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飛在遠處就看到了那升起來的巨大祭靈臺。
巍峨之中，帶著從蠻荒來的氣息。
卻又因為夜魔的入侵，讓它染上了難以描述的邪惡。
白云飛望向朱莜，說道：
“那就是老頭說的核心祭壇？”
“祭靈祠被破壞了！”
朱莜皺著眉頭。
核心祭壇應該位于祭靈祠內，但是現在的情況也不難判斷。
那個位置就是他們現在所要到達的目標。
而伴隨著祭靈臺的升起，在巨大祭壇周圍的陸地緩緩剝落。
以祭臺為核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平臺。
平臺周圍是無法直視的深淵。
云霧籠罩。
本來環繞著旅客們的一個個晴天娃娃都慢慢飄浮了起來。
黑暗籠罩的天空，有什么龐大的陰影開始出現。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們過去人生經歷中的所有，也超過了他們此刻的想象。
宛如末日到來。
“那，那是什么？”
一道聲音響起，似乎是個人類男子。
與此同時，一道瘦削的帶著傷的身影從祭靈臺上滾了下來。
在臺階上染下了一絲絲血液。
那是一個衣衫破碎的，看起來不過25歲左右的青年。
此刻正閉著眼睛，喘著粗氣。
在他的身邊，有著兩樣東西，一根正在一片片碎裂的鐵棍，還有一團閃爍的跳動的金光。
籠罩在其身上的明黃色光芒緩緩暗淡，最后消失不見。
“這個人是？”
“等等！”
旅客們見到這個景象，驚訝之余又蒙上了一層恐慌。
也有人想要伸出援手，但是卻又緊張地不敢上前。
那天空中的古怪娃娃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落下來。
而林志誠也像是無所謂一樣，任由自己躺在地上閉著眼睛。
像是等死。
與平臺隔了一道巨大的深淵的山林。
一棵樹后，兩道人影貓在樹后。
朱莜望著懸崖另一邊，開口說道：
“那個人，是你的說的那個想要來尋找傳承的人？”
不僅僅是朱莜，白云飛也很早就注意到了從祭靈臺上滾下來的人影。
但是因為他們之間隔的太遠。
同時又因為人群的阻擋。
以致于白云飛很難看清落下來的那個身影是不是林志誠。
“有點像，但是沒辦法確定。”
朱莜聽到這話，卻直接給出了結論說：
“應該就是他了！”
說完之后，面色變得不太好看:
“只是他為什么會觸動‘邪佑’的封印？”
白云飛頓了頓道：
“事情應該還沒有那么糟糕，那東西想要出來應該還需要什么條件。”
說著指了指天空中那環繞開來的一圈圈黑色娃娃。
而與此同時，兩人心里都升起一個詞匯：
“冥神祀。”
而其實最有可能的，這次需要用到的直接是那些旅客們的生命。
“我們得趕快過去。”
朱莜面色嚴肅道。
“怎么過去？”
白云飛望著那巨大的懸崖，嘴角抽了抽。
空口說白話，誰不會......
“飛過去！”
話一說完。
白云飛感覺捆綁住自己的特殊鎖鏈發出了一陣令人不安地抖動。
下一刻，天旋地轉。
白云飛：？？？
“喂，等嗯等？”
大風車，轉呀轉悠悠？
一道完美的拋物線連接了懸崖的兩岸。
而在另一邊的旅客們都聽到了一個重物和空氣摩擦的聲音。
下意識地抬頭。
由于速度極快，以致于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之時。
“砰！”
劇烈的轟鳴聲，一陣巨大的灰塵揚了起來。
所有人：？？？
“咳咳咳！”
白云飛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種情形不是應該只能在小說電視劇里出現嗎？為什么我特碼也會受到這種待遇。”
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白云飛一邊吐槽。
但是這種吐槽式的愜意只持續了一會，下一刻，白云飛渾身立起了汗毛。
因為在他的身邊。
一個個詭異的晴天娃娃正圍著他。
那不一樣的表情上面。
緩緩裂開的白色嘴巴。
躲不過，會死！
這是白云飛此刻心里的唯一念頭。
“但是，該怎么躲？”
白色嘴巴動了。
白云飛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在龜裂。
就像是破碎的將要揚起的塵埃。
然而下一刻。
暗紅色的光芒破碎，但是卻又喚醒了什么。
一根綠油油的草從白云飛頭上長了出來。
兩片嫩綠的芽兒抖動了一下。
下一刻，一朵巨大的花從兩片嫩葉中生長了出來。
森然的牙齒似乎組成了它的花蕊。
晴天娃娃們抬起了頭。
下一刻。
巨嘴一張一咬合。
所有漂浮的晴天娃娃都掉到了地上。
失去了頭。
緊接著。
巨大的食人花俯到地面上，清理了最后的垃圾，然后縮進了白云飛的頭發里。
所有人似乎還能聽到空氣中響起的那輕微的一聲飽嗝。
白云飛：......
