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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兩清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堂哥中舉之后

  從王老三的墓地,到葫蘆山,二柱走了小半個時辰。

  這還是他點了燈,能看得見路的緣故。

  山上的岔路這樣多,天氣也漸漸寒了,狼群猛獸也可能要出來狩獵過冬的食物。

  古代山上多野獸猛禽,便是熟練的獵人也不敢隨意進出陌生的山林。

  若不是對葫蘆山輕車熟路,又知道這附近沒有虎狼之類的猛獸,否則二柱絕對不會在夜里獨自一個人上山。

  葫蘆山北坡陡峭,大樹總共才幾顆,而附近有山洞的,就更少了。

  拿了鋤頭,來到李氏所指的地方,他將燈籠掛在樹枝上,開始摩拳擦掌,奮力挖坑。

  挖了好幾個坑之后,才扯出一塊破布來。

  “再好的布料,在泥濘中掩埋這么多年,也變得不堪了。”

  二柱搖搖頭。

  已經無需再挖了,這地方真的埋有當年裹著他的襁褓被子。

  除非李氏未卜先知,事前在這里埋好了東西。

  但她怎可能于多年前就知道會有這一劫。

  看來,李氏所言非虛。

  王老三當初害得別人溺水身亡,最后自己卻也是淹死在了河里,只能說是老天有眼。

  李氏當年所作的事未必比王老三好到哪兒去,她的話并不能全信。

  但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他不可能以片面之詞,再加上這地里埋著的幾塊破布,就能去衙門狀告李氏夫婦。

  二柱現在只有一個疑問,那就是自個兒到底是不是信王的子嗣。

  同樣是那一天出生的,身上同樣帶有金鎖,如若那淹死在河里的女子是高家的婢女,那他的身份就確定了。

  他趁夜來挖出布料,也是心存僥幸,想要以此為線索搞清楚自己的身世。

  可惜那布料被埋壞了,成了一團土色的破泥布,已看不出本來的樣子。

  旁邊的草叢里傳來動物穿梭在其中的聲音。

  二柱的心提了起來,趕忙將燈籠從樹上摘下,又以鋤頭作為武器,小心翼翼的往回走著。

  到家時,他將腳下的泥垢清理干凈了,又將地面收拾妥當,才進去。

  荷花村民風淳樸,再加上本朝律法偷盜砍手一說,少有人會入室行竊。

  王家眾人皆睡得昏死,便是淺眠的王老漢聽到腳步聲,也只以為是李氏,便沒有理會。

  一夜過后。

  大清早的,隔壁大房的人已經在忙著收拾東西了。

  想來好似許靜嫻打算在父母臨死前,看最后一眼,盡一盡兒女孝道。

  午時便要斬首。

  她看了眼也在收拾著的丈夫,眼中有些許無奈。

  本來是要住到縣里的房屋去,好照看獄中雙親的,可是王寡婦這幾天和李氏一樣,很是反常。

  王逸軒擔憂母親出事,便提議留在荷花村。

  出嫁從夫。她熟記婦德,便也不好說什么。

  況且,把弟弟藏在荷花村里,確實更安全一些。

  “硯書也要去嗎?”

  王逸軒這時候問道。

  他前兩天回家的時候就發現有些不對勁。

  夫妻一體,許靜嫻也信任他,便將弟弟藏身在此的消息透露給他。

  又添了一樁麻煩事兒。

  王逸軒焦頭爛額的,可是看著新婚妻子的憔悴面龐,他也狠不下心來說些其他。

  好在許硯書很安分,沒有生事,不然他又得頭疼。

  “永安縣不安全,我準備按照爹娘的意思,送硯書去江州那邊。”

  許靜嫻搖搖頭,看著丈夫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

  若換做是從前,她還是知縣家的千金,又怎么會這樣寄人籬下,看人臉色過日子。

  大婚當天,信王鬧出來的那事兒,害得她險些被休,猶記得那時候的驚心動魄。

  她無時無刻不提醒著自己,千萬不能意氣用事。

  好在王逸軒也沒因此,而輕視了她。

  聽她說要將弟弟送走,王逸軒也是松了一口氣。

  他就怕讓外人知道小舅子躲在自己家里,要受那窩藏之罪。

  面色稍霽,又安慰說道:“也好!江州那邊離京城遠,又有當地氏族豪強,朝廷也不敢多過干涉!”

  許靜嫻欲言又止!

