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回府的時候,二柱等人已經吃好喝好。
他乍一回來,便是喊著楊承文與寶柱二人,隨他進宮。
久安帝在宮里設宴,要款待他一家子。
信王本想給寶柱換個好名字,但得知楊承文蘇醒一事之后,卻也改了主意,直接在皇帝那兒記了個‘楊寶柱’的姓名。
之所以沒有公布二柱的身世,是因為他留著寶柱另有用處。
有兩個兒子和一個擋箭牌保底,他不再擔心自己會因為失去繼承人,而在奪位一事上失利。
正廳里,信王仔細的闡述著進宮需要注意的事宜。
楊承文以前也進過宮,對此并不陌生,但這是父親歸家之后,所說的頭一段話,他仍是提了神去認真聽。
信王主要是在和楊寶柱說,但他的目光卻不時瞥向一旁的二柱。
如預料中的一般,即便被頂替了身份,二柱仍是沒有露出半分不忿。
不知為何,看著他若無其事的樣子,信王心底忽然有些不悅。
他看著二柱開口道:“王曲,你可有什么話要說?”
聽見他這話,楊承文與楊寶柱皆是詫異的望過去,將視線投到二柱那里。
高志遠早已知道二柱的身世,這會兒與他們二人便有不同,只微微皺了皺眉。
二柱聽到自己被點名,不由愣了愣神,旋即搖頭:“王爺多心了,我一直覺得您的安排十分妥當。”
“王曲?!”楊承文聽到他的名字卻是一驚。
他現在有些驚弓之鳥的意味,稍與楊承曲有關的事兒,便過分敏感。
先前沒有做對比,他還看不出來多少。
可這會兒近距離看著信王與二柱,竟覺得他們很是相似。
“莫非這個王曲才是楊承曲?”楊承文心底暗驚。
對方先前的話,極有可能是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好暗渡陳倉,達成目的。
這樣一想,他看著二柱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懷疑。
二柱聽他的驚呼聲,多少能猜出他此時的心思,便微笑道:“這是王爺替我取的名字,我堂哥王逸軒也說此字甚妙!”
王逸軒……王曲的這個名字是他提的?
楊承文眼中的懷疑之色不由凝滯,轉而流露出茫然之色。他有些看不透這局面了。
當前的情況,王逸軒可能是楊承曲刻意拋出來的擋箭牌;
而換個角度考慮,王曲,也極有可能是楊承曲重生化名為王逸軒之后,刻意推出的擋箭牌。
他百思不解,深深苦惱的想著。
信王也看出了楊承文這個兒子的狀況有些不大對勁,便皺眉問道:“王曲此名,有何不妥?”
他借著這事兒,將先前心底的那一絲不悅,透過臉上的神色發泄出來。
楊承文卻只當父王是因為自己質疑“王曲”這個名字,才動了怒火,不由額頭上冒了細汗。
只能硬著頭皮道:“承文只是覺得王兄這名字有些奇怪!”
信王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二柱卻是一笑,臉上回憶道:“在家里時,堂哥說這字不錯,我便也就答應了將王二柱改名為王曲。”
他說的這些話頗有歧意。
信王皺了皺眉,卻始終想不起來是哪兒不對勁。高志遠卻是深深看了眼二柱。
這個表弟總想將話題轉移到他的堂兄王逸軒身上,也不知是為了什么。
而楊承文這個世子爺,也總是對王逸軒有莫名其妙的好奇。
高志遠眉頭緊鎖,卻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我堂哥可神通廣大了。”二柱又是一副苦惱回憶的敲了敲腦袋:“我自小面黃肌瘦,外貌粗鄙……”
苦惱的回憶了一段,他換上一副感激的表情:“還好堂哥幫了我,給我服了幾味藥材。”
“哦?是何藥材,竟可以使人的面貌發生如此大的變化?”信王好奇的問道。
高志遠和寶柱亦是驚訝。
二柱搖了搖頭,“堂哥做事,不能以常理去推測,他所拿出的東西,也大多是我前所未見的。”
他這樣說著,卻是讓信王有些不滿。
“真是胡鬧,這世上哪有什么可以改變容貌的藥材!”信王瞪了他一眼。
見自己有些插不進話,寶柱急著表現,便說道:“二柱哥說的沒錯,逸軒大哥確實醫術高深————我聽說他在路上遇到抬棺的,竟是攔住了那出殯隊伍,將棺材打開,也不知以何方法,將那死人救活了。”
自認親之后,自己和信王相處之時不像父子,反倒是王二柱,與信王站在一塊兒,莫名像一家人。
寶柱心里有些不安,故而急著想在信王面前表現。
他將先前吃飯時,和楊承文談起過的事兒,又詳細說了。
信王和高志遠只覺得此事驚奇。
楊承文卻是一愣,心中暗暗揣摩:“楊承曲此人做起事來百無禁忌,面對父王也是毫無禮數。”
再看二柱面對信王之時,低著頭一副拘束的樣子。
楊承文的心里忽然就有了定論。
楊承曲那樣一個性格張揚的人,敢當眾在世人面前以“情禮”二字,教訓皇帝。
怎么可能裝成王曲這膽小的模樣?
他回憶著楊承曲的事兒————
等到明年夏天,他中的毒就會莫名其妙自己清散。
出了房門,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楊承曲。
他當時根本想象不到,那樣一個黑黑瘦瘦,身體佝僂的人,竟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
雖其貌不揚,可楊承曲的眼神里卻有一股瘋狂的火焰,他的來歷和過去,皆是一片空白。
自己派人去查時,查出他的故鄉荷花村在冬日遭狼群襲擊,只剩楊承曲一個活口。
因那時楊承曲和信王認了親,離開了荷花村,故而逃過一劫,沒有在寒冬里遭受狼群襲擊。
可手底下的人去到了永安縣那邊,卻打聽到:在荷花村附近,是沒有狼群的。。。
楊承文深深吸了一口。
上輩子的永安縣,也并沒有什么少年舉人。
這個王逸軒,是這一世才有的,莫名多出來的一個人物。
“王逸軒才是楊承曲啊!”他看了眼面色恭謹的二柱,心中暗暗嘆氣。
二柱見他瞧著自己的目光沒有那般充滿敵意了,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對于楊承文的真實來頭有些猜測,故而才大費口舌,將對方的注意力轉移到王逸軒的身上。
如今看來,努力也沒白費。
對方將惡意轉向了王逸軒。
“想閑聊以后有的是機會,現在,你們兩個隨我一起,去宮里!”
信王這時候卻是沒功夫和他們這些小輩磨時間了。
楊承文和楊寶柱二人,聽話的點了點頭,去準備了。
“你初來京城,就由志遠帶著去玩玩吧!”信王又對著二柱和高志遠微笑道。
“王爺!妾身已準備妥當,可以進宮了。”卻是剛才一直不在場的如側妃,這會兒已收拾打扮好了。
明明是三十好幾的年紀了,可她肌膚白嫩,精心打扮過后,看起來卻如同雙十好女一般。
“好!且再等等寶柱和承文他們!”信王面對她時,露出溫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