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鋒凝視著“封神榜”,不知該如何出手幫助火猴,也不知能不能出手。如此猶豫片刻,榜上祭火驟然大冒光華。
轟隆,仿佛開天辟地,整個“封神榜”上突然掀起滔天大火。
這一幕來得太過突然,殷鋒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頃刻間,一只渾身暗金毫毛,繚繞著無窮焰火的猴子,陡然從巨大火焰中升騰而起。
它將手一指,榜上祭火內,之前儀式焰炷之中,包含的那根“鐵針”,就仿佛一根鐵棒,瞬間沖破榜文而出。
火猴一棒在手,發出無聲咆哮,舉棒向著“封神榜”砸去。
依然是無聲無息。
“封神榜”上掀起的火海狂滔,立即就此熄滅。
整個榜文恢復平靜原貌,仿佛從未有過什么大火,一切幻象無聲消逝。而那只火猴再才得意一笑,扛著鐵棒飛躍而出。
蓬!殷鋒眼前的虛無空間,裂開一道火線縫隙。
火猴從縫隙里穿透而出。
它一經現身,立即就是喜不自勝,圍著殷鋒渾身上下左右,不斷地嗅探。就仿佛見到最親近的人,又是蹭又是摸,毛手毛腳的模樣。
殷鋒一臉懵逼。
過了片刻,火猴再才滿意,縱身一個筋斗,翻到殷鋒面前,猴身恭敬地匍匐在地,吱聲吱氣的說道:“參見主公!”
殷鋒好奇地打量著它,發覺眼前這只火猴,比起當初在螭穴里見它時,似乎有所不同。
那時的火猴顯得真實而靈活,并且似乎是懂得許多秘密,面對殷鋒時,只是把殷鋒當作一位老友,并沒有尊卑之分。
但是此刻的火猴,卻帶著朦朧虛影,并不真實。而且行為舉止,稍顯幼稚,像一個孩童,體型似乎也小了許多。
而且它似乎對殷鋒,有一種尊卑上下的恭敬。
“你到底是榜靈火猴?還是以前認識‘諦牯’的那只猴子?”殷鋒不禁問道。
“回稟主公,我如今已是榜靈,前塵往事,一概忘卻。”火猴帶著吱聲,稚氣的說道。
殷鋒微微點頭,基本上可以確定,眼前這只小猴子,確實是榜靈。因為體內的“封神榜”,以及神國力量,都與之聯系著。
幾乎一個意念,殷鋒就能任意差遣這只火猴。
世間修行者,人人皆有榜靈。
但是榜靈卻各不相同。
有的增強自身修為技能,并非活物,類似圖騰或器具。比如殷鋒認識的司馬襄、司馬仲英,他倆的龜甲與紫筆,皆是榜靈。
有的則是可驅使動用,做為信使、侍衛,如同活物。比如雍紅蓮的紅蓮紅鷹,以及華蟬方丈的九環錫杖。
更強大的修行者,甚至可在榜靈之間,任意轉換形態。比如殷鋒的師父慧景,就可以化身一朵火影,千里穿梭無形。
殷鋒此刻眼前的這只火猴,就是活物,可做信使、侍衛。
“主公,我見你那殿堂之上,有一顆黃桃,能不能給我瞧瞧。”
殷鋒正在琢磨,這只火猴突然抬頭說道,眼中滿是渴望。
“黃桃?”殷鋒一怔。
火猴捧著爪子比劃,殷鋒再才明白,原來說的是慧景師父的信物黃玉珠。
殷鋒將之取出,遞給火猴,正要詢問。
突然,這只猴子,亮晶晶的眼睛一轉,居然抬爪,一口就將黃玉佛珠給吞了。
“你......”殷鋒趕緊出手搶奪,但已經遲了。
火猴吞了黃玉佛珠之后,顯得極是陶醉,抱著肚子晃了幾下,恭敬地說道:“謝謝主公,我吃飽了。”
殷鋒氣得吐血,一把薅起猴子頸部,狠狠對著它火紅的屁股抽一巴掌,怒道:“你怎么能把我的泥胎信使吃了?快快吐出來!”
