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猶豫,他怕連十息的機會都錯過了,就當是林千城腦袋抽風吧。
想著,白蛟緩慢的凝聚著內力拖著重傷的身體,滿懷希望的踉蹌著往前走去。
雖然有些丟人,但只要命還在,復仇的機會便要多少有多少。
然而,千城有些卑鄙,沒等十息。
“朱琥,犯人拒捕。”
朱琥一愣,緊接著恍然的朝傻掉的白蛟撲了過去。
見他如此,千城又瞇著眼好意的提醒道,“哦,你剛來可能不知道,這個犯人武藝甚高,打碎他的丹田吧,免得他又拒捕。”
白蛟看著飛身過來的朱琥,目呲欲裂,“林千城!你目無法紀,你無權對囚犯動手!”
“確實。”千城認真的點了點頭,“但你剛才被我放了,所以不是在押的囚犯,朱琥身為巡捕,抓你歸案有何不可?”
“你!你!”白蛟被她氣的說不出話來,內力雖稍有恢復,但還遠遠無法達到跟朱琥拼斗的程度。
被她戲耍了……
他們二人行走江湖,以對手死前捉弄他們為樂,沒想到終日打雁終被雁啄了眼。
出手勉強抵擋一陣,便被朱琥一拳打在了丹田上,白蛟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體內的內力也似有渙散,他還是有些害怕了。
“千……千城大人,小人知錯了,我這就把與兄長規劃好的路線合,合盤托出。”
無力的坐倒在地上,面對著步步緊逼的朱琥,他終于還是認了慫,對于一個到過頂峰的武者來說,沒有什么比讓他墜落谷底更痛苦的了。
朱琥未曾停下腳步,因為千城大人沒有新的命令。
坐在地上緩緩后退又怎么可能比朱琥的龍行虎步快,眼見著朱琥蓄力的一拳打向自己,白蛟面目扭曲,一口老牙都咬碎了眼中的恨色似要溢出眼眶。
“林千城!你必不得好死!兄長會為我報仇的,你一定比我慘千倍,萬倍!噗……”
話音未落,一股巨力夾雜著狂暴的內力沖破了他凝聚在丹田護衛的真氣,體內似有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白蛟嘴上怨毒的話也停了下來,怔怔的眼角竟有淚光涌現。
一代縱橫江湖的巨惡,便如此輕而易舉的廢在了一個小輩手中。
恍惚間,他又回到了與兄長被毒龍郎君抓去百般虐待的日子。
那種朝夕與毒蛇互相撕咬的日子,致使兩人之后雖將毒龍郎君擊殺并偷得其絕技,但人性已然扭曲……
眼中的恨意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畏懼與怯懦,他再沒了那橫行江湖的霸氣,緩緩的躺倒在了地上。
“千城大人,他暈過去了。”朱琥上前探了探鼻息,摸了摸他頸部轉身拱手道。
他有些感慨,自己已是二流頂尖的武力,配合另一個二流頂尖尚且只能與這一流底端的白蛟戰個平手,而這所謂的江湖頂尖高手卻被千城大人輕易的玩弄在股掌之間,那自己等人與千城大人的差距……
不敢多想,他現在也無比慶幸當年被千城選為神捕府的直屬巡捕之一。
“帶回去,通知白芷回來。”千城看著昏迷過去的白蛟冷冷道,拷問的事情自然是白芷最在行,現在她很迫切的需要鏟除如此大的威脅,很迫切……
輕輕閉了閉眼,再張開時千城臉上又換上了招牌式的微笑,吩咐青朱兩人小心看守,自己則去別的地方繼續搜尋。
朱琥與青文面面相窺,同時松了口氣,若不是千城大人恰好在附近,恐怕兩人又是一番惡戰。
拉著暈過去的白蛟正要走,忽的,有道身影從遠處疾馳而來,千城也是停住了腳步,柳眉微皺。
“兩位哥哥……快……快救救白姐姐!”
飛馳了幾個時辰,玄逸終于還是找到了兩人。
千城美目微轉,一個閃身便到了玄逸身前,“莫要著急,細細道來。”
玄逸一愣,接著抬起頭來,臉上一陣狂喜,“千城大人……”
“吁~”
將馬車停靠在一片密林中,林晨下馬將車簾撩開,看著馬車里的兩女疑惑道,“你們確定前面有鎮子?”
“對于別人來說也許是前面,對林大哥來說就不一定了……”玉娘有些頭疼,林大哥是個路癡。
十九蹲在車廂尾部,從見底的干糧箱子里捻出了塊指甲大小的餅疙瘩塞進了嘴里,“你們去。”
太可憐了……這個小姑娘今天一個白天差不多只吃了六個饅頭,七塊干糧,八塊肉干……嗯,還有半箱果干。
才半個時辰沒東西吃,她想必是有些餓了,但林晨還是有些猶豫,把十九一個人留在這里他當然是不放心的。
將馬車靠在這里當然不是怕人偷,而是為了盡量不暴露行蹤……
“要不咱們三個一起……”
十九見他這副模樣抬起頭淡淡道,“很近,快去快回。”
這要是他們全走了有人路過見車起意,三人又要風餐露宿了,這絕對是十九不愿看到的。
見她如此說了,另外兩人也不再猶豫,雙雙點了點頭。
林晨微微屈身,玉娘探出身來駕輕就熟的趴了上去,按照十九記憶中的方位給林晨指起了路。
片刻后,兩人便消失在了十九的視野里,她靈眸呆呆的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緩緩收回了目光繼續了自己的搜刮大業。
過了許久林晨兩人也沒回來,十九等的有些無聊,撩開車簾走了出來坐在了車頭看著樹林里的景色發呆。
摸了摸如墨的長發,她苦惱的嘟了嘟嘴,發帶有些松了,但她不是很會綁,這可太不妙了,玉娘也不知何時回來。
正煩惱著,忽的,遠處響起兩道破空聲。
十九耳力目力之強遠超常人,美目微閃正要起身,余光卻瞥見了發梢處的發帶……
“啪,嗒。”
踏在一棵樹上,借力向前飛去。
“你就只會逃嗎!”白芷一邊在林間疾馳一邊冷冷的譏諷道。
真是個牛皮糖!
