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從小到大都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
3歲的時候就能認幾千個字,5歲的時候就能背誦幾百首唐詩宋詞,6歲的時候可以教鄰居家初一的孩子解數學題。7歲的時候開始接觸足球,結果一下子不得了,一路入選市隊、省隊,到了14歲的時候,國少隊組建搖旗,他第一堂訓練課就被教練驚為天人,成了那只國少隊中唯一一個沒有職業俱樂部梯隊背景的球員,也是那支國少隊的中場核心。
可能是他太過優秀,以至于老天都覺得嫉妒,不給他點小磨難啥的,都覺得對不起他的才華。于是他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次挫折,他得了心肌炎,需要臥床休養半年。
沒辦法只能暫時告別了心愛的足球。
不過他這樣的天才就像是黑夜里的螢火蟲,時刻都會發光發亮。暫時不能踢球,就老老實實上學吧。可是令別人頭疼不已的學業,對他來說實在太過輕松,小學、初中連續兩次跳級,從區重點小學,到市重點初中,再到省重點高中,他幾乎不需要怎么努力就穩拿第一。
由于學習太沒有挑戰性,在別人抱著桌子腿死讀書的時候,他又開始搞事情。先是設計制作的機器人,在全國奧賽上拿了個金獎;之后又迷上了一段時間音樂,自己組了個樂隊,拿了全市青年歌手大賽的冠軍,再加上高大勻稱的身材和俊朗帥氣的外表,甚至被多家娛樂公司看上,揮舞著支票本想要簽他做藝人。
他對演藝圈不感興趣,在父母的督促下,好好讀了半年書,毫不意外的以全省第三名的成績考上了清華。別人都在惋惜,以他的天才居然沒拿全省狀元,但他自己卻不以為然,覺得探花挺好,只可惜自己不姓李,要不然自己就改個名叫尋歡算了。
這樣的人才到了大學自然也是如魚得水,多才多藝外加英俊瀟灑,不但把清華園里的眾多才女學姐們迷得不要不要的,連那些白發蒼蒼的老教授們也都眼前一亮,紛紛欲招攬到自己門下傳承衣缽。
但度過了鋒芒畢露的大一生活之后,他很快就感到索然無味了,像很多經歷過人世浮華的成功人士一樣,他開始思考人生的意義。
自己真正的夢想是什么?
想來想去,竟然是足球!18年的人生中,自己似乎付出過最多努力的也是這項運動。其他的那些興趣愛好,在自己輕易達到頂點之后,都被隨手扔到一邊,棄之如敝履。但只有足球,不是自己主動拋棄,而是被迫離開的。
就像天下所有的渣男一樣,容易上手的全都不屑一顧,自己得不到的才念念不忘。
當時他因病退出的那屆國少,最終倒在了亞少賽半決賽的門檻上,只差一步到世少賽。幾年過去了,當時帶隊的那位在國內足壇赫赫有名的國產教練,說起當時的情形,還在扼腕嘆息:“如果王梓在隊里,一定能進世少賽!”
王梓現在翻看體育新聞,經常會看到昔日國少隊隊友們的消息。當年唯自己馬首是瞻的小兄弟們,很多現在已經成了國內足壇炙手可熱的青年才俊,甚至自己的替補前兩天轉會某中超豪門,被曝出轉會費高達好幾千萬。再想想自己,每年只能從學校領到幾千塊的獎學金,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如果,自己沒得那場病,那現在會怎么樣?
應該是出現在五大聯賽的賽場上了吧!王梓經常會這么想。
造化弄人啊!
偶爾他會產生去職業俱樂部試訓一下的沖動。但國內足球大環境的惡劣,以及父母的堅決反對,卻讓他望而卻步。按照自己的人生軌跡,以后老老實實做個專家學者吧,或者去大公司、大機構任職,掙得也不一定比職業球員少,吃的還不是青春飯。可是,總是感覺有點遺憾。
王梓只能安慰自己:沒有錯過的青春不是完美的青春!
直到,他從網上看到《綠茵尋夢者》的宣傳。那激情澎湃的音樂,那震撼人心的畫面,再加上極富感染力的文案,讓他的心重重一顫,他又記起了昔日兒時的夢想!
