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報報社的社長辦公室。
在黑暗的環境中,兩道身影并肩站在窗前,自始至終目睹著整個事情的發展。
直到裴東廠將人抓走,章廣盛緊繃的神經才算是放松下來,看著楚牧峰的側臉,賠笑著說道。
“老板,這事兒我在這里盯著就成,您犯不著親自出馬!放心吧,就憑李探訪這樣的跳梁小丑,根本捧不上臺面!”
楚牧峰雙手后負,神色淡然地緩緩說道:“我只是沒想到青花堂做事真這么下作,原本還想著他們會玩得多高級,現在看來就是一群愚不可及的蠢貨!”
“李探訪只是聽命行事,真正的主謀應該另有其人。今晚的事,我想應該是和李四湖脫不了關系,老板,我擔心他們既然能做第一次,就會做第二次。”
“這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咱們總不能夜夜防賊吧!要是不能一勞永逸的解決,還是有麻煩啊。”章廣盛憂心忡忡的說道。
楚牧峰轉過身來交代道:“所以你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為楚報再找一個辦公場所,即便這里發生什么意外,也不會影響楚報的正常運轉,明白嗎?”
“老板,這事兒好辦,但青花堂那邊……”
“我來解決!”
楚牧峰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青花堂自己找死,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現在大勢在我,只要撬開李探訪的嘴巴,自然就會知道青花報社干過的那些違法勾當,那樣一來,他們難道還想脫身?”
章廣盛瞬間秒懂,別說,真要是較這個真,別說是李二爺,就是他大爺也跑不了了!
“那我就等老板的好消息。”
時間緩緩流逝,黑夜格外漫長。
一直沒收到消息的李四湖是坐立不安,不停看向窗外。
他此時此刻就在距離楚報報社不遠的一家客棧中,如果李探訪按計劃行事,現在應該已經能看到沖天火焰了。
可怎么還沒什么動靜呢?
難道事情有變?
不應該啊。
這又不是什么難事,以前也不是沒干過,不就是放火將楚報報館給燒了嗎!
難道李探訪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
還是這家伙根本就沒去?
咚咚!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李四湖趕緊打開房門,是自己手下。
這個心腹此刻臉上充滿驚慌失措的神情,進門就嚷嚷道。
“二爺,不好了,出岔子了!”
“快說,出了什么岔子!”
“警備廳的人居然埋伏在報社那邊,李探訪他們剛一動手,就給全部帶走了!”來人急忙說道。
“什么!”
這下李四湖傻眼了,怎么會這樣?不應該啊,警備廳的人怎么會露面呢?
明明已經和簡德打過招呼,只要是楚牧峰那邊有任何動靜,簡德都會趕緊通知自己。
他怕的就是出現這種情況,而直到晚上簡德那邊都沒有任何消息,說明應該不會有事啊!
可現在變化怎么就出現呢?
“簡德,這個王八蛋坑了老子!”李四湖咬牙切齒地咒罵道。
在昏暗燈光的照耀下,那張笑臉已然如同地獄惡鬼模樣,哪里還有絲毫和善之色。
“二爺,您說李探訪不會說出點什么事兒吧?”
“他敢!”李四湖兩眼一瞪道。
“是是是,二爺,我也相信他不敢,但我不相信的是楚牧峰啊!那可是個狠角色,連偽滿洲國間諜的嘴他都能撬開,您說李探訪落在他手里,能扛得住嗎?”
“這……”李四湖眉頭緊鎖,莫名有些心虛。
他一邊搖頭,一邊在房間中來回走動,暗暗盤算,分析著其中的利弊和危險關系,然后猛地站住。
“行了,我知道了。”
說完,李四湖就匆匆離開客棧,眼下他也只能找簡德想辦法。
畢竟在整個警備廳他只和簡德最熟悉,至于說到鄺世成那邊,別說是他,就算李四海也不是相見就能見的。
北平警備廳,偵緝處,一科。
副科長辦公室。
大清早的,簡德就滿臉鐵青走了進來,毫不掩飾心頭的怒氣,沖著正在看報的楚牧峰質問道:“楚牧峰,你這么做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楚牧峰瞥了簡德一眼,絲毫沒有將他當回事。
“我想要問問,為什么要將青花報社的人抓回來?那個李探訪可是青花報社的經理,你這么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人抓回來,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我要求你立即放人!”簡德直奔主題喝道。
“放人?”
楚牧峰慢慢放下手中報紙,坐直了身子,不緊不慢地說道:“簡副科長,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什么將李探訪抓回來嗎?”
“不知道!”簡德沉著個臉,就算知道也得說不知道啊。
楚牧峰猛然拍案而起,眼神如炬般迸射兩道精光,毫不客氣地喝道:“不知道那你大呼小叫做什么?我做事難道還需要向你匯報嗎?是我負責一科,還是你負責一科?”