火猴扭了幾下,避過要害,勉強受了殷鋒兩巴掌,仰頭嚷道:“主公莫打,黃桃已入我腹中,不分彼此了也!”
“什么叫不分彼此?”殷鋒皺眉問。
“只因我年幼體稚,還未長成。一身本領,需要借助外殼方可出力。主公的信使,力大身粗,我正好可借之附身,豈不是比那個泥胎木疙瘩更好。”
火猴委屈的嚷道,“還請主公恕罪。”
殷鋒再才明白過來,原來火猴還有這個本事。
泥胎信使確實是個好軀殼,如果真能合二為一,也是好事。
“即使是好事,但你不問而自用,還是該打!”殷鋒氣不過,仍是抽了它兩巴掌,只是力氣收小了許多。
火猴笑嘻嘻地受了殷鋒的打,再才蹦開翻個筋斗落地,恭敬道:“下次不敢了。”
俗話說,賣萌即是正義。殷鋒瞧著它的模樣,即使之前有氣,此刻也是消了,只得做罷。
“你這是?”殷鋒盯著它的耳朵旁,夾著那根“鐵針”。
火猴笑嘻嘻的伸手,捏起鐵針,輕輕一抖。
鐵針居然迎風就漲,瞬間化為一根烏金般的鐵棒,握在火猴手中,正好趁手,極有威煞。
“如意棒!是我偷拿了儀式焰炷中的核心。主公既已升榜,那焰炷被榜文吞噬,此棒若是化了,也是可惜。不如留給我,做為兵器!”
殷鋒一陣無語,這只猴子雖然懂得賣萌,但天性中的頑劣,還是一絲也沒有更改。也不知在它前世,究竟是個什么翻天覆地的存在。
閑聊了幾句,殷鋒再才有空,繼續參悟自已獲得的傳承技能。
3榜“晨鐘人”,有兩個新技能可以運用。
一個稱為“黎明至勢”,殷鋒可以將光照的范圍擴大,并且籠罩其中的無論是妖魔邪祟,還是修行者,不僅會受到光照傷害,還會被滯澀行動。
這就相當于光照和縛孽陣紋結合,并且合并加強的版本。
另一個稱為“偈度”,相當于之前的“超度術”從光影變為音波。殷鋒可用神國力量,發出震懾之音,范圍更大,威力更強。
感悟到這個“偈度”,殷鋒心中不由得暗暗稱奇。由此可見,“佛門途徑”和“歌誦途徑”,確實有那么一些共通之處。
只是不知,那些高榜級的“歌誦途徑”鮫人,是否也有類似于光照光明之類的技能。
參悟了新技能之后,殷鋒再才平心靜氣,達成圓滿。
火猴也知道分寸,不敢打擾,在旁邊老老實實的待著,帶著金紋的眼瞳,溜滴滴亂轉,四處亂瞅。
殷鋒正要和它說幾句,突然自頭頂上,傳來一聲嘹亮的鷹嘯。就連藏在神國殿堂的蓮花,都有了一絲反應。
他不禁驚喜地抬頭,可見遠空中,那只紅鷹展翼而來。
火猴則是扛著如意棒,虎視眈眈地盯著上空,露出忠心侍主的模樣。
片刻后,紅鷹撲哧哧收翅落下,輕呢的沖著殷鋒點頭。然后自它的銀喙利嘴中,吐出一張紙條。
殷鋒展開一看,原來是雍紅蓮等人,已經找到長居的落腳點,派紅鷹前來通知殷鋒,早日匯合。
古怪的是,那個落腳點,居然是寶瓶寺安排的。看紙條上的意思,似乎是雍紅蓮到了海外,居然仍是被寶瓶寺纏上了。
“鷹兄,我已收到消息,馬上便出發回海軍島,與師伯匯合。”殷鋒輕撫紅鷹頸項微笑道。
紅鷹微微頷首,立即一聲嘯起,展翼而去,瞬間消失于遠方。