剛剛發生了什么，自己身上好像出現了什么咬頭的不得了的東西。
也是在這個時候，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怯生生向著白云飛問道。
“你，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
不怪他用這種語氣，正常情況來講，能在這時候還能保持冷靜的已經不算是普通人了。
雖然他們是被迫冷靜。
“對，我是來救你們的.....握草，小志！”
白云飛剛剛轉頭要回應一聲，就看到了倒在地上，衣衫破碎的林小志。
當即怪叫一聲，急忙跑過去。
而天空中的一個個晴天娃娃似乎有著更為要緊的事，雖然注意到了下面的人。
但是沒再有任何的動作。
一個中年女子，打量了一圈，咬了咬牙。
小跑上前，說道:
“我是醫生，我可能可以幫上一些忙。”
白云飛急忙感謝道：
“謝謝......”
似乎是回憶起了什么，白云飛的語氣變得小心翼翼，用一種試探性的語氣回復道：
“姐姐？”
中年女子正俯下身子聽心跳，聽到白云飛的話，當即有些樂了。
但是考慮到現在的情況，表情又變成了一種無奈，說:
“叫什么姐姐，叫阿姨就行了。”
白云飛嘿嘿一笑。
用一種專業的手法檢查了一下林志誠的身體。
中年女子臉上帶上了不解：
“從各種體表體征來看，除了有點皮外傷以外，沒有什么問題，為什么還會暈著？難道是失血過多？”
林志誠身體上的傷痕看起來很恐怖，但是仔細觀察的話，能夠發現基本上都已經結痂。
這種迅速的愈合能力，明顯不是普通人所能擁有的。
中年女子想到這里，回頭望了一眼正在低頭思考的白云飛。
很快，中年女子心里做出了確定。
這兩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一個身上會發光，一個從懸崖另一邊飛了過來。
白云飛此刻望著地上的那根黑色碎裂的鐵棍，還有那團不知道什么的金色光芒。
想到了邢閻和他說過的一些話。
拯救妹妹，傳承。
難道這個金色光芒就是傳承？
但是看起來好像也不太像啊！
白云飛頓了頓，伸手想要去摸那根鐵棍。
也就在這個時候，林志誠的眼睛刷的睜來開來。
目光的焦點在白云飛身上。
那是一種怎么樣的目光？
無所謂？
疑惑？
死寂？
然而白云飛還是一尬，不過用微笑化解尷尬，此刻十分合適：
“(｡･∀･)ﾉﾞ嗨，小志！”
小志，這的確是過去白云飛一直稱呼他的名字。
也是他過去一直用的那個名字。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此刻再次聽到這個名字，總感覺有些嘲諷呢。
曾經所不想忘記的一切。
此刻已經成為了他痛苦的源頭。
為了一個約定，他做出了更多的約定，卻沒能完成任何一個。
父母的樣子在他的心里早已經模糊。
過去的所有在告訴他，那些美好都是真實的。
然而痛苦的也在這里。
正是因為過去的美好是不帶一絲污染的真實。
以致于此刻的痛苦才是多么的讓人絕望，讓人難以忍受。
他已經分不清楚了。
到底該去憎恨誰，又或者想保護誰。
又想拯救誰。
如果這份力量的存在必然帶來不幸，那它存在的意義又是什么？
“喂，你怎么了？”
白云飛嘟噥了一句話。
在林志誠眼前晃了晃手，看到那憂郁的像是童話里走出的王子一般的面容。
那我也是不會愛上你的。
白云飛面無表情地伸手向那個鐵棍。
也就是這個時候，林志誠才回過神，在白云飛接觸到之前，率先摸到了那根小棍。
“還行還行，看來還是有點力氣的。”
白云飛笑嘻嘻地想要拉起林志誠。
但是林志誠此時就像一團扶不上墻的爛泥。
坐在地上，用一種很低的聲音說道：
“我們是帶來不幸的人，誰都是一樣的。”
白云飛一頭霧水問道：
“誰們，你，我們？”
白云飛歪著腦袋，比劃了一個手勢，指指林志誠，又指指自己。
微弱的光芒從林志誠手中亮起。
十分微弱，就像是即將熄滅的燭火。
