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大作,搖晃著樹木,還發出怪聲“呼呼。”忽然,陰暗的天空中亮光一閃,閃電!“啪啦啦”,閃電一下一下地撕裂著天空,緊接著,“轟隆”聲響徹整個天上人間,那聲音震耳欲聾,嚇得眾人心驚肉跳。
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天空,緊接著,毛毛再次換成瓢潑似的大雨從天而降,像一片巨大的瀑布,從遠處遮天蓋地卷了過來,天裂開了一半任由雨傾倒下來,狂風卷著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往窗子上抽,木窗上出現了一幅斑駁陸離的圖畫。
雨越來越大,雨柱猶如一排利劍,傾斜著刺向地面,又像一條巨龍吞噬了整個天地,雷在低低的云層中間轟鳴,接著是一個更響的霹靂,空中彌漫著一股雨天特有的氣味。
唐逸將喝完的茶水輕輕地放在桌子上,靜靜的觀賞著這屬于江南的雷雨天氣。
他抬頭往天上看,只見滾滾烏云排山倒海地涌來,有如千萬匹脫韁的野馬,奮蹄揚鬃而來。忽然天空中劃過了一道“之”字形的閃電,給萬物披上了一層銀輝;緊接著一聲炸雷進了眾人的耳朵,讓人膽戰心驚。而后,暴雨像天河決了口似的鋪天蓋地而來,好像要把姑蘇吞掉,把整個許家吞沒掉。
“來人。”
許榮富抬起頭來,犀利的目光掃了眾人一圈,聲音略顯低沉,但是每個人都能清楚聽到。
“許家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許家,是每一個許家人這些年來一點一滴的努力才有了如今許家的一切。
我許榮富教子無方,未能讓許晉替許家出一份力,更是讓許家損失了巨大的利益,今日我便辭去許家家主之位。”
眾人目瞪口呆,想不到家主會突然請辭,許晉笑容微僵,似乎有什么話想要說,但又咽了下去。此時,許榮富已經走到許晉身旁,后者抬起頭來,帶著疑惑的神色。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許榮富伸出手來,扇了許晉一巴掌,說道:“這一巴掌,是替許家列祖列宗打的。”
許榮富又伸出一巴掌,狠狠的扇了下去,說道:“這一巴掌,是我這當爹的打你這不孝兒!”
許榮富又伸出一巴掌,帶著凌冽的氣勢,再次扇了許晉一個耳光,怒聲說道:“這一巴掌,是我替蠻蠻打的!”
許晉半邊臉已經腫得不成人樣,整個腦袋嗡嗡只叫,或許是因為流血過多的原因,在昏倒的最后一刻,他聽到許榮富宣布:“即日起,許晉逐出我許家,從此不得踏入我許家半步!”
“拖下去!扔出門外,死活不顧!”許榮富瞥了許晉一眼,沒有絲毫的憐憫,冷聲說道。
圍觀眾人看著這一幕,一個個噤若寒蟬,許晉被逐出許家,這無疑是出乎眾人的意料,看著昏倒過去的許晉被抬出廳堂,眾人唏噓不已。
有人想要替許晉說情,但話到嘴邊卻不敢說;有人幸災樂禍,心里邊暢快極了,許晉平日里邊在許府作威作福,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他們自然是喜聞樂見。更多人的則是意外極了,原本以為今日將會審判唐逸的,想不到局面突然一邊,竟然是許晉毒害許蠻蠻,完全出乎眾人的意料。
廳堂外邊,風呼呼地刮著,雨嘩嘩地下著。
外邊的街道上連一個人影也沒有,白白花的全是水,簡直成了一條流淌的河,上面爭先恐后地開放著無數的水花;遠處,樓房和樹木都是模模糊糊的。
風夾著雨星,像在地上尋找什么似的,東一頭,西一頭地亂撞著。
路上行人剛找到一個避雨之處,雨就劈劈啪啪地下了起來。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潑的一樣,看那空中的雨真像一面大瀑布!一陣風吹來,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風吹得如煙、如霧、如塵。
便在這時,有人看到許家府邸外邊正躺著一個人,有好奇心比較強的人,忍不住撐起油紙傘跑到身前瞧了一眼,等到他看清楚躺著的人面孔時,忍不住驚聲大叫。
“這!這不是許家的大少爺嗎?”
