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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青紅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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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別別,大爺,我錯了,我全說,我真說!。”

  隱隱聞到一股毛發烘焦的味道,徹底被嚇破膽的楊開建緊緊閉上右眼,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知道的事兒全都說出來。

  他是真的怕了,怕那根鐵簽只要再前進一點,自己眼珠子就要暴了!

  隨著他的敘述,楚牧峰微皺的眉頭開始慢慢舒展。

  “在混社會之前,我曾經在扁鵲醫館干過,那時候我是真想好好醫術,想要成為一個治病救人的醫生。但誰想天不遂人愿,因為一件事兒和侯羅典鬧掰,被他驅逐出門。”

  楊開建剛說到這兒,楚牧峰便微微抬起手臂打斷道:“我剛才說的很清楚,不要耍心眼,給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到底是因為什么事,你被他趕出去的?還有既然是被趕走,你不是應該憎恨他嗎?為什么還會幫他做事?”

  “其實那件事也和鬼遮眼有關系!”

  燒紅的鐵簽近在咫尺,楊開建不敢有絲毫遲疑的意思,一股腦地接著說起來,生怕自己稍微停頓,就會成了獨眼龍。

  “就是有次我不小心把侯羅典養的鬼遮眼給放出來,然后死了幾只鬼遮眼,正好被他看到,他盛怒之下就將我驅逐出去。”

  “那時候我也是很憤慨,不就是幾只蟲子嗎?至于這樣生氣?為了幾只丑陋不堪的蟲子就將我給驅逐,到底是蟲子重要還是我重要?也就是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是那樣低下,低的甚至連一只蟲子都不如。”

  “從藥館被驅趕后,我就開始瞎混,也干了不少事兒,沒有一件順心的。這不是被逼無奈,才選擇當混混的!可誰想混混也不好當,也沒掙過什么大錢。在這個社會,沒錢能干什么事兒,什么事都做不成。”

  楊開建臉上沒有了往日的驕橫,充滿無奈說道:“就在這時侯羅典找上門來,說是有筆生意要交給我。只要我能幫他捉來鬼遮眼,他就會給我錢!”

  “而且不是論斤的,是論只賣的,一只鬼遮眼,我能拿五塊大洋,你說這筆買賣多劃算,我當然不會拒絕?”楊開建理所當然般地說道。

  “你前前后后給侯羅典抓過幾次鬼遮眼?有多少只?你知不知道鬼遮眼的用途?”楚牧峰冷冷問道。

  “這個活是半年前才開始的,到現在為止總共是四次,前前后后也差不多捉過百十只鬼遮眼吧。”楊開建回憶道。

  “我也不知道這個黑不溜秋的蟲子是用來做什么,只知道抓過來就能領錢,所以我就干了。”

  “蘇科長,求求您高抬貴手放了我吧,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而已,其余的事一概不知啊。”

  已經知道自己似乎惹上大麻煩的楊開建,一臉乞色地求饒。

  “說說關于侯羅典的情況,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事無巨細,只要是關于他的都可以。還有扁鵲醫館的基本情況,鬼遮眼一般放在什么地方,醫館中有沒有類似密室的地方。”

  楚牧峰適時地收回鐵簽,淡然說道。

  審問也要講究張弛有度。

  那根弦要是說一直緊繃著的話也未必是好事,還是要給對方看到點希望。

  就像是現在。

  從高度驚恐和緊張中緩了口氣的楊開建,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臉上也多了一絲血色。

  還好還好,起碼不會被爆招子了。

  “那個侯羅典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楊開建恨恨地說道。

  “他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在人前表現的多么大公無私,治病救人,可在人后卻是另外一幅嘴臉。尖酸刻薄不說,他甚至不將前來問診的病人當成是人看待,在他眼中,那就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只要進了門,不掏錢就別想出去。”

  “侯羅典有兩個老婆,大老婆是糟糠之妻,小老婆長得如花似玉,他最喜歡的是小老婆,因為小老婆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楊開建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全都一股腦地倒出來。

  “還有嗎?”楚牧峰默默聽完后問了一句。

  “呃,還有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重要。”楊開建略微遲疑。

  “說!”

