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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缺了王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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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王會選擇放過如側妃,亦在王曲的意料之中。

  接下來的時間,他沒有必要再針對如側妃了。

  “是我鼠目寸光,以景外的半截懸繩去度量古井之深,實乃愚蠢之舉,還望如側妃不要見怪!”王曲直截了當的拱手致歉。

  如側妃正擔心著,害怕近來對自己越加疏遠的信王會按照王曲的意思,將自己搜身。

  如今好不容易躲過一劫,正是驚魂難安的時候,哪兒還會有心思與王曲糾纏。

  略顯憔悴與慘白的臉上,卻是硬擠出了一抹強笑:“大王子言重了,都是一家人,些許誤會,說清就好!”

  為給信王留下好印象,她佯裝大度。

  楊寶柱卻嘟囔道:“鬧得所有人晚飯都吃不好,一句話就算了結了……”

  他嘴上抱怨,心底卻也和如側妃一樣,放下了重擔。

  同時,心中更是暗暗發誓,一定要給王曲好看,以報今晚的污蔑之仇。

  楊承文倒是想要追究這件事,可瞧見母親面容憔悴,又思及印章真的在自己娘兒倆身上,若是鬧將下去,真搜了身,只怕會遭到父王厭棄,便也熄了火。

  見事情草草了結,眾人也都各回了位置。

  尚未用完的晚膳,這時候便又繼續享用。

  與原先那暗藏火藥味的氣氛不同,這時候所有人都安分下來了。

  信王離席之后,眾人才漸漸散去。

  王曲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路上,偶有幾個小丫鬟在沖他拋媚眼,挑逗的意味十足。

  也對,快要從王子升職成皇子,說不定還有機會繼承皇位,可不是個好苗子?

  王曲暗暗搖了搖頭。

  若是信王的計劃不變,他與楊承文等人接下來還是要離開京城。

  在這時候,他不可能會給如側妃以及那個很可能會出現的梅妃之子,留下任何的弱點與把柄。

  換個角度想,他哪怕出意外死在邊關那里,也是心無掛念,死得干凈。

  小丫鬟什么的,還是等回來再說吧,說不定這些人里面,就有為如側妃打探情報而來,又是另一個海棠。

  想到這里,他忽然又笑了笑。

  海棠最近可被如側妃整治得慘了。楊承文原先是喜歡她,可經過寇閔一事之后,楊承文冷靜下來,發現自己喜歡的女人被人玷污過了。

  再是喜歡的人,一旦有了這個污點,也總歸會產生心結。

  可不,近日海棠受罪,卻連個楊承文的面兒都見不著。

  說曹操曹操到,王曲怎么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在花園的拐角里,碰見還在掃雪的海棠。

  發現他的時候,海棠也是瑟縮了一下身子,旋即將自己藏到燈光照不到的地方。

  王曲:“……”

  他倒沒有留下來幸災樂禍的意思,本來設下那個圈套,也只是將計就計,為了陷害楊承文罷了。

  他步伐走得很平穩,不緩不急。

  海棠躲在景石后面,聽著他步履踏過雪地的“滋滋”聲漸遠,這才緩緩探出來。

  如側妃吩咐她,將前院的三個花園都掃干凈了,才能回世子殿下的院子里休息。

  現在只是第一個。

  “為了世子殿下!”她暗暗給自己鼓氣。

  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王曲又喊了兩個丫鬟去給自己端來洗腳水。

  他年幼勞作過甚,留下了不少暗傷,在潮濕的天氣里一向畏寒,更別提冬天。

  不過雙腳泡在溫熱的水盆中,自有一股愜意。

  但王曲知道,這種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等久安帝入葬皇陵之后,他們三個真假皇子也該上路了。

  若說信王原本安排他們前赴邊關,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躲避久安帝和秦王雍王等人的暗算。

  可現在久安帝與秦王已死,活著的雍王被關押在天牢里,據說連琵琶骨都被鎖上了,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難以傷及他們。

  信王只字不提邊關之事,可王曲偶然看見他翻出梅妃畫像,自言自語,似入了魔怔。

  沈驥也在話語上給過他暗示,說信王的主意并沒有改動,仍是安排了三十個將士,吩咐他們近段時間多陪著家人,不日前往邊關作戰。

  信王也許是擔心王曲等人會對梅妃之子不利,也可能真的只是想磨煉他們。

  總之,這邊關之行,躲不過去。

  感覺到腳下的水盆里,熱水有些涼了,王曲喊了丫鬟,吩咐他們將盆子端走。

  翻身更衣入睡。

  七日過后,信王已然正式登基為皇。

  縱然大行皇帝還未入葬皇陵,甚至前一日信王還領著百官在久安帝的靈堂里,痛哭以示哀悼。

  而今日,身著龍袍帝冕的信王,終于是在一陣鼓聲與嗩吶聲中,緩緩踏上紅毯,一步步走上階梯,往著金鑾殿的方向而去。

  在大周朝的慣例里,這叫升龍,是一種大祥和的象征。

  原本應該還有一位皇后與他齊行,然而信王正妃過世多年,又沒有另娶新的王妃,便只能孤身一人,走在高高的殿前石階上。

  如側妃以及信王府里那幾個躲在偏院叫不上名字的侍妾,是不可能有資格與他并行的。

  當信王坐上龍椅的時候,所有官員俱是伏拜。

  王曲也在這些人之中。

  他和楊承文以及楊寶柱三人并列,站于首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連續跪地叩首三次,又起身行作揖禮。

  “眾愛卿平身!”信王裝腔作勢的抬手。

  王曲想起平日里的作態,只覺得他這會兒滑稽得很,忍不住迷了瞇眼睛,露出一絲譏笑。

  信王注意到他的笑意,瞪過來一眼。

  王曲忙收斂了笑容。

  在經過一整套繁瑣的流程之后,眾人終于可以舒緩一口氣。

  王曲望了望身后的朝臣,只見這些人之中,少了幾個關鍵人物。

  比如趙首輔,竟是稱病沒有來參加信王的登基大典。

  不只是趙首輔,就連慣愛伸張讀書人氣節的江南王謝兩家,也莫名的缺席了。

  這可是頭一份。也可能是王謝兩家在向世人表達:我不認可這個皇帝。

  自大周開朝以來,緣于太祖當年受過江南王謝兩姓的恩惠,賜予了他們丹書鐵劵。

  百年來朝廷除了奉行科舉制以外,一直也沒有去刻意的削弱這兩家的影響力,反倒給了他們休養生息的機會。

  每一任皇帝繼位的時候,這兩家都會派來使者,誦讀江南士子對于朝廷的美好期望,以及訓誡新帝勤政愛民。

  府兵制與募兵制并行的條件下,王謝兩家天高皇帝遠,暗中——甚至是半公開的豢養了大量家兵,擁有造反的本錢。

  這是制約朝廷的一股有生力量,歷代皇帝都怕江山葬送在自己手里,便沒有過多去招惹他們。

  而王謝兩家也很滿意于自己的影響力,同樣不想與朝廷鬧翻,白白壞了名聲。

  這些事王曲也是近來才知道。

  “還真有人臥榻之處,能容他人酣睡!”

  可是別的皇帝王曲不知道,只信王這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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