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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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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柱是被一陣哭鬧聲吵醒的。

  他昨天跟著高志遠,已將信王府周圍的街道記熟。

  回府時,覺得有些累,便早早睡下了。

  昨夜實在太困,信王與兩位小王爺何時回來,他并不清楚。

  可今兒個一大早,就聽到院里的人又哭又鬧。

  出來一看,除了被管家吩咐來伺候客人起居的丫鬟外,又不見別的人影。

  “有人要整我?”二柱想起了自己之前惡整李氏的事兒。

  這樣的手段并不高明,夜深人靜之時使用,倒是會有奇效。

  但現在不是深夜時候,嚇不出來花樣。

  他打開房門之時,正好看見丫鬟端了一盆水過來,上面還冒著熱氣。

  那丫鬟也瞧見了他,臉上露出笑容,嘴里巴巴道:“公子醒了?奴婢本想打好了熱水再來叫醒您的,哪知道院前有個不懂事的丫頭,竟是在客人的院里大聲哭鬧,真是該打。”

  二柱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被派來伺候他起居的丫鬟,名叫海棠,是個十分懂事貼心的丫鬟。

  昨夜歇息時,他只是不經意地看了眼一旁的燭臺,海棠便貼心的吹滅了半數蠟燭,讓燭光黯下來。

  他輕咳一聲,海棠便知他口渴了,從一旁的簡榻起身,弄來了杯熱茶。

  大半夜,也不知是麻煩了多少人。

  一大早,她起來時輕手輕腳的,竟也沒吵到淺眠的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長得足夠美麗!

  二柱目光不錯的看著面前的俏丫鬟。

  這樣貼心的丫頭,如側妃他們竟然也舍得送給自己,也不怕暴殄了天物。

  他很好奇,楊承文為何不自己收了這丫頭。又或者,他其實已經先探首葵,而后送來與自己分享?

  海棠似乎察覺到了他在注視著自己,手腳略微僵硬。

  這樣的目光她再熟悉不過了。

  為掩飾那一絲不自在,她忙將水盆輕放在窗邊銅鏡臺前的椅子上,又拿帕子浸濕在熱水里。

  “奴婢伺候您梳洗!”她的聲音很平淡,卻又不乏恭謹,不會使人心生不悅。

  二柱坐在椅子上,臉上帶著笑容,眼神很清澈懵懂:“海棠,你在這王府里待多久了?”

  他說話時目光錯亂,似有些躲避著海棠的意思,猶如少年在面對著暗慕的少女般。

  “奴婢自小在王府長大!”海棠面上淡笑,心中卻是略微輕鄙。

  “到底是鄉下來的泥腿子,縱使運氣好被奉為了王府的座上賓,依舊上不得臺面。只是,對這樣的人,世子殿下怎么那般慎重?”

  想起昨天楊承文交待給她的事,心底不由得暗暗疑惑。

  “罷了!且聽殿下的話,辦好這事兒,以后的前程可就有著落了。”這樣一想,海棠心中雖還是瞧不起泥腿子,可伺候時的臉色,依舊是恭敬的。

  世子殿下已和她許諾,只要她待在王曲身邊,暗中監視他一段時間,等事情過去了,便會將她納入房中,將來給個側妃位子。

  一想到如側妃現在在府里的地位,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將來。

  二柱瞧著面前的銅鏡里,映出的她那滿是幻想的眼神,輕輕笑了笑。

  聽到他的輕笑聲,海棠頓時回過了神。

  她收了替二柱整理衣冠的小手,而后低眉順眼地道:“奴婢失職了!”

  “不!你做得很好!”二柱微笑道。

  正是這個自以為小心思藏得很好的丫鬟,才讓他明白,楊承文其實并沒有對自己完全放心。

  他仍舊懷疑自己是他的那個仇家,更糟糕的是————二柱也認為自己確實就是他的那個仇家,只是少了些許來自未來的記憶。

  楊承文叫管家將自小在王府長大的丫鬟送過來,卻又不給賣身契,想來是要在自己的身邊安插一個絕對不會背叛的眼線。

  試想一下,海棠在信王府長大,家里人又都在王府為奴為婢,她自己的賣身契也被如側妃和楊承文等人收著。

  這樣的人,無論二柱再怎樣努力,也挖不了墻角。

  更何況,海棠剛才說到從小在王府長大之時,她眼中流露出那種迷離感,猶如少女懷情。

  能讓她動情的,除了稱得上是青梅竹馬的楊承文以外還有誰?

  當然,二柱也不敢保證自己看人就一定是對的。

  這些猜測,都需要他去一一驗證。

  似有了什么好主意,他臉上的笑意更盛了。

  海棠幫他束發時,瞧見他臉上的開懷之色,只當他是在心里褻瀆自己,不由一陣惡心。

  她又幫二柱理了理袖口,打算說些話,讓他知道自己和他之間的云泥之別,省得這個泥腿子老是心生妄想。

  主意一定,她便雙手抓著二柱的手掌。

  “呀!王公子你的手怎么這般粗糙,看起來不像是富貴人家子弟的手啊!”她驚訝的叫著,小嘴大張,幾乎塞得下一個鵝蛋。

  楊承文與她交代過,說王曲不過是個農戶出身的,性子里必然隱藏著入骨的自卑。

  只要自己表現出足夠的高貴圣潔,他一個污臟之人,必然拘束無比,哪還好意思越雷池半步?

  二柱心底微微嘆氣。

  她如今的表現,已不如早前給自己的好印象。

  也對!這天底下又有哪一個人沒點小心思呢?

  他笑容淡了,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本來還算溫和的臉龐,驟然變得銳利,眼睛里不時飄出凜冽的眼刀。

  那冷然的神色,令海棠不太敢去瞧他,只當他是被自己的話刺激到了。

  她生怕刺激得太過,又趕忙安慰二柱:“對男人來說,卻是手越粗糙越好,畢竟這是男人的象征。”

  拙劣的安慰話語,已不如昨夜那般貼心。

  這丫鬟,是吃準了自己性子好,不會輕易怪罪她,所以才越加隨意了。

  這些個大戶人家的丫鬟,都是些慣會見風使舵看人臉色的。

  昨兒個海棠不了解自己,故而處處小心。今天卻是就原形畢露了。

  二柱不想糾結這些小事,可他實在太無聊了。

  他不想去見識什么京城風光,也沒心思去前堂那里和如側妃楊承文之流打交道,只能逗這別有心思的小丫鬟。

  忽的,他想起剛才的哭鬧聲。

  便隨口問道:“你剛才說院前有個小丫鬟哭鬧,可知是為了什么事?”

  他沒指望海棠會認真回答,畢竟一個暫住在王府的泥腿子,沒啥好巴結的。

  可海棠卻出乎意料的浮現出凝重的表情。

  她慎重地看了二柱一眼,遲疑道:“是新回府的小王爺,他昨夜逼迫小環,小環不從,已被活活打死。在外頭哭的那人,是她妹妹舒兒!”

  “寶柱怎么會有這膽子!”二柱心中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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