  “我曾經聽侯羅典說過島國話,似乎還挺熟練的!”楊開建接著說道。

  當他說出來這話的瞬間,楚牧峰瞳孔猛然一縮,神色變得格外凝重。

  “你確定?”

  “確定確定,我也是偶然碰到的,他在一家洋貨店里面買東西,跟店員也不知道交流什么,哇啦哇啦的說了一大通,但是我就覺得說的話挺怪的,后來才知道原來那是島國話!”楊開建想到那種畫面就記憶猶新。

  “哪家洋貨店?”楚牧峰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就在玄武區東邊,叫做泰禾洋貨店。”楊開建直接回道,一點楞沒有打。

  “泰禾洋貨店。”

  楚牧峰暗暗記住這個名字。

  “你跟孫連成熟悉嗎?”楚牧峰沉聲問道。

  “孫連成是誰?”楊開建一臉茫然。

  “你上次能放出來,就是我們副局長孫連成發的話,你不認識他?”蘇山河在一旁忍不住說道。

  “是他發話的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侯羅典找的人,不知道他是什么副局長?”楊開建坦然回道。

  楚牧峰又問了幾個問題便直接走出去,至于說到楊開建,暫時是別想離開審訊室的,是會被秘密關押起來。

  “是不是感覺我下手太狠?”楚牧峰接過來毛巾擦了擦手,云淡風輕道。

  “沒有沒有,效果挺好的!”蘇山河有點違心地說道。

  “其實我還覺得自己太和善了,對待這樣毫無良知,只圖私欲的混混,你苦口婆心的勸說根本沒有用。”

  蘇山河點了點頭,這一點他是深有體會,迷途知返說的是還有點底線的人,對于已經沒有底線的家伙,不給他們留下點難以磨滅的印象,他們根本不會醒悟。

  “”在我看來,所有犯罪之中,人口販賣是最低級,可這種最低級卻是一下就能摧毀一個家庭,讓他們原本幸福安康的生活走向絕望和悲觀。那種妻離子散的痛苦你應該是見過的。”

  說到這里,楚牧峰稍稍頓了頓,然后揮舞了下拳頭道:“所以對于那些人販子,我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人販子該死,人販子當誅!

  蘇山河暗暗點頭,看來這個楚牧峰骨子里面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對待那些罪惡行為是堅決抵制和打擊。

  楊開建是人販子的幫兇,自然是活該倒霉了。

  “那咱們現在去見侯羅典嗎?”蘇山河搖搖頭不再去想楊開建的事情,和這個已經交代的混混相比,負責配置藥劑的侯羅典顯然更重要。

  此刻那家伙也已經被控制起來。

  要是說能撬開他的嘴巴,那么這起人口失蹤案沒準就能偵破。

  “當然!”

  楚牧峰雙眸轉了轉道:“我覺得這事十有八九是和侯羅典有直接關系,你現在就去面見梁棟品局長,就說是我說的,帶人去扁鵲醫館進行搜查,他那邊應該是不會阻攔,只要他同意,你這邊立即行動起來,給我把侯羅典的醫館抄了!”

  “是!”蘇山河精神一振,轉身就去落實。

  楚牧峰則是推門走進審訊室,見到了被控制起來的侯羅典。

  在看到楚牧峰進來后,從一開始就表現得非常憤怒和不滿的侯羅典,更是怒聲吼叫。

  “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把我關起來?”

  “我可是你們邀請過來看病的,不是你們的犯人,你們怎么就敢把我關在這里,你們憑什么這么做快點放我出去,我要見你們孫局長!”

  “你們先出去吧!”楚牧峰瞥了瞥對方,淡然吩咐道。

  留在這里的兩個警員微微躬身后便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他們自然接到命令,對楚牧峰的話無條件服從。

  “你……你想要做什么?”