黑蛟被她纏的煩極了,卻也不敢多做停留,回身打了兩掌又急速向前飛逃,白蛟沒有按約碰頭,想必也遇到了麻煩……想到這他不禁咬了咬牙。
正苦惱著如何擺脫身后的巡捕,再往前飛掠一陣他卻是眼前一亮,嘴角掛上了一抹殘忍的笑意。
“嗒。”踏在馬車上。
“嘩。”拉開車簾。
“呼。”車里的女子便被他拽了出來擋在身前,右手成爪按在她如玉質般的脖頸間。
黑蛟疾馳而來掀起的陣風將她面前的輕紗微微吹起,朦朦朧朧的,白芷只看到了女子晶瑩的唇瓣。
“你再往前半步,我就殺了她!”
“黑蛟,你以為我會任你施為?”白芷眉頭緊鎖,該死的,這里怎么會恰好有路人。
黑蛟仰頭大笑,“女娃娃,你以為一條人命在我手上算什么?我便將她殺了再走,你又能追的上我?”
車里的女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白芷,似在思慮什么。
“你想如何……”白芷聲音低沉,語氣中除了不甘還是不甘。
抓捕黑蛟當然重要,但就像他說的,就算他殺了那女子再跑,自己也不能把他怎么樣。
“呵呵。”黑蛟怪笑一聲,“放心,這人在我手上也不過是個累贅,等我看不到你了,自然會把她放了。”
在他看來,那白裙女子一動不動也不出聲像是被嚇傻了一樣,毫無威脅。
白芷認真的凝視著眼前的兩人。
看那女子的肌膚身段也不過二十年華,正是大美的歲月,若是……
不敢細想,她此時心中越發焦急,“黑蛟,你把我當傻子?”
“哈哈哈哈,你有的選嗎?自稱為民請命的神捕府?”
他不敢走人多的地方,怕那些巡捕更快追蹤過來,怎料到這里竟也會有這等路人在。
當真是天助我也,黑蛟得意至極,他料定了白芷不敢再追。
果然,僵持間,他拉著那女子緩步退去,白芷也只得咬著牙待在原地。
嗖的一聲,她眼前已經沒了兩人的身影。
“砰!”
一拳打在身旁的樹木上,碗口粗的大樹似是被強風吹過般窸窸窣窣的落下大片樹葉。
“混蛋!”白芷氣急,卻又無可奈何,直到確定黑蛟見不到自己了,這才咬了咬牙往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拉著女子在樹林間飛掠著,黑蛟本打算只要這女子亂喊一聲就將她擊殺的,怎料直到他逃到一片相對隱秘的林木中,也沒見那女子吭一聲。
他不是什么憐香惜玉的大俠,就算殺了個把女子他也不會有什么負罪感。
周圍樹木比較密集,恰巧都是同種類型的樹木,起到了很好的隱匿作用。
小心的等待了片刻,見白芷沒再追來,黑蛟到底是松了口氣,將女子一把推開。
“我奉勸你別輕舉妄動,像你這等凡人,老夫動動手指你就沒了性命,懂了嗎?”
“哦。”那女子點點頭淡淡的應了一聲,若不是這一聲回應,黑蛟都要以為她是個啞巴了。
他當然是沒打算將她放走的,不然若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那巡捕找來自己還是麻煩。
人謹慎到他這種程度,連被個實力遠不如自己的人追著跑也能忍得下來。
“哼,知道就好,你去給我找些樹枝來。”
天色漸暗,他打算燒些樹枝做個假象,自己則往另一個方向逃跑。
黑蛟也不怕她逃走,像這種身無功力的弱女子,跑的再遠自己想殺就殺了。
那女子站在原地猶豫了半晌,還是到附近的樹下去撿樹枝了。
見她乖乖聽了話,黑蛟又不屑的哼了聲,從鞋底摸出一把小巧的短刀在手上摩挲著。
這是他最后的手段,本打算留來對付林千城的,若那巡捕在不知好歹尋來,自己便結果了她!
黑蛟目露兇光的想著。
這半掌長短的短刀并非尋常之物,也不知是個什么材質,竟能夠輕易的破開他人的護體真氣,乃是他從一位好友手中奪來的。
說是好友,不過也是個江洋大盜罷了,既然選了這條路這種事情就應該有了心理準備的。
反正早晚要死在別人手里,不如便宜了自己。
想著,黑蛟嘿嘿一笑,隨意的舞了舞手中的短刀,短刀在空中劃出幾道銀色的光線,恍惚間竟有破空聲傳出。
那女子捧著樹枝,愣愣的站在對面看著短刀若有所思。
“呵呵,別怕,去將樹枝堆到我身后去。”黑蛟右手執刀,左手朝著身后一指。
女子似有些懼怕,猶豫了片刻,還是抬腳走了過去。
黑蛟見她從身邊經過,忽的眼露戲謔怪笑一聲,手起刀落……
“嗖,哧。”
“唔,藏在鞋底這些年,你依然還是這么鋒利。”
滿意的看著短刀,黑蛟忍不住大笑了一聲。
在他身前,一根從中割斷的雪白發帶伴著幾縷發絲悄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