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陶素落下手掌的瞬間。
張芝馱手中的網狀物,上面暴現出大量淺綠色紋路。就仿佛一張大網飄起,將張芝馱、張霓裳以及殷鋒,全都防護其中。
而殷鋒也是隨之加持,縛孽陣紋全都打在虛幻的淺綠紋網上。每一根綠色絲線,都仿佛帶著白熾般的光照。
噼里啪啦的急風驟雨,大量弩箭射在綠紋網的防御籠罩上,全都撞碎成齏粉,被綠紋網盡皆吸收。
“何以討逆,口誅筆伐!”
陶素低吟,一直負手觀望的姿態也變了。他一指懸空,迅速寫劃。
綠紋網籠罩上空,一個大大的“伐”字,驟然從虛無間閃現,當頭蓋頂的鎮壓下來。其勢宛若高山傾覆,張芝馱立即就掌控不住非凡靈物。
“前路險阻,寸步難行!”
陶素踏前一步,雙掌徐徐向前推。
張芝馱、張霓裳以及殷鋒腳下,所有泥土立即仿佛潮水一樣泛動。身前四周,更是有大量泥土和碎石旋轉而起,仿佛幾座泥濘高墻,將三人團團圍困。
賀蠻子哈哈大笑,雙拳一握,就要砸向身前的黑鐵單鞭。
這一拳打下,就相當于擂動戰鼓,“前鋒之矢”的頂尖戰斗形態“鋒殺”,將會以迅雷猛電之勢,沖進泥墻困境之內,將殷鋒三人或擒或殺。
兩位4榜聯手合力,再加四周所有弩箭上弦,即將齊射。
這種局面,即使被困的是5榜修行者,也會狼狽不堪。
張芝馱已經雙眼一閉,慘然失色。而張霓裳則是眼含淚水,看向身邊的殷鋒,心中只是悲凄想著:“難道殷先生也要死了嗎......”
殷鋒卻是早已經,在手中緊握著那枚黃玉佛珠。
從張芝馱到達身邊開始防御,殷鋒就反復用靈力灌注著佛珠。這是慧景師傅留下的信使信物,此刻危難時刻,一切手段都已經是用不出來。
那就只能依靠7榜修行者的信使,來煥發奇跡!
但是殷鋒呼喚了許久,仍然是沒有得到回應。
當此極其危難之際,殷鋒已經準備不惜一切代價,向四周潑灑出剩余的“萬古冥池水”。即使困難無比,但總要行險一搏!
突然,殷鋒掌中一熱,那顆黃玉佛珠上,瞬間光芒大盛。
陶素的口誅“伐”字、賀蠻子的“前鋒之矢鋒殺”、四周上弦射出的弩箭、地面的圍困泥濘之墻......
所有的一切,就仿佛在這一時刻,有了一絲停滯。
虛無之間,宛若響起嗡鳴響徹的佛謁禪唱之音,越來越響。就仿佛四周一片空間里,在降臨佛門諸相,諸般妙音繚繞。
黃玉佛珠信物上迸射的光芒,在空中變化,形成一枚巴掌大小的深黃色斑駁泥胎片。
這枚泥胎片,就好像從金雕銅鑄的佛相上,剝落下的殘塊。顯得陳舊而殘缺。但隨即,這枚泥胎片又再剝離,繼續分化出另一枚泥胎片。
幾個眨眼瞬間,泥胎片就仿佛下雨一樣,越剝離越多。竟是迅速積累,無數泥胎片堆砌成一個體高三米,渾身肌膚賁脹飽滿,極其猛壯魁梧的大漢。
這個泥胎大漢,短發如針,怒目如燈,高鼻闊嘴,宛若寺院里守衛佛堂的降魔尊者。而在它的掌中,也是提起一柄近丈長,海碗般粗大的降魔金杵。
金杵頂端,是三十六道金環纏繞的杖頭,輕輕一震,即是嘩啦暴響。其聲有若裂破,令人一聽,都是頭皮發炸,心神震蕩。
這個泥胎降魔信使,一經現身,之前略微停滯的所有動作,再才像得到釋放一樣,轟然爆發。
“伐”字依舊如山崩般落下,“前鋒之矢鋒殺”三道齊出,宛若千軍萬馬的氣勢突襲而來。近百枝弩箭潑雨一樣,掠空驟發齊射而下。
“哼!哈!”