  當這里只剩下兩人的時候,侯羅典眼神有些慌亂地喊道:“我告訴你,我可不是那些平頭百姓,我可是有后臺有背景,我認識你們局長,你要是敢亂來,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現在趕緊給我松綁,我可以不跟你計較。”

  “說完了嗎?”楚牧峰隨意拽過來一張椅子坐下,點燃一根香煙后,翹著二郎腿蔑視地問道。

  對方的這番表現在他眼里看起來是那么的拙劣不堪。

  “沒有呢!”侯羅典氣呼呼地吼道。

  “沒有就等會再喊,咱們先說點正經事吧。”

  楚牧峰輕輕彈了彈煙灰,隨意地問道:“侯羅典,最近兩個月金陵城鬧得人心惶惶的人口失蹤案跟你有關系吧?”

  這一句話就讓侯羅典臉色微變。

  “你胡說八道什么呢?我不知道什么人口失蹤案,我是個大夫,跟我有什么關系,你別往我身上潑臟水。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為給我亂按罪名就能讓我成為罪人,你休想!”侯羅典臉紅脖子粗地反駁著,仿佛遭受了多大的委屈。

  “栽贓陷害?潑臟水嗎?”

  楚牧峰冷然一笑,隨手指了指旁邊那些斑駁的刑具道:“我現在是心平氣和地跟你問話,你要是不配合的話,那我就只能動用刑具了,你確定要那樣做嗎?”

  “證據!”

  侯羅典據理力爭地吼道:“你們警方辦案不是都要講究證據嗎?你有本事就拿出證據啊,沒有證據,我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你這話的意思,就是有證據就會屈服嘍?”楚牧峰玩味地問道。

  侯羅典充滿怨念地看過來:“你有嗎?”

  “當然有!”

  楚牧峰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們華夏有句古話,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既然做了,自然就會留下線索。你雇用的楊開建已經招供了鬼遮眼的事!現在已經安排人過去搜查你的扁鵲醫館,你說我能不能找到更多證據呢?”

  那個該死的楊開建,嘴巴居然這么不牢!

  他們已經開始搜查醫館了!

  聽到這些消息,侯羅典剎那面如死灰。

  楚牧峰說出楊開建的確會讓侯羅典心慌,但也僅僅只是心慌。

  畢竟他當初要楊開建做的事很隱秘,他早就切斷所有線索,沒誰能知道他們的關系。

  能夠知道鬼遮眼也超出了侯羅典的意料,他沒想到眼前這家伙竟然知道這種蟲子。

  不過就算這樣也只是意外,難道說楚牧峰還能憑借一只蟲子定他的罪?

  所以他的恐懼是另有原因:那就是搜查藥館!

  因為在醫館里面藏著他的實驗室,里面就有剩下的鬼遮眼。

  鬼遮眼是做什么的只要暴露出來,他之前做過的那些事就有了線索。盡管說還不能肯定人口失蹤案就和他有關系,但他再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

  更何況扁鵲醫館中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現在只希望蘇山河他們別發現就成,否則那可比人口失蹤案性質更加嚴重。

  對侯羅典而言,甚至為了遮掩那件事,都可以承認人口失蹤是自己所為。

  不錯,無論如何都要掩蓋住那件事。

  “不錯,你說的楊開建我的確認識,以前在我的醫館里當過學徒,至于那個鬼遮眼,我也知道,那是我正在研究的一種藥材,我想要從中提煉手術用的麻醉藥物,你要是從我藥館里面有所發現的話,那很正常。”

  侯羅典是個十分精明的家伙,在想清楚事情的發展后,果斷承認了這些,化被動為主動。

  “哦,你的意思是說人口失蹤案和你沒關系,對吧?”楚牧峰不為所動,淡然問道。

  “是是是!”