殷鋒回望整座曙火礁島,似乎也沒什么好留連的,一把薅起火猴,扔在肩上。下了山,直奔岸灘。
青鰍舟依舊還在,殷鋒縱身上船,朝著海軍島方向航去。
風濤浪大,淳于敖駕著一艘小骨船,在海中飄搖著,滿面焦急。自從被殷鋒放走,他就找到隱藏的小船,想趕往另一個基地島。
但這謎霧海洋之上,根本無從固定方向。他又不擅長航行,竟是越飄越遠,渾然不知身在何處。
千里上下,皆是迷霧騰繞,波浪滔天。如若再繼續飄下去,下場就是死路一條,喂了海里的海妖海怪。
淳于敖大為后悔,不該離開曙火礁島。從殷鋒的氣質上看,并不是殘忍好殺的人,若是苦苦哀求,說不定能在島上暫留,總好過在這無邊海里等死。
他正在煎熬的自怨自艾,突然不遠的濃霧之中,大浪劇烈翻騰,仿佛有龐然巨物沖撞而來。
淳于敖嚇得手慌腳亂,趕緊控船避讓。
但是已經遲了,一片漆黑巨大的船首從濃霧中沖刺出來。然后又是一片船影,緊隨著又是一片。
轟隆隆的浪風飛濺,此處海面頓時仿佛被犁翻了天。
淳于敖大叫一聲,三條畸形手臂,以及頜下的觸須,全部絞纏化為一只巨掌,蓬的拍擊水面,穩住船身。
他只得以巨掌為舵,拼命向外躲避。
此刻,濃霧中的漆黑船身,終于全部都顯出真身。原來是四艘龐然巨大,通體猙獰可怖的骸骨巨舟。
在每艘骸骨巨舟的尾桅上,都高高豎起旗幟。
旗幟上是森白的骷髏頭骨,圍繞著九顆骨珠,氣勢兇煞揮發,居中潑血的三個大字:“飛驚號”。
淳于敖本是暗河流域的部落民,自然是見識過這種骸骨巨舟,不由得又驚又喜,揚聲呼喊:
“喂!我是詭界暗河子民,有無同道出來一見!!”
隨著他的呼喊,四艘骸骨巨舟船首,立即探出大量的彪悍河匪,一個個兇神惡煞般,盯著海面上可憐飄搖的淳于敖。
“他奶奶,居然是個畸形怪人!”
“嗬!咱們暗河,何曾有過三條手的流民?”
“救不救,看他的模樣,能獨自出海,還算有些本事。”
河匪里七嘴八舌的議論,都像看笑話一樣瞧著淳于敖。
淳于敖焦急萬分,大喊道:“我有寶物獻上!”
那些河匪里,再才有了反應,紛紛交頭接耳。突然一個滿臉黑胡子,頸上疤痕遍布的中年大漢,踏上船頭瞭望。
河匪們紛紛敬禮:
“見過淳于大人!”
“淳于大人親自巡海啊!”
飛驚號上,僅次于二副濮小狗,號稱三大人的淳于桀,皺眉站在船首,四處眺望。他似乎聽到熟悉的聲音,但不敢肯定。
“......有寶物獻上!”
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淳于桀盯著海面上,那越飄越遠的小船,不禁兩眼圓瞪,失聲大叫:“二弟?”
那邊在海面上掙扎的淳于敖,也是見到船首上的淳于桀。雖然隔得遠,模樣也是大有變化。但他畢竟是4榜修行者,一眼便能認出,居然是自已失散多年的大哥。
“大哥!!”淳于敖簡直不相信自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