“你……”
被嚇了一跳得簡德沒想到楚牧峰會這么不給自己顏面,當場發飆,是又羞又惱,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你什么你,出去,以后進來,記得先敲門!”楚牧峰揚手指著門道。
“行啊,我可告訴你,人家青花報社可不是什么小魚小蝦,你這樣隨便逮捕他們的人,這事兒肯定會鬧大,到時候沒法收場,有你好看的!”
“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來操這份心。”楚牧峰冷笑道。
“哼!”
簡德氣呼呼地走出辦公室,回到自己辦公室后,剛才的憤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沉冷笑。
他這樣做自然是有目的!
當李四湖當初找來時,他就暗暗盤算,所以對于楚牧峰的行動,他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根本沒放在心上。
隨后李四湖又拜托他將李探訪等人趕緊放出來。
放人的話沒問題,關鍵是怎么放!
在知道李探訪是因為什么被抓進來后,就意識到這可是個天賜良機。
這段時間他就琢磨著如何讓楚牧峰吃癟,最好是能踢出一科,可始終沒有機會,現在不就是最好的機會嗎?
只要能挑起楚牧峰和青花堂之間的爭斗,自己的機會就來了。
簡德是沒有足夠的籌碼,可青花堂有啊。
讓楚牧峰和青花堂斗得兩敗俱傷,自己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所以才會有早上的這一出,簡德就是要通過別人的嘴說出去,讓李四湖知道自己不是說沒有幫忙,只是他楚牧峰太橫,根本不給絲毫顏面。
至于說到楚報的后臺老板是不是楚牧峰,青花能不能競爭過楚報,這些對簡德都沒有任何意義,他根本不在乎。
“你們就撒歡地鬧吧,鬧騰得越兇越好!”
這就是簡德的心機謀劃。
能在警備廳這種地方坐上副科長的位置,真當他是誰都可以利用的嗎?
審訊室中。
外面已經是白晝,但這里依然是黑沉沉,充滿壓抑的陰森氛圍。
喝了口水,裴東廠轉過頭來,只是一個眼神,就讓李探訪感覺后背發涼,小腿都打晃 想到昨天晚上到現在的審訊,李探訪心里滿是酸苦。
欺負人的事兒他做過不少,真輪到自己時,才知道多痛苦難熬!
他感覺只要再這樣下去,都不用裴東廠再上刑,自己就會先崩潰了。
“裴爺,您饒了我吧!”李探訪沒有骨氣地求饒道。
“嘿嘿,你其實應該感到慶幸,慶幸遇到的是我,要是換成老黃的話,你現在不死也脫了層皮,哪里還有力氣說話。”裴東廠咧嘴純良一笑道。
什么,還有比裴東廠更狠的主兒?
這哪里是警備廳,簡直就是閻羅殿啊!
“裴爺,我都已經招供了,是我想要縱火燒報社,你還想要我怎樣啊!”李探訪充滿絕望地哀嚎道。
“是你?”
裴東廠拿起鞭子,沾了沾水,揚起眉頭道:“昨兒個你可不是這樣說的啊,你說你是青花堂的人,你說青花堂不會放過我們每一個警員。”
“怎么現在又改口了?說這事兒只是你的個人所為!李探訪,我說你小子能不能有點骨氣啊!把你們青花堂干的好事都跟我說說!”
“裴爺,我真沒干什么事兒啊!”
李探訪真想跪下來好好哭一場,我都已經喊你爺,認罰認慫了,怎么還是不肯放過我呢?
這個縱火未遂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為什么非要把我往死里整呢?
“怎么,不說是吧?看來你骨頭還是硬啊!”
審訊室中很快又響起陣陣鬼哭狼嚎聲。
小樓胡同。
守著這個方天井,李四海好像就能找到心中的安靜。
他雖然出身草莽,并非什么文人墨客,但自從過了天命之年后,就喜歡講究點文縐縐的格調。
“情況現在就是這樣,不知道李探訪那小子在里面會不會亂說話,但咱們可不得不防啊。”
“大哥,要我說咱們干脆請鄺廳長出面解決吧,他每年都從咱們這里拿走那么多錢,不能只拿錢不辦事吧?只要鄺世成開口,我不信他楚牧峰敢不聽。”
李四湖端起面前的茶壺,仰起脖子就是一陣牛飲,然后擦拭掉嘴邊的茶漬,有些憤憤不平地繼續說道。
“簡德那個王八蛋就別指望了,他在一科說話頂屁用,楚牧峰根本不鳥他。這么點小事都辦不好,真他娘的廢物。”
“老二,你心亂了!”
李四海抬起眉頭,瞥了眼李四湖,慢悠悠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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