  侯羅典如搗蒜般連連點頭,擺出一副十分無辜的表情來:“警官,你說的什么人口失蹤案,我壓根不清楚。”

  “我是知道在金陵城有人失蹤,但你不能隨隨便便就把這個屎盆子扣到我的腦袋上來吧。我就是一個大夫,治病救人的大夫,沒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也請你不要陷害我!”

  “哼,你推倒是推得一干二凈。”

  楚牧峰將煙蒂丟在地上碾滅,慢慢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低頭看著被捆綁的侯羅典,眼神陡然冷厲如寒霜。

  “侯羅典,那只鬼遮眼是我在貧民窟發現的,在那里有四個孩子失蹤了!他們失蹤的悄無聲息,沒有誰發現他們的行蹤。據我所知,鬼遮眼提煉出來的毒素,不管是制造成藥粉還是說藥劑,都能夠使人產生幻覺,從而跟隨著動手的人下意識的離開。”

  “鬼遮眼是楊開建從山中抓過來的,他又是你扁鵲醫館的人,事實上就在剛才他已經承認,你所研究的鬼遮眼,都是他提供的,是你讓他去抓的。”

  “現在你卻說人口失蹤案和你是沒有關系的,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楚牧峰懶得繼續虛以為蛇,既然你玩這種聲東擊西的把戲,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將這事擺在明面上,看看誰能笑到最后。

  竟然是那只鬼遮眼惹的禍。

  侯羅典現在真是滿肚子懊悔。

  當他不知道那只丟失的鬼遮眼嗎?他是清楚的。

  做事的時候,正好帶了一個出來,原本想著回到醫館后就放好,誰想中間出了點意外,瓶子掉落在地摔碎,那只鬼遮眼就逃了,自己當時又因為要控制住那幾個孩子,便沒有去尋找。

  原本也沒太當回事,畢竟那個東西沒幾個人認識,逃了也活不久,誰想到居然成為一個線索,將自己困到了這間審訊室中。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侯羅典自然不會像楊開建那樣隨便招供,歇斯底里地吼叫著。

  “你休想讓我承認沒有做過的事,那個什么人口失蹤案根本與我無關,你有本事就拿證據出來,不然就得放我走!”

  “侯羅典,你是有家庭的吧?”楚牧峰沒有上來就用刑,而是平靜問道。

  “你想做什么?我告訴你,不要動我的家人!”

  剛才還很憤怒的侯羅典,在聽到這個的瞬間,臉上立即浮現出一抹驚恐之色,拼命掙扎著。

  “我暫時還沒有想要動你的家人。”

  楚牧峰笑了笑,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只是想說,你也是有老有小的,而且還有個小嬌妻,不過你要是鋃鐺入獄的話,她還會安安分分地等你出來嗎?”

  “我賭是不會的。”

  “你說她要是卷著家財跟著別人跑了,誰還會管你家老人的死活,你還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吧,兩個孩子不過才都五歲和七歲,你說他們后面的日子怎么過?是跟著你的老婆走,從此了無蹤跡呢,還是說跟著你的老娘過?”

  侯羅典的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化起來。

  “我能將你送到牢獄,也能讓你出去。你剛才是死活不認賬,說鬼遮眼和你沒關系,你做過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以為百般狡辯就能混過去嗎?還是覺得你是鋼鐵漢子,水火不侵?”楚牧峰嗤笑一聲。

  “現在擺在你面前只有兩條路,你要么如實交代,我可以考慮從輕處理,那樣你的家人還能得到優待;要么就等著去蹲大牢,那樣我可以肯定,你的家人會遭殃,你的兒女沒準還會被你的同伙給拐賣走。”

  “我看你是個聰明人,何去何從,自己選吧!”

  人世間最殘忍的刑罰不是刑具,而是話語。

  言辭如刀。

  現在楚牧峰的話就像是一柄柄尖刀,深深扎進侯羅典的心中,讓他感覺都快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你這樣的所作所為,還算是警員嗎?”侯羅典咬牙切齒地說道。

  啪啪!