泥胎降魔信使,感受到巨大的威脅,怒目大瞪,喝出兩個音節。瞬間自它的嘴中,噴出潮浪般的音波,大量弩箭遭到毀滅式破壞,紛紛如蝗蟲般墜落。
落下的“伐”字又再停滯了一絲,“前鋒之矢鋒殺”的突襲,也因此停滯了一絲。
泥胎降魔信使,大力一掄。手中降魔金杵就仿佛大樹,噼里啪啦橫掃而過,將所有泥濘圍墻掃成塵埃。
與此同時,“伐”字再才是降落下來,由于泥胎降魔信使太高,幫助身后的殷鋒和張氏父女,承受住這股巨大鎮壓。
它的身上喀嚓一聲,暴裂出許多裂痕,但終究是扛住了。驟然間,“箭鋒之矢鋒殺”三道突襲,也到了它的眼前。
泥胎降魔信使繼續怒目大瞪,手中降魔金杵,勢若雷霆般向前橫擋。
蓬!蓬!蓬!
連續三聲劇烈暴響,三道突襲而來的狂暴力量,全都被泥胎降魔信使扛住。但它身上的裂痕,也是越來越多,大量泥胎粉末悉悉震落。
從殷鋒召喚出信使,然后泥胎降魔信使頂替接招,直到此時此刻一切攻擊盡皆消彌,實際只是幾個眨眼的瞬間而已。
一切猶如電光火石,只因信使現身時,有了一種對空間的影響,再才導致所有人的觀感,有了停滯緩慢的感覺。
直到此時此刻,陶素和賀蠻子二人,也再才是齊聲驚呼:“真實造物信使!!”
真實造物信使,只有達到7榜級的高人,才能造出。
雍紅蓮的紅鷹信使,是培養養育而出的信使,輔助大于主動,而且是現實活物。
但7榜修行者,卻能以某種靈物材料,憑空造出專屬信使。這種“真實造物信使”,具備5榜至6榜之間的強大實力。
陶素和賀蠻子都是久經陣式的老手,只是一眼,就認出“真實造物信使”,并且已經想到,信使背后某位恐怖的7榜修行者。
且不論這位7榜修行者是誰,單憑這位大能留下的信使,就足夠讓陶素和賀蠻子,雙雙鎩羽而歸。
畢竟他倆聯手一擊,也只是震落信使身上的粉末而已。真要是不顧一切廝殺,信使或許無事,但他倆必有一人殞落。
這是殘酷的事實,早有先例。所以陶素和賀蠻子,瞬間就起了撤退的心思。此時再留下,那就是尋死之道。
“想不到這個寒山寺的小和尚,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底牌!”
陶素和賀蠻子互看一眼,都見到對方臉上的懼意和退意。
“撤!!”陶素一聲低喝,率先飛縱而出。
賀蠻子拎起黑鐵單鞭,招呼也不打,迅竄向另一個角落。
這是他二人多年聯手的默契,即使是逃,也不能一起同路逃跑。各逃各道,互不干擾。
但是,那些留下的緹騎司兵們,卻被拋棄成炮灰。兩大高手逃了,余下的嘍羅,肯定就是絆腳石,能擋一下是一下。
賀蠻子剛剛飛竄幾步而已,眼前地面,某個殘核片閃亮。
“不好!!”賀蠻子駭然失色。
殷鋒的身影,已經在光線中閃現。他掌中依然是緊握黃玉佛珠,而與之相聯的泥胎降魔信使,也轟然降落在賀蠻子面前。
“血債血償!”殷鋒森然盯著賀蠻子,
“為何找我?”賀蠻子大驚,立即將黑鐵單鞭舉起,勢若雷霆般向泥胎降魔信使劈去。
他身上氣勢繼續暴漲,“前鋒之矢”已經凝聚,想要強行從殷鋒身前闖出。這是行險一搏,也是被逼得不得如此。
但是泥胎降魔信使,根本就無視了賀蠻子的黑鐵單鞭,仍然是哼哈一聲,手中降魔金杵掄起,仿佛排山倒海一樣砸向賀蠻子。
賀蠻子渾身氣機仿佛被鎖定,竟又有了一絲停滯。
這是實力的碾壓。
殷鋒也已經是殺氣騰騰,手指微不可察地,彈向賀蠻子。
一滴黑水,無聲無息,沾染在賀蠻子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