下,開除出了六科,這讓六科今后的工作還怎么做?這簡直就是要將六科變成他楚牧峰的后花園吧!”
“您是不知道,六科的隊員們現在是怨聲載道,他們都對楚牧峰的所作所為十分憤慨,都在想著要來您這里請愿告狀。”
“對,還有他二話不說就任命了四個人當副科長,這分明就是官權私授,搞裙帶關系,他這是沒有將咱們警備廳的規矩當回事,這是對那些兢兢業業工作的人的一種羞辱。”
“處長,像他這種歪風邪氣絕對不能助漲,要打壓!要嚴懲!要讓他知道咱們金陵警備廳不是他以前所待著的北平警備廳,能任憑他為所欲為!”
鄭寶坤是故意夸大其詞地說道。
“你說完了?”
曲慈沒有打斷鄭寶坤的話,任由他霹靂巴拉的說著,等到他說完后才慢慢開口問道。
“呃……說完了!”鄭寶坤愣了楞,點了點頭。
“那你可以走了!”曲慈抬起手指指向房門,淡淡說道。
猛然間被這種待遇刺激到的鄭寶坤,有些愕然的看著曲慈,滿臉詫異地問道:“處長,您這是什么意思?是要縱容楚牧峰這么胡來嗎?”
“我是刑偵處的處長,該怎么做事不用你教,干好你自己的事。”曲慈低下頭繼續看起文件,不再抬頭。
無視!
曲慈就這樣完全無視掉了鄭寶坤。
羞辱!
鄭寶坤感覺一股羞辱感鋪天蓋地的襲來,從自己和曲慈搭檔以來,對方還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自己,這到底是為什么?
難道說真的是因為那事暴露了?
總不能說曲慈是為楚牧峰著想的,是想要和楚牧峰站在一條戰線上的吧?
不可能,就曲慈這種人的性格做派,斷然不會那樣做的。
這事麻煩了。
“希望曲處長能秉公處理。”鄭寶坤滿臉漲紅地撂下一句這話就匆匆離開。
“哼!”
曲慈看著他的背影從眼前消失,心底冒出一股寒意來,“秉公處理嗎?我會的,你給我等著吧,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做公平!”
晚上,八點,金陵城已經被濃濃夜幕包裹。
華容前來和李維民交接班。
“哦,你的意思是說,處長今天對六科的進行了大范圍的調整,將侯俊寧給停職,然后拿下了兩個副科長和三個偵緝隊隊長?”
聽了華容眉飛色舞地介紹后,李維民有些詫異的問道。
“對,要不然的話,我是早點能過來接你的班兒,但這不是說因為要留在處里面解決這事,所以說給耽擱了。”
“呵呵,維民,你是沒有見到,咱們處長的果斷霸氣,像侯俊寧這樣的貨色,也敢在咱們處長前面蹦達,耍花招,活該他倒霉,正好殺猴給雞看!”華容嗤笑一聲說道。
“是啊,這是他自尋死路。”
李維民不再去想這事,而是將今天的盯梢內容簡單敘述了下,特別重點說道:“現在能肯定的是方直每天都會去一趟黃蜂巷。因為這兩天的其余路線雖然說也有重復,但他每次進入黃蜂巷的時候,都會停留很長時間,去是那里面的梵音廟。”
“哦,又去梵音廟了?”華容皺了皺眉頭。
“不錯!”
李維民點點頭,神情嚴肅的說道:“兩天都去梵音廟,這事必然是有古怪的,我現在懷疑梵音廟應該就是他和上線聯系的地方。”
“只是咱們目前還不清楚梵音廟里面有沒有誰就是他的上線,或者說他進去只是因為和上線約好在那里見面。”
“這樣,明天繼續盯著,要是說他還去黃蜂巷,梵音廟的話,咱們也想辦法進去轉一圈,探探虛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