  楚牧峰毫不客氣就是正反兩個大耳光扇了過去,侯羅典臉上頓時就腫了,感覺牙齒都有些松動。

  “你說我不算是警員?那你又算什么東西?真以為開個醫館就是好人了?你的心腸早就被狗吃了,要是還有一點良心的話,你會制作那些迷幻藥,會拐賣那些孩子和婦女嗎?”

  “他們也都是有家庭有爹娘的,你讓他們的爹娘怎么活?將心比心,你能想象到他們的痛苦嗎?”

  楚牧峰毫不客氣地訓斥道:“你想象不到的話,我可以幫你個忙!你要么現在就說出我想知道的事,要么我就讓你親身體驗體驗,什么叫做人世間最悲慘的事。”

  “不過你放心好了,我當然不會親自動手做這事,我不做,但有的人是做。你雖然守住了秘密,可你背后的組織會這樣想嗎?”

  “只要我放出風聲,他們會覺得你是出賣了組織,會拿你的家人報復,到時候會是什么樣的后果,想必你自己也能想到,就算他們不出手,也會有其他人出手,也讓你嘗嘗媳婦兒女被販賣的滋味!”

  “侯羅典,你真想這樣嗎?”

  楚牧峰最后的話像是壓倒侯羅典脊梁的稻草,讓他臉色變得一片慘白,跟抽了筋的死狗般癱坐下來。

  還能說什么呢?

  楚牧峰的話是危言聳聽嗎?不是的,他說出來的后果,組織真的會這么做,而且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以前有人被抓,組織就是這樣做的。

  用組織的話說,這叫做以儆效尤,叫做斬草除根。

  斬草除根才能一勞永逸。

  事已至此,對方顯然已經不會輕易放自己,所以如果不想死,不想家人出事的話,就只能如實招待了!

  “我說!”

  侯羅典抬起頭,看著楚牧峰,舔了舔嘴邊的血跡說道:“我愿意說,但我有個條件,你要是說能答應的話,我就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條件?什么條件?”楚牧峰帶著幾分玩味道。

  “我要你將整個青紅組織連根拔起,一個都不能放過!”侯羅典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猩紅雙眸中充滿了狠辣光芒。

  “青紅?你說這個人口販賣組織叫做青紅?”楚牧峰挑眉問道。

  “你還沒有答應我的條件!”

  “我可以答應你!”

  楚牧峰隨意聳聳肩,這和自己的目的是一致的,那么為什么要拒絕呢?

  他語氣平靜地說道:“只要你將這個青紅的詳細資料,所有人員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我保證會將這個組織連根拔起,將他們送上刑場,而你也可以將功抵罪,從輕發落。”

  “好,我相信你,我說!”

  現在侯羅典也只能選擇相信楚牧峰這一條路了。

  “青紅的確就是這個人口販賣組織的名字,而我在這個組織中充當的角色就是引路人。”

  “所謂的引路,就是拿著以鬼遮眼為原料配制的藥粉,來迷惑住那些小孩和女人,讓他們能夠乖乖跟著我走,然后到達指定地點后,他們就會被蒙暈過去,再由組織的人悄悄帶走。”

  “至于組織會怎么處理那些孩子和女人,我是真的不太清楚,因為這不是我需要關心的問題。警官,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求求你放我一馬吧,我知道我錯了,我絕對不敢再做這樣的事了,我可以拿出所有家產來贖罪。”

  已經被掀開老底的侯羅典,此刻完全不復先前的姿態,低聲下氣,苦苦乞求。

  所以如果能拿錢買命的話,他絕對不會遲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要是自己進去了,那再多的錢也是便宜別人。

  “這個青紅組織一共有多少人?叫什么名字?”楚牧峰不置可否地繼續問道。

  你還沒說出點夠分量的,就想和我討價還價,可能嗎?

