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他們！”
作為守衛最嚴密的地方，中軍帳前的親衛們嚴陣以待。一隊死死守在帳前，另外一隊主動迎了上來。
“殺！”
盡管敵眾我寡，龐榮蒙面方巾下的神情，卻并沒有畏懼和動搖。
身為死士，為主而死是必然的結局，龐榮在乎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能否在自己死前完成任務。
何況，有精良的武器、內甲和高超的身手，再加上隨身攜帶的弩箭，就算眼前這些賊首親衛數倍于己方、估計很快還會有更多的援軍趕來，龐榮也有信心在短時間內解決敵人。
然而……
在雙方距離拉近到二十步的距離時，對面的親衛們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在龐榮和幾名手下驚駭的注視中，同時拿出了從狐狼那里繳獲而來的硬弩，人手一把。
十張硬弩齊射！
這么近的距離，哪怕是可以抵擋普通刀劍的內甲，也絕不可能擋住硬弩的射擊。
何況，為了確保斃敵，硬弩裝備的全都是那批配套箭矢。這種特殊的箭支帶著可怕的貫穿力，將六名死士的身體撕裂出一個血口。
他們那身引以為傲的高超武技，壓根就沒有任何施展的余地。
“怎么…會……”
盡管親衛們的弩箭并沒淬毒，但致命的貫穿傷，仍舊在極短時間內帶走了龐榮的生命力。踉蹌倒地的他，用最后一點力量摸了摸自己身上、沒舍得立即動用的弩箭、帶著滿腔的不解和難以置信，倒地氣絕。
斥候隊的羅豪和親衛隊長宋祖良，聯袂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豫章官府派出的刺客，應該就只有這一波。但事關重大，兩人不敢有絲毫大意。一邊命人迅速打掃戰場、恢復警戒，一邊親自上前檢查了六人的尸體。
蒙面的黑巾被拿下，暴露在兩人面前的是、已經被毀容的滲人相貌，一連六人都是如此。
就算任何人，也難通過他們的臉查找到任何線索。
“死士？”
羅豪嘟囔一聲，從他們尸體上小心翼翼地拿起淬毒的弩箭，就著火把的亮光端詳片刻，搖了搖頭，談不上敬佩，也沒有輕視。
在白袍軍的嚴密防備、豫章刺史府的焦躁等待中，天色一點點亮了起來。
沒了夜晚的威脅，陳子云迅速派出了部隊，開始全面清查可能殘留的官軍刺客。
至于豫章這邊，看到白袍軍營地忙而不亂，并沒有任何預期的變故，就知道己方的刺殺失敗了。
這讓趙遷翰和葛斌很是失望，龐家的人更是心都在滴血。
雖說昨夜派出這些人的時候，他們就沒指望能一定成功，但終究是抱了很大的祈望，期待這次無奈而為之的行動能收到奇效。
只可惜，白袍軍用嚴密的防守、以及穩健的應對，告訴他們，這些小聰明統統都是不可能成功。
決定這場豫章攻城戰的勝與敗，最終還是要用戰爭發話！
隨著昨夜刺殺影響的消除，義軍這邊再度開始集結。盡管昨天損失很大，但經過一夜休整，再加上早晨各種肉類和香噴噴的米飯犒勞，總算又讓士氣恢復了不少。
連續幾輪拋石機的轟擊后，先鋒營大隊踩著積土而成的斜坡，再次沖上了城頭。
吃過昨夜的虧，葛斌今日明顯謹慎了很多。在拋石機停止轟擊、賊軍自己人也進入了拋石機的殺傷范圍后，這才讓分散的官軍重新列隊迎戰。
雖然這免不了會讓己方吃一點小虧，沒辦法提前擺好陣列以逸待勞，但至少不會出現昨夜被一輪打擊滅掉近百士卒的慘狀。
伴隨著擂鼓聲和喊殺聲，一開始就迅速進入到白熱化的戰斗，拉開了第二日總攻的序幕。
不管是聯軍還是豫章官軍，都知道今日的一戰至關重要，甚至有可能就是決出勝負的關鍵。兩邊都已經拿出了吃奶的力氣，官府把能調動的衙役、捕快、甚至部分刺史府的親衛都統統派了上來；
聯軍這邊更不用說，白袍軍的主力、鴻幫的主力、三象門的主力……
就連已經被重創的紅巾軍、赤眉軍等殘部，都被強行驅趕上去，能消耗一輪是一輪。
唯一捏在手里還沒動用的，就是白袍軍陷陣營的五個大隊、以及親衛營早已擴充至五百人的戰力。
整整一千人！
這些都是陳子云傾盡全力打造的、最精銳的部隊。
對于白袍軍始終捏著這支戰力不肯投入，燕復和其他勢力首腦肯定是有意見的。但他們也知道，這些精銳戰力一旦加入，必然是要到決定戰局的時候。
豫章的人會不惜代價，調動一切力量來狙擊它，到時候白袍軍的損失只怕會更大。拋開這點不說，就連燕復心里也承認，除卻陳子云那批不顯山不露水的親衛之外，陷陣營的戰力可能、大概、也許比自己鴻幫的核心幫眾要強一些。
讓這支力量做最后的總攻，應該是最有可能攻破豫章的方案了。
戰斗到了現在，這個方案中唯一還沒揭秘的就是，陳子云到底打算將這支力量投放到哪面城墻上。
除了主攻的北城墻、以及被放空的東面外，西、南兩面城墻的護城河都早已經填平，也一直有人在下面佯攻分散官軍的力量。
但是，到底哪一面，才是最終決勝的地方？
盡管不止一次被燕復等人追問，但陳子云始終只是高深莫測的一笑，不肯提前告知他們答案。
在意這個問題的，不僅僅是聯軍的眾位首領。
豫章城內，崔家的大公子崔洪方、城墻上的葛斌、死牢中的吳崇甫，也都在猜測著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三方中，葛斌的判斷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他手上已經沒有多余的戰力去兼顧了。
能影響到豫章戰局的，唯有崔家……吳崇甫也許能算半個。
由于自身的超然地位，世家貴族們手上的私兵，指揮權幾乎全部在崔家的手中。
但是，陳子云展現出的高超手段，讓崔洪方難以判斷白袍軍最后能動用的準確力量。就算手握這樣一支強大的私兵，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崔洪方難決，吳崇甫更加犯難。
他能動用的人數比崔家少得太多了，想要在關鍵時刻影響戰局，介入的時機就必須非常巧妙才行。若是猜錯了方向，很可能會導致前功盡棄。
在考慮清這個問題前，擺在吳崇甫面前的、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先從死牢中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