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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世事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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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陸長生真的不準備再理他,迅哥連忙從地上起身,快步跑到陸長生的身邊捶肩捏背,妥妥狗腿的模樣。

  計劃一行不通,開始計劃二!

  “陸先生,陸先生你就收我為徒吧。”

  畢竟只是一個孩子,所謂的計劃二,也只能是苦求了。

  “哦?”

  陸長生微微側了側身,眉頭微挑,問道:“為什么要收你為徒?”

  迅哥一愣,還好這個問題他也是想過的,隨即說道:“我可以侍奉在師傅的左右,一些小事我都可以幫您完成!”

  “可這些東西,我自己也能完成啊。”

  陸長生搖頭。

  迅哥眼珠亂轉,瘋狂思索著,“我......我還可以逢年過節來孝敬師傅。”

  “可這些事情,我也不需要啊。”

  陸長生再搖頭。

  “我還可以去做師傅想做但不方便的事情!”王迅咬牙說道。

  他實在想不出什么了。

  登山之時所想種種,都是拜師后如何如何,至于如何拜師,他反倒是沒怎么想過。

  “師傅都不方便做的事情,讓徒弟去做?”

  這一次,陸長生不再搖頭了,而是笑看著王迅。

  王迅的臉色也紅了起來,退后兩步,像是犯了錯的學生一樣將頭低了下去。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

  “拜師更是重中之重,非一言可述。”

  “我為你的私塾先生,勉強也可擔一個‘師’字。解惑尚可,傳道受業卻無從談起。”

  陸長生一臉正經的說道。

  小家伙你在想屁吃!

  還拜師?

  我自己都還不會修行之法呢!

  王迅那點小如意算盤,實在是一眼便能夠看出來。

  多了一個徒弟就多一個牽掛,陸長生怎么可能答應?

  更何況他本身就不會什么,連自己研究出來的法印也只是山野靈氣所凝練而成罷了。

  白蛟的恭敬,熊二的懼怕,都不會讓陸長生迷失自己,他分外清楚自身的水平如何。

  若非實在是沒有什么別的辦法,他也不會弄出這種事情來。

  不過事情已經做了,陸長生自然是考慮過可能會引起的一些事情,畢竟凡事三思而后行嘛,更何況是這般涉及到修行的大事。

  “你想拜師,不是想學什么東西,而是為了拜師成為‘高人徒弟’才對吧?”

  陸長生看了一眼石桌上的茶水。

  茶水已經有些涼了,此刻啜飲,卻是正當其時。

  “我想想......拜師之后,你便有了一層超脫別人的身份,這身份會成為你的底氣。比如......不讓小依離開秋實鎮?”

  陸長生的聲音驟然間凌厲了幾分,不復往日的平和。

  王迅的臉色刷的一下紅了起來,說不出是少年羞澀,還是被說破心事的羞怒。

  “我......不是......我只是想......我要是成了您的徒弟,小依是不是就覺得外面也沒秋實鎮好了。”

  王迅聲音極低的說著,斷斷續續,但到底還是能讓人聽明白的。

  “你看,你心中所想,本就只是為了這件事而拜師,卻不是為了學得什么而拜師。”

  陸長生站起身來,拍了拍王迅低著的腦袋,“既然你想讓小依明白外面并不會比秋實鎮好,那為什么不去做,而是要來我這里拜師呢?”

  “是覺得拜師于我更簡單?還是連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讓秋實鎮比外面更好?”

  “我......沒有......”王迅的聲音越加低微起來,細弱蚊蠅。

  陸長生看了看自從進來后便是一言不發,唯有目光銳利的許秋毫,笑道:“連你自己都無法篤定,為什么要哄騙別人?因為你自己的私心?還是......單單只是因為你喜歡她?”

  說到后面,陸長生的聲音越加嚴厲了起來,比之發怒之時的許秋毫還要更甚三分。

  “喜歡別人,是你自己的事情,從來都與他人無關。更不應該用這種原因,去影響對別人來說一生的選擇。”

  “你想拜師與我,又有何用?難不成你做了我的徒弟,便能比別人尊貴三分?別人都要聽你的話?”

  “你若是當真有心,今日便不該在清風山上。秋實鎮與外界如何,談利弊還是言歡喜,你都可說與小依去聽,這里哪有你完成心愿的地方?”

  陸長生手指向清風觀外,那里有大片的農田,錯落的房屋,還有人流滿溢的街道上擺著的宴席。

  清凈、雜亂、喧鬧,竟同存于一處。

  “多謝先生。”

  王迅低著頭,看不清面容,對著陸長生鞠身一禮之后,快步的跑了出去。

  至于是回家,還是要去跟小依訴盡衷腸,那便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陸長生臉上終于是多了一點笑容,看向始終未發一言的許秋毫,問道:“許兄似有心事?”

  “正是。”

  許秋毫目光不偏不倚的盯著陸長生,那目光之中種種情緒皆有,但更多的卻是一種銳利。

  “不知眼前是清風觀中小道爺,還是私塾先生陸長生?”許秋毫終于還是問了出來。

  “哦?就這?”

  陸長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看許秋毫神情嚴峻,還以為是何等重要的事情,竟然只是這種問題。

  “小道爺覺得,這問題很可笑?”許秋毫手掌篡緊,寒聲問道。

  神仙中人,自可世間玩樂。

  他們,僅僅只是作陪的那些人么?

  那些關于家國天下的探討,那些道義,那些典故,都不過是一個神仙中人高高在上的點評?

  他在其中又是什么?

  一個陪著玩樂的傻子?

  一個不知深淺的讀書人?

  一個異想天開落魄至此的私塾先生?

  “不知許兄至今年至幾何?”陸長生突然問道。

  “二十有七。”

  “可記出生之時嚎啕大哭?”

  “不記。”

  “可記一歲之時襁褓熟睡?”

  “不記。”

  “可記三歲之時孩童玩樂?”

  “不記。”

  一連三問,許秋毫答無可答。

  “既都不記得,為何不是二十有四?”陸長生再問。

  許秋毫說不出話來。

  “許兄啊,那你可還記得昨日這顆槐樹的模樣?”

  陸長生指著身旁槐樹問道。

  “......不記。”

  沉默片刻,許秋毫方才說道。

  “那許兄記住了什么呢?”

  陸長生倒了一杯茶水,挪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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