  “據我所知,這個組織目前只有六個人。首領叫做破曉,這應該是個代號,真名叫什么我不清楚。所有的事都是破曉負責組織和安排的,他在青紅中有著絕對的統治權。”侯羅典伸手比劃了個六字道。

  “除了破曉外,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是用外號來稱呼,分別叫做左狼和右狽,這意思就是說左膀右臂,狼狽為奸。您想知道那些孩子和婦女都是怎么處理的,只要抓住左狼或者右狽就知道了,因為他們便是負責這事。”

  侯羅典指了指自己繼續說道:“至于我這個引路人,在組織中代號叫做醫生。然后還有兩個人,他們是負責運輸和安全的,一個叫做大熊,一個叫做小貓。”

  “這就是整個青紅組織的構成,除了我們六個外,另外還會雇傭一些人來干活,他們都是什么都不知情,只知道拿錢做事。”

  侯羅典是不想要把自己算到其中,但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數,根本逃不過去,所以與其被楚牧峰調查出來,還不如自己主動承認為妙。

  “青紅的首腦叫做破曉,手下有左狼,右狽,醫生,大熊,小貓,有點意思,就是你們六個人策劃了這一起起綁架案件,對吧?”楚牧峰念叨了一遍,記住這些名字后說道。

  “是我們做的,但是警官,我就是一個引路的,其他真的不知情,他們給我錢,我就去做事,至于說到其余的我也懶得去管。實際上,我之所以會加入青紅并不是為了錢,實在是迫不得已,要是不加入的話,他們會殺我滅口的。”

  聽到侯羅典一個勁兒地想要給自己洗白,楚牧峰不以為然地冷笑道:“行了,少說這些沒用的,繼續說點有價值的。”

  “這個組織在金陵城中的據點在哪,通常你們是怎么聯系的?通常你們在哪里交接,人都會送到哪里去,還有就是這些人都長什么模樣,有什么特點,越詳細越好。”

  “我以前跟著破曉去過兩次據點,要不是他領著的話,打死都猜不到那地方會是個據點。”侯羅典使勁吞咽了一口唾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到楚牧峰的冰冷眼神后,趕緊繼續說道。

  “青紅的據點就在金陵城玄武區的昌榮茶行。”

  做茶葉生意的商鋪嗎?

  “昌榮茶行就是青紅的據點,通常情況下破曉都會在那里待著,除了昌榮茶行外,青紅在金陵城中還有三處落腳地,分別是景秀綢緞行,山花洋貨鋪和孫記酒館。”

  “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會將那些婦女兒童先送到城郊一處廢棄的窯廠窯洞中,然后再另行處理。至于說他們的樣子,我也很清楚,不過你能畫出來嗎?”侯羅典帶著幾分質疑道。

  “說吧,身高體重、發型臉型、五官特點,說詳細點。”

  楚牧峰一邊說著,一邊就從兜里拿出支鋼筆,將桌上的審訊本打開,跟著說道:“對了,還有件事你給我老實交代,那個楊開建前些時候被抓過來,是這邊分局的孫連成出面說的情,他是你請的吧?他跟你是什么關系?”

  “對!”

  侯羅典對這個倒是沒有否認,直接了當地說道:“以前孫局長父親摔傷了,是我幫他看好的,所以他對我一直都很感激。”

  “當我得知楊開建被抓后非常著急,因為他帶著抓來的鬼遮眼,我那邊又需要用鬼遮眼來制造迷幻藥粉,因此就請了孫連成來出面。”

  “警官,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放心,孫局長和我沒有什么利益關系,他也不是青紅的人。”

  嗯,這倒是個好消息。

  不過想想也是,就孫連成現在的身份地位,需要去做那種天怒人怨的事嗎?根本犯不著。

  “行了,將這些家伙的相貌挨個說說吧!”

  “是!”

  楚牧峰能畫出來嗎?

