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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另一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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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

  因為三房的屋子燒沒了,李氏一干人等就住在了老屋這邊。

  老屋的門口,就有一棵大樹,樹底下便是茅房。

  李氏罵罵咧咧,提著褲腰帶打著個哈欠出門,打算方便一下。

  酒席上,她那桌就她一個人坐著吃,滿桌子的菜,幾乎全下她肚里了。

  這會兒到了半夜,忙碌的人幾乎都歇下了,她肚子卻鬧得厲害。

  大樹下,一陣陣陰風吹著。

  不知怎么的,李氏想起近些日子荷花村里流傳的閑話,說是這村里有那散不去的冤魂,會在你單獨出門的時候將你抓去,索了魂,做那替死鬼。

  她原本是不怕的,可這會兒半夜出門方便,想起那些個閑話,不由提著心渾身發抖。

  ——嗚嗚嗚——

  像是狼叫又像是風吹的聲音,聽得她毛骨悚然。

  “噠噠噠!”

  一陣腳步聲。。。

  她忽的想起自己那死去的丈夫,又想到那淹死的鐵牛,心中更是害怕。

  嗚嗚的風聲越來越大,那腳步聲也是越來越近了。

  “啊——!!”

  她尖叫著,提著褲子跑回屋里。

  只是這叫聲,卻將王老漢等人吵醒了。

  又是一陣唾罵聲。

  隨后李氏鉆到被窩里,這才聽不到聲音。

  可心里卻是更害怕了。

  直到天快亮了才睡得著。

  “不信就算,俺跟你說啊,這葫蘆山還有那河邊的地方,都鬧了事兒,可別去找那晦氣啊。”

  “那會不會是王老三和鐵牛,也在找人作替身……”

  “快別說了,俺都給你嚇出一身汗。”

  “怕啥,咱又沒做啥壞事,找誰也不能找俺們呀。”

  三姑六婆,又在說著那些個不尋常的事兒。

  若換做是以往,李氏少不得也要湊上去說他個兩三句,好過過癮。

  可經歷了昨晚,再回憶起以前干過的事兒,李氏臉色難看的走開了。

  再聽下去,怕不是要嚇壞。

  再說,那件事也是三根做的,和她沒關系——就是有關系,關系也不大。

  李氏牽強的安慰著自己。

  可心底深處,她卻已是信了邪。

  是那冤魂來尋仇來了,三根前幾個月就被帶走,下一個就是她了。

  一整天的,李氏都是神神叨叨的,嘴里說著“給我沒關系,是三根做的。”

  王家上下,皆是一臉的疑問。

  唯有王老漢,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二柱,隨后暗暗氣惱的瞪了眼李氏。

  李氏卻沒看見他使的眼色,只埋著頭,一個人嘀嘀咕咕說些別人聽不懂的話。

  縣里。

  信王坐于公堂之上,主簿等人聽著他的差遣,派人將許家抄了,又拿封條貼到了大門上。

  路過看熱鬧的百姓,皆是指指點點,搖頭惋惜。

  往日那樣威風的許家,今天竟然也遭難,要被滿門抄斬了。

  穿著一身麻布衣服的許硯書推推攘攘,將擋在自家門口圍觀的路人推開,擠到前邊去。

  當看見已被貼上封條的家門時,只覺五雷轟頂,半步也挪不開了。

  “為什么?”

  他雙目呆滯的喃喃道。

  好不容易才說動岳霆,讓他將自己放走。

  本想回家通知父母,和二老商議一起盡快逃離永安縣。

  可是他來晚了。

  許家被封,他的父母雙親皆要于三日之后的午時,推付菜市口,斬首示眾。

  而家中的一干奴仆等,卻是被法外開恩,盡將遣散。

  門口那數日前看起來還威武嚇人的石獅子,此時也是軟綿無力的趴在那兒。

  于人群之中,許硯書腦子里閃過千種念頭,手腳卻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還有三天時間,我一定要救出爹娘!”

  他猛的搖搖頭,將雜念清出腦外,心中暗暗發誓。

  可要怎么救,卻毫無頭緒。

  以往在許家,他要做的事只有念書,可這會兒念這些書又哪管用?

  他知道自己該去打點,可要上哪兒去弄來這么多銀子,又該找誰去打點?

  便是真的拿得出大筆的銀子,可那衙役拿了錢真的會辦事嗎?

  信王歇腳于衙門那里,那些衙役又真的敢幫他么。

  一個接一個的難題圍繞著他。

  “對了!姐姐和姐夫!”

  他眼睛一亮,想起了王逸軒。

  前些日子,父親就說要盡快將姐姐嫁到王家,好免去這磨難。

  算算日子,應該是到了。

  姐姐現在一定在王家。

  許硯書心中一喜,姐夫王逸軒乃是年少考中舉人,又一向神通廣大,必定會有辦法救出爹娘。

  瞧著李氏那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二柱微微笑了笑,輕輕抿了口茶。

  那日王老漢刻意與李氏道出他的身世,好叫他安分。

  可言語中的一些話,卻暴露出了部分往事。

  李氏和王老三這二人的品性別人不知道,他還不清楚?

  縱使是在路邊看見棄嬰,他們也絕不可能將自己帶回來撫養。

  定是出于某種目的,才抱回了自己。

  能讓李氏和王老三心動的東西,除了錢財之外,又能有什么。

  剿滅太尖山的山賊過后,信王曾提起,他與高氏的孩子脖子上掛有一個小金鎖。

  二柱心中微微一動。

  大膽試想一下,若是那下人逃出來之后,出于害怕,擔心因這個孩子,會招來賊人,會不會就將小主人扔在了偏僻地方。

  而王老三夫婦兩個,瞧見他脖子上掛著的那枚金鎖,貪心想占為己有,故而將他抱回家。

  那樣說的話,自己就是信王的孩子。

  這豈不是皇親國戚!

  難怪信王后邊對他和顏悅色的,原來是這個緣故。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二柱不得而知,心中還是略有忐忑。

  他不一定是信王的孩子,那時候山賊入城,多少人家丟失了孩子,又怎么會這般巧合,自己就成了信王的兒子。

  二柱坐在離門口比較近的一張椅子上,淺飲著茶水,目光中不時閃過幾縷猜疑之色。

  李氏又在念叨,不時還雙手合掌,暗暗祈求上天。

  二柱看著她,放下茶杯,含笑問道:“娘!你這是在做什么?”

  李氏因著這些時日吃得好,變得更加豐腴!長年累月的閑散,并不能讓她變白,如今是又黑又胖。

  她本是愛顯擺的性格,前些日子頭上插滿了簪子,可今天卻像是丟了魂一般,頭發也沒抹油,亂糟糟跟個瘋婆子似的。

  她坐在椅子上,時而搖頭,時而又目露驚恐,猛的往嘴里灌著茶水。

  王寶柱一早就溜出去玩了,這會兒還沒回來。王秋花卻是在隔壁,正逗樂著王寡婦呢。

  然而王寡婦昨天受的刺激太多了,此刻也是心神不寧,沒空與她笑臉。

  李氏坐了一會兒,又忽的站起來,匆匆出了門。

  二柱看了眼她去的方向,大約是去拜祭她那口子王老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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