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隆和泡泡沒有選擇傳送,而是乘馬車回到酒館的。
回到皮丹城,已是華燈初上,日影闌珊,逼近傍晚的皮丹,北部城區已經變得悄無聲息,勞累一天的低產階級們早已睡下,而南部城區的夜幕生活才剛剛開始。
科倫商業街,希婭酒館所在之處。
這里是整個皮丹最熱鬧的地方,而這個時間也是這里最熱鬧的時候。
當然,有生意,就意味著有利益,而有利益,就意味著有競爭,加隆的酒館已經在這里開了快三年了,周邊的各式店鋪早就換了好幾批,幾乎每個月都有幾家門頭房出兌,裝修,改業,然后生意紅火的繼續做下去,生意不好的則要再來一次這個過程。
加隆的希婭酒館,在這里也算得上是個“三年老店”了。
因為這里是皮丹最繁華的地段,因為這里有最密集的人流,因為這里有最讓人流連忘返的利益,因為這里是科倫商業街,所以這里不僅僅只由皮丹城收稅和整體管控,細節上,還有當地最大的商會,西蒙商會來監管。
那些懂得市儈規則的小商小販,自然樂得歸附于西蒙商會之下,倚著靠山做事,總能得幾分安心,而那些自恃清高,狂傲不羈的所謂老店,卻時常會出些什么岔子,大家都說是西蒙商會暗地打壓,但誰也沒有確鑿的證據,當然,加隆心里知道這些所謂“都市傳說”都是真的,而他的酒館也曾被這樣打壓過,不過自從那天加隆拜訪了一下對方的商會會長,和他親切地喝了杯茶,西蒙商會就再也沒找過加隆什么事,加隆也懶得對付他們,他很清楚,市場必須要有些獨特的規則秩序才能維持平衡,否則市場調節作用的滯后性等弊端早晚要讓整個商圈崩潰。
西蒙商會以其會長西蒙的名字命名,他們的馬車,貨箱等物品上都標有他們的會徽,那是一面旗幟插在麥穗與鐵錠交叉處的標志,當然加隆才懶得記這個,就連那些宗教神的神徽加隆都不屑一顧。
“泡泡,你平時都睡哪?”加隆和泡泡并排走在街上。
“那邊。”泡泡指了指一旁的一條小巷子說道。
“哈?”加隆走過去,抻頭抻腦地向巷子里張望,“這連個毛都沒有啊,你不會就睡街上吧?”
“明明有個沙發的啊?”泡泡也抻頭過來看。
“那個?那不是有人在嗎?”加隆指了指角落里一個,呃,好吧,一坨青紫色的沙發,上面蜷曲著一個六七歲的人類小男孩。
“嘿?這小子,趁我不在這幾天搶占我的沙發?”泡泡頓時大怒,上去就準備把小孩從沙發上拽下來教育一番。
然而當泡泡看到小男孩的臉,泡泡呆住了。
小男孩長得那叫一個標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鼻如懸膽,睛若秋波,泡泡暗自心驚,這要是再穿上些珠寶華服,那就是活脫脫的一個幼年賈寶玉啊!
不過現在嘛,小男孩身上穿的卻是一身破破爛爛的褐色斗篷,被他在沙發上搓(二聲)搓(輕聲)得不成樣子。
泡泡的鉗子“咔咔”地開合了兩下,然后放下,退后兩步,讓加隆上前。
加隆輕輕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呼喚了兩聲,把他叫醒,小男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眨了眨眼皮,看了看蹲在“床”邊的加隆和泡泡,驚叫一聲,被加隆眼疾手快捂住嘴巴,泡泡也連忙把食指豎到嘴前,做“噓”狀。
小男孩于是可勁點頭示意知道了,加隆才松開手,泡泡用詭異的語氣說道,“加隆,我怎么感覺咱倆這像是在拐賣兒童呢。”
“你想太多了。”加隆白了他一眼,回頭看向小男孩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睡在這兒?”
“我,我叫艾倫,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在這,我不記得了,不記得了。”艾倫的聲音越說越小,他兩只手的食指指尖碰在一起,似乎很難為情。
“那你記不記得你的家在哪?”加隆又問道。
自稱艾倫的小男孩閉上眼睛仔細想,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哎,那你知不知道,這里是誰的地盤?”泡泡出聲問道。
“啊?不知道......”
“我的!這是我家!”泡泡盡量克制地沒喊出聲來。
“哦......”艾倫點點頭,沉默了幾秒,似乎想通了什么,自己從沙發上爬了下來。
“這還差不多。”泡泡心滿意足。
“你別嚇著孩子了,再說,你就這一個破沙發,還叫家?”加隆嘲諷道。
“誰說我只有這個沙發了,瞧好了。”泡泡一彎腰,不知碰了沙發下面的哪個按鈕,突然從沙發底座的側面彈出兩個抽屜,里面亂七八糟地放著些生活用品。
“這......”
“多功能的好吧?特意找大俠改造的。”泡泡自豪地說道。
“好好好,算你狠。”加隆又白了他一眼。
“啊!我想起來了!”艾倫突然記起了什么,他大聲說道。
“什么?”
“我的家,我的故鄉。”艾倫頓了頓,用稚嫩的童音仿佛講故事般地訴說著,“那里是藍藍的,有很多水,大家長得都是黑黑的,只有我白白凈凈,也只有我一個小孩,大人們總說什么要復仇,要重拾輝煌,還說都是什么的意志,什么東西來著?我又記不清了。”艾倫晃了晃小腦袋,發現還是記不起來,于是索性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加隆。
“啊哈,又一個藍色的故鄉。”加隆似乎話有所指,泡泡卻不以為意,“這些描述也沒有太多信息,能判斷出就只有是海邊或者湖邊,種族以黑色為主體色,基因異化后是白色,生育率很低這些,沒法具體到盧勒歐斯的某處。”
泡泡點點頭,“我猜接下來你要把這小孩帶回酒館。”
加隆隨手彈了泡泡一個腦瓜崩,“懂我。”
酒館內,眾人圍著艾倫看個不停,身為人類女性的蒂絲和珊多拉更是喜歡到不行,恨不得拽到自己懷里好好撫摸一番,加隆則和幻聲了解著藍龍崽的情況。
等加隆回到眾人跟前,輕輕撫摸著艾倫的頭時,尾巴說道,“加隆,你有沒有一種感覺,你這里越來越像個幼兒園了啊。”
蒼燃看看斯拉特爾,橘子捅了捅畢方,蒂絲看看蒂迪,恩特提撫摸著厄丁,矛狹和任大俠互相對視,洛洛伊看著加隆本身,幻聲撓了撓屁股,藍龍崽左顧右盼發現沒人看自己,于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然后大家一起狠狠地點了點頭。
加隆:“我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