宛如特異功能似的現象，讓周圍的旅客們目瞪口呆，白云飛則從其中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不動明王的力量。
“‘魘’，在字面意思上看本身就代表著詭異和邪惡，以前感覺到反常，現在仔細一想，這個詞似乎用來形容我們的確很合適。”
“來自于不幸的力量，必然給周圍的親人帶去不幸。”
說著，林志誠自嘲似的笑了笑。
“你，聽上面那位說的？”
白云飛聽到林志誠自暴自棄的話，反常地挑了挑眉。
“聽誰說的又如何？然而這不就是已經明確的事實嗎？”
“就是因為這種力量，林小志死了，林可可死了，我父母死了，邢閻也死了，他們都死了。”
“所有的‘夜游人’都沒有好的下場，在沒有人記得的世界里，獨自死去，這大概是我們唯一的下場吧。”
聲音很輕，但是那種無法阻擋的絕望帶著一種異樣的感染力。
所有人都沉默。
“所以，你特碼也知道邢閻死了？”
“咚！”
沉重的悶哼聲里。
伴隨著幾顆飛落的牙齒，林志誠的身體重重摔倒在一邊。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周圍的旅客們開始驚疑不定。
那個看起來傻傻的大個子，怎么忽然間變得那么暴力？
會不會攻擊他們。
白云飛低著頭，走到林志誠的身邊。
強硬的掰開他的手。
從他手中拿出那即將破碎的鐵棍。
“其實不難看出，這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吧？力量？親人？”
“咳！”
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肉體的碰撞，竟然打的林志誠一時間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白云飛掂了掂手中的降魔杵，語氣十分平淡，宛如一個邪惡的大反派：
“不動明王的‘降魔杵’，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們為什么會來這里嗎？”
用一種略微陌生的語氣，白云飛低著頭，像是一種自言自語：
“我曾以為你是個不錯的人，雖然對你的了解不多，但是在從邢閻那里聽到你要拯救你妹妹的時候，我甚至有點感動。”
“畢竟每個人活著，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和自己的目的，我可以理解，也不會說點什么。”
“但是。”
說到這里，白云飛的目光望向林志誠，說：
“你說這是帶來不幸的力量，僅僅因為那你本不該相信的敵人，就否定過去的所有，否定自己的努力，否定那些為人類存續付出生命的夜游人先輩。”
“呵！”
白云飛忽然笑了笑，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我原以為，這些只會是那些沙雕電視劇中才會出現的笑話，但是......”
“現在倒是大致明白了一些，那只是人生百態的一種縮影，其存在性就是那么的浮夸，那么的讓人難以認同。”
用一種看不起的目光望著呆若木雞的林志誠：
“你知道嗎，你的那些話，是對自己，對邢閻，對永夜司的先輩們，對那些曾經幫過你，愛過你的人們的，最大的不敬。”
白云飛從一邊撿起那團金色的光芒，一邊說著一邊向著懸崖邊走去。
而見到這個情形的人們也紛紛讓開了道路。
原因，這個人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那么強的氣場，惹不起、惹不起。
白云飛走到懸崖邊，惦著從地上撿到的那團金色光芒，還有手中的黑色鐵棍。
背對著林志誠，淡淡說道：
“既然你說那是帶來不幸的力量，想必你也不需要，既然如此，就送給邢閻，以作為對他的祭奠。”
白云飛的手抬起。
微微放松。
見到這個場景，林志誠瞬間變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