“許家大少這是怎么了?你瞧瞧他臉都腫成豬頭了!”
“夭壽哦!你看他身上都是血!”
“許家這是發生什么大事了?”
街道上開始聚滿了人,有關許府的事情某一時刻終于是從里邊傳來出來。
關于許家三小姐被人毒害暈倒,許家大少被許家姑爺智破趕出許家大門的事情也傳得滿城皆知。
此番唐逸的表現再次刷新了眾人對這位姑爺的認識,不僅是一個三甲解元,而且并非是一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以后若是有人再敢找這位姑爺麻煩就得好好的掂量掂量。
對于這些事情唐逸倒是毫無關心之意,他現在反而是關心許蠻蠻的安危,終于是在第五天的時候……許蠻蠻的臉色終于有所好轉。
許蠻蠻是豎日下午醒過來的,唐逸將枕頭輕輕加高,從旁邊倒了一杯溫水過來,喂著她喝了幾小口,問道:“小婉呢?”
唐逸輕聲笑道:“小婉今天也很累,所以剛才騙了她先去休息一下,不過待會吃藥的時候,我得再叫醒她才行。呃,寶貝徒弟你別這樣看著我呀……”
唐逸看到許蠻蠻眼神滴溜溜看著自己,有種坐如針氈。
“我昏倒了多久?”
唐逸想了想,說道:“差不多有五天時間吧。”
“五天嗎……”
許蠻蠻臉色蒼白說道:“這些天都是前輩在主持大局嗎?”
唐逸點了點頭,說道:“你剛剛醒過來,我就不陪你叨嘮了,想吃東西或者有其它事情再跟我說。”
這時候恰好有個掌柜走了進來,看到大小姐醒過來眉開眼笑,心里邊卻是有些犯了難,不知是該找誰商量比較好。
唐逸自個到了杯茶水喝了起來,說道:“我是個傳話人,現在人都已經醒過來了,我自然是沒有任何用處了。”
掌柜的尷尬一笑,便來到大小姐身前,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簡單做了匯報,許蠻蠻聽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目光時不時看向一旁正在喝茶的唐逸。
“戴掌柜,你的意思是大哥讓人在我的湯藥里邊投了慢性毒藥?”
戴掌柜痛心疾首,說道:“是啊,大小姐!老爺知道這件事情之后,直接是大發雷霆,不僅當場家法伺候,更是扇了大少爺好幾個耳光將他逐出家門……聽說這件事情四老爺跟二老爺也有份,只是……只是后來四老爺想要投去美艷駐容粉的配方,沒有參與下毒,老爺這才簡單家法伺候而已。”
“大小姐你是不知道,前些時日更有賊人想要跑進來暗殺你,若不是姑爺妙事如神,恐怕大小姐你……這些天也是多虧姑爺幫……幫忙傳話,若不是姑爺的話,恐怕許家早已是亂成一鍋粥了,就連大小姐的毒也是姑爺妙手回春將你救治好的。”
“好了好了,說這么多作甚。我是蠻蠻的未婚夫,我幫我家老婆,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唐逸瞥了戴管家一眼,明眼人也看得出來,這戴管家是旁敲側擊的拍馬屁啊。但這拍馬屁也太沒有技術含量了,一點都不懂得含蓄。
戴管家輕聲答應一聲,尷尬笑了笑,便急忙離開。唐逸則是在不遠處尋了一個椅子上坐了下來,房間里陷入安靜,外面開始下起了秋雨,許蠻蠻望了門外邊那道身影許久,終于開口道:“前輩,你……為什么要幫我們許家?還有當初前輩你為何要入贅沈家?”
以往兩人之間也有過類似的說話,但這時候說出來,問題顯然不太一樣。唐逸放下茶杯,望著床上的許蠻蠻,好半晌之后,方才笑著搖了搖頭:“倒是想不到你這傻徒弟會問出這樣的話語,你現在身體好不容易恢復過來,不是應該擔心許家狀況才對,反而關心我幫助許家干嘛?你身體現在沒事了?”