  那是當然,要知道楚牧峰之前在北平警官高等學校的時候就曾經學過繪畫,而且他打小也跟姥爺后面學習過很長時間的國畫。

  繪畫水準和功底是毋容置疑。

  當初在北平警備廳的時候,有王格志這個專業對口在,楚牧峰自然不用親自出手繪圖,現在到了這邊,當然是要親自操筆上場了。

  隨著侯羅典一字一句的交代,一個個栩栩如生的人物頭像在楚牧峰筆下躍然紙上。

  審訊室外。

  玄武分局,局長辦公室。

  已經從扁鵲醫館回來的蘇山河,正臉色肅穆地站在辦公桌前面,恭敬地說道:“梁局長,我已經將扁鵲醫館查封,里面最有價值的東西就是藥材和膏藥,除了這些外,的確有幾只那種叫鬼遮眼的蟲子,財物的話倒是沒有多少,目前來說并沒有發現什么直接能定罪的決定性證據。”

  “這樣嗎?”

  梁棟品坐在椅子上,雙手把玩著一支嶄新的勃朗寧手槍,不急不躁地說道:“楚牧峰那邊的審訊進行的怎么樣?有沒有什么收獲?”

  “不太清楚,想必應該還沒有吧!”

  蘇山河想到自己回來后就第一時間過來稟告,還沒來得及去審訊室看看,就跟著補充道:“局長,要不我現在過去看看情況?”

  “能有什么好看的。”梁棟品一臉不以為然。

  他其實對這樣的事是沒有抱有多少希望,因為他知道人口失蹤案是最復雜最難辦的,即便楚牧峰有什么所謂的“鬼遮眼”的說道,但這個聽起來很玄乎,就能百分百確定這條線索有價值,能幫助破案嗎?

  楊開建是個混混。

  侯羅典是個大夫。

  他們兩個人被你帶回來審問,又能問出什么重要線索來。

  何況就其余分局傳來的消息,你們這些警校進修班的高材生負責的案子,都還沒什么頭緒呢。

  不可能其他人還在抽絲剝繭的理線索,你這邊一天時間還不到,就能將這個案子給破了吧?

  真的要是這樣,不單單會讓其他學員們相形見絀,就連我們玄武分局的面子,也沒地方擱啊!

  兩個月沒有破掉的案件,你過來一天就能拿下,想想我們都會感覺汗顏。

  “就算他是北平警備廳的神探,到了咱們金陵也不好使了。”

  梁棟品唇角斜揚,抬起手笑著說道:“去吧去吧,你正好過去復命。然后告訴他楚牧峰,破案要循序漸進,不能操之過急,要耐得住性子,沉得下心哦。”

  “是,局長!”蘇山河微微彎腰,領命轉身離開。

  當他打開辦公室房門的瞬間,便看到了楚牧峰就站在門外,正抬頭準備敲門,兩人對視一眼后,蘇山河便趕緊讓開。

  “楚處長,您請。”

  “老蘇,梁局長在里面吧?”

  “在的在的!”蘇山河聲音高了幾分。

  聽到動靜的梁棟品趕緊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笑容滿面的走過來,楚牧峰也和蘇山河擦肩而過,后者頓時有些尷尬的。

  他是奉楚牧峰之命去查封和調查扁鵲醫館的,結果回來后卻沒有第一個找楚牧峰匯報工作,而是來見梁棟品,有些說不過去。

  “楚處長,這邊請!”梁棟品招呼著楚牧峰走向會客區。

  但楚牧峰卻沒有客套,而是直接來到辦公桌旁,將幾張畫像放在桌上,沉聲說道:“梁局長,侯羅典剛剛已經招供了,承認金陵城的人口失蹤案的確就是他們干的。”

  “他們這個人口販賣組織叫做青紅,一共有六個人,為首的代號破曉,就是這個男人,他的左膀右臂代號左狼和右狽,分別是這兩個人,侯羅典的代號是醫生,另外還有兩個人叫做大熊和小貓,是這兩個。”楚牧峰指著畫像一口氣說道。

  啊,招了!

  即便看到桌上那些畫像,梁棟品都仍然感覺有些虛幻感,難以置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楚牧峰說什么?他拿到了侯羅典的口供,并且將這個拐賣人口的青紅組織人員畫像都搞出來了。

  自己沒有聽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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