  王逸軒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道:“若是盤纏問題,便多給些銀兩貼身。”

  稍一思慮,又道:“現在離上元不遠了,等過了節再去也不遲。”

  許靜嫻臉上終于露出笑容。

  兩人收拾好了之后,立刻就上路了。

  縣里有戶地主家的,在荷花村附近的莊子里養著馬匹,備有馬車,也一早就被借來了。

  待出了門,卻見二柱正站在門邊,看著他們夫妻。

  “大哥大嫂,不介意讓小弟順路坐一下馬車到縣里吧?”

  他即便是為尋求方便穿了一身短打,可給人的感覺卻與數月前截然不同。

  王逸軒皺了皺眉,道:“你若要去,自己不會找馬車嗎?”

  “張地主家的馬車就備有一個車夫,被你請走了,我又不會驅使,怎么借?”

  二柱‘呵’著笑了一聲。

  “那是你的事!”

  王逸軒面色漠然。

  “恐怕不只是我的事,你們的事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包庇罪犯可是要連坐的——”二柱笑容未變。

  他知道,許硯書躲在了大房屋里。

  “你什么意思?”王逸軒冷冷看著他道。

  “我什么意思大哥心里很清楚!”王二柱搖頭笑道:“大哥大嫂自己做了什么事,又給家里埋下了多大的禍根,你們心里難道不明白嗎?”

  若是讓那個性格莫測的信王知道許硯書逃到了王家這里來,恐怕一個包庇罪犯的名頭壓下,王家上下一干人等要受他連坐。

  看他這個樣子,難道說知道了硯書藏在家里的事?王逸軒心里暗暗琢磨。

  雖心里焦急,但面上卻不露聲色,“你說的是什么事?不說清楚我怎能明白?”

  他在賭王二柱其實什么都不知道,是在誆他。

  二柱卻笑道:“這些時日難道你們沒聽過,周家將春花告到衙門的事兒?”

  原來是這事兒!

  王逸軒心里松了口氣。

  “春花的事與你何關?”他恢復了冷冷的表情。

  “你們這次進城,不就是打算去救她?”

  二柱似是一愣,隨即問道。

  “與你無關!”

  “那許硯書的事兒總和我有關系了吧?”二柱微微笑著,仿佛知道了所有的事兒。

  王逸軒心中一凜,面上不動聲色。

  許靜嫻卻是慌了。

  硯書是家里的獨苗,可千萬不能出事!

  她搶在王逸軒開口之前,慌張問道:“你想怎么樣?”

  “別怕!”王逸軒勸慰著她,又看著二柱道:“知道了又怎么樣!若是泄露出去,最后也是大家一塊死。”

  “二柱命賤,比不得舉人老爺和知縣千金,還有那位知縣公子!”

  二柱豎起食指,正色道:“一千兩!這件事就會爛在我肚子里!”

  縱然發家了,但王老漢摳得要死,有時也會給他個三五兩銀子,可又不常給,要攢夠一千兩談何容易。

  而他已經打算不繼續住在王家,要出去自立門戶,必然要先準備好盤纏。

  正好王逸軒的這個秘密他就值這個價。

  準確說來,王逸軒并不欠他什么。可王大柱不一樣。

  若不是那一個金鎖當來的銀子,若不是二柱竭力勸說王老漢,王大柱怎么可能有機會讀書?

  若易地而處,讓王逸軒一天天的汗滴禾下土,二柱可以肯定,終有一天他所學過的東西,也會如自己一樣,忘得一干二凈。

  真要一樁樁一件件的大小事宜算清楚,他不欠王家什么。

  假裝害了天花那事兒過后,他對王家再無情誼。

  王老漢眼睜睜看著李氏燒死自己,之后更是連條白綾都沒有掛上,滿屋的喜紅。

  哪一個人在看到自己死后,家里人還喜氣洋洋迎新娘,心里會不膈應?

  縱然,他不是王家的種,但成功的果實,總歸是要咬上一口的。

  一千兩,對王家和王逸軒而言,絕對不多。

  王逸軒事后會怎么做,他已經不用去考慮了。

  等信王的事查清楚過后,他無論是不是皇室貴胄,都必然會搬離永安縣。

  “你這是趁火打劫!”王逸軒聽他說出的數字,只覺怒氣沖沖!

  一千兩很多很多,只要不是太奢侈,已足夠中產之家過一輩子了。

  他才發跡多久,這么多錢雖是能掏的出來,可仍要心痛許久。

  他甚至想過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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