那一刻,他才明白,“十年飲冰,難涼熱血”的真正含義。
巴西,那座足球之國,據說空氣中都彌漫著桑巴的味道!王梓,忍不住的憧憬,想要親身感受一下最純粹的足球本源。
王梓是個行動派,說干就干,編了個理由跟學校請了個長假,就悄悄跑到魯東,報名來參加節目。
在海選時,他見到了成百上千來自全國各地懷揣足球夢想的少年們。其中居然有不少國內青訓機構的球員,甚至有自費在國外留學的海歸球員。看來,去巴西踢職業聯賽的誘惑著實吸引人。
當然,他也看到了不少濫竽充數的奇怪家伙。有抱著吉他來唱歌的花樣美男,有唱著rap跳街舞的嘻哈小子;還有跑的賊快的短跑健將,甚至他還遇到了一個練武十幾年的少林俗家弟子,說自己會梯云縱輕功!
王梓當時腦海里回蕩著一段魔性的旋律:“嘿,小朋友,你是否有太多問號!”
輕功?這世界真有輕功?不科學啊!就算有,梯云縱不是武當絕學嗎?什么時候改少林派了!請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因為考慮節目效果,海選的自我表演環節,節目不限。事實上,這檔海選節目從來沒限制過參賽選手的身份,也沒要求過選手的踢球水平,宣傳語上說“只要你有足球夢想”,就可以參賽。
所以原則上,大家都是有足球夢想的少年。
看到海選表演節目時,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說相聲講段子的,還有表演30米跑步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表演完了,還有幾個評審老師煞有介事的點評幾句。更奇怪的是,還有一個家伙在攝像機照不到的角落,拿著個記錄本在寫寫畫畫,好像記得挺認真的樣子。
王梓失望的很,他覺得自己可能來了個假的足球選秀節目。
要不是主辦單位“魯東泰山足球俱樂部”幾個大字明晃晃擺在那里,他真想現在就跳上高鐵,回清華念書算了。
輪到他表演了,他表演的是多部位花式顛球。
為了這次節目,王梓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甚至專門挑選了一段音樂。
伴著音樂的節奏,足球上下翻飛,如同他豢養的一只小精靈,圍繞著他的身體翩翩起舞。
足球忽高忽低、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可是無論如何飛舞,都不會落地,順從的盤旋在他的身體周圍。
他時而將球輕巧的顛在足尖,時而將球穩穩的挑到頭頂,時而停在自己的胸前或后背。腳面、膝蓋、肩頭、胸口,都成了他顛球的工具,不斷變換著花式,看得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當音樂結束的那一剎那,王梓微一躬身,把皮球穩穩的停在了自己的后背上。既是顛球結束,也似乎是在向評委鞠躬謝幕。
幾位評委都忍不住鼓起掌來。
評委之一、國內足壇名宿韓鵬邊鼓掌邊道:“好,終于有一個和足球相關的表演了!”
王梓滿臉黑線。
另一個女評委,和足球八竿子打不著關系,是節目組為了吸引流量,請來的某個十八線小明星。嗲嗲的夸贊道:“太棒了,這雜耍真帥!這位選手的形象也很帥氣!給你點32個贊奧!”
王梓臉上的黑線拉得更長了。
好歹第三位評委,前國腳劉金東,說了句像樣的評語:“雖然顛球好不代表踢得就好,但至少說明這位選手的球感很好,球性很棒!觀賞性上是滿分!”
點評過后,自然是一致通過。
通過是情理之中,王梓一點也沒覺得意外,也沒覺得有什么可高興的。只是他注意到,坐在角落里,拿著本子在記錄的那個年輕人,一邊觀察著自己,一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不知她究竟在記些什么。
這人是誰?他究竟在記些什么?王梓的心中有些疑惑。
善于觀察的王梓發現,那個年輕人不止對自己,還對幾個奇怪的家伙保持格外的興趣,其中就包括那個少林俗家弟子。
因為參加海選的人數很多,所以淘汰率極高。令王梓意外的是,很多職業梯隊里踢得不錯的青訓球員都被淘汰了,而一些,王梓覺得根本不怎么會踢球的家伙,反而留了下來。
這節目的選拔究竟是依據什么?簡直是迷之標準啊!
自己好像來錯地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