“我……我沒事了,我就是想要……想要知道,你趕緊說!”許蠻蠻雖然氣息虛弱,但聲音毫不示弱。
唐逸將茶杯放下,將椅子挪到了床前坐下,在許蠻蠻觸不及防之下,將她玉手拿了過來,簡單把了把脈,發現她真的無事之后,這才淡淡笑道:“你確定你現在想聽這些?”
許蠻蠻氣道:“我都睡了這么久了也不困,我反正也覺得無聊,你就當給我解解悶……”
“好吧。”唐逸點了點頭,“其實就是很典型的一見鐘情的愛情故事,有一個名叫唐逸的文弱書生,有一天考取鄉試幸運的高中,恰好有商賈想要讓他入贅取自己女兒為妻,唐逸一開始自然是不答應,但是當他親眼見識到那位商賈姑娘的漂亮之后,他便一見鐘情了。這樣你懂了吧?”
許蠻蠻皺眉想了想:“一見鐘情……真的可以使你入贅,即便是背上罵名也愿意嗎?”
唐逸聳了聳肩,說道:“這個問題除了你之外也有別人問過,但我依舊是那一套說辭,什么才子啊,入贅啊……這些名譽與我都如浮云,以前不在乎,以后也不會在乎。我這一生只要過得逍遙便足以,對于入贅到沒什么過多的想法,我雖然是對清柔一見鐘情……但前提也得是小媳婦善良漂亮,性格很好,否則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再說了,寶貝徒弟你跟小媳婦都是如此漂亮,每天待在家里邊賞心悅目,這可是人生一大享受。”
唐逸在床邊單手托了下巴,語句淡然平和,仿佛是想到哪里就隨意說到了那里。
許蠻蠻卻在陡然間有些措手不及了,即便是在眼前這般虛弱的情況下,臉上都漾起了一陣紅暈,結結巴巴的害羞:“你在胡說寫什么,什么賞心悅目。”
唐逸倒是不以為意,自顧自的笑話道:“所以若說我入贅你們許家有什么目的話……那可能是對許家姑娘圖謀不軌了。”
許蠻蠻臉色微紅,如此說來她就是許家的姑娘,這登徒子說話總是每個正形的。
唐逸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水漬,說道:“如今你傷勢恢復,我也總算可以安心了。這些天你這當起甩手掌柜呼呼大睡,我可是忙得半夜都不能好好睡一覺。我得回去好好養養神才行。”
“另外你得趕緊恢復身體,現在許伯父大義滅親,許家可是亂成一鍋粥,你這當家主的,若是再這樣繼續窩在床上的話,可是會被人說閑話的。”
“要你管!”許蠻蠻皺了皺鼻子,說道。
唐逸聳了聳肩,便向著外邊走去,身后的許蠻蠻卻是突然喊住了他。
“等一下!”
唐逸腳步微頓,好奇轉過頭,問道:“哪里不舒服嗎?”
許蠻蠻搖了搖頭,美眸看向別處,有些不自然將幾縷秀發捻過耳際,弱不可聞說道:“謝……謝謝。”
“嗯?”唐逸眉頭微皺,問道:“太小聲了,我聽不見。”
“謝謝!”許蠻蠻大聲說道,整個臉蛋通紅極了。
“好好好,聲音充沛,看來是真的無大礙了。”
唐逸哈哈一笑,便向著屋外走去。
房間里邊,許蠻蠻臉色滾燙極了,有丫鬟從外邊走了進來,小心的服侍著她,并且將這幾日唐寧每天為她針灸診治說了一遍。
許蠻蠻臉色滾燙,殷紅如血,支支吾吾說道:“你是說,那登徒子將我衣服脫……給我針灸?”
想到自己赤著身子暴露在唐逸面前,便感覺臉色再一次猶如火焰在燃燒。
小丫鬟點了點頭,說道:“當時大小姐你中了毒,姑爺只能趕緊幫你針灸封穴,說是要藥浴引毒,所以不得不脫掉小姐你的衣服。姑爺還說,他雖然是你丈夫,但他也是一名大夫……在大夫眼里,是沒有男女有別的。”
許蠻蠻臉色滾燙至極,想起唐逸方才一臉得意離開的樣子,忍不住氣道:“這個登徒子……登徒子,你給我等著!”
她的臉蛋猶如晚霞,卻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生氣的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