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
飛機已經穩穩地起飛，瞿勇坐在車上，看著飛機一直爬云，爬到自己的視線極限都無法看清的地步。
“突突......”
汽車發動機啟動，黑色的轎車宛如離弦的利箭，向著遠離瞿城的地方駛去。
瞿勇面色冷漠，眼神深邃，他要去一下那個地方。
......
流傳自上一個年代最后的建筑已經在前些天里被拆樓機推倒。
留下來的只有墨綠色的防護欄，行人止步的標志，以及一片破碎的公寓廢墟。
殘垣斷壁上的斑駁痕跡，就像是那個年代最后的倔強。
黑色的轎車從遠處駛來，熄燈熄火，高大沉默的身影走了下來，揚起一片塵埃。
瞿勇點了根煙，緩緩走進了這個已經被拆遷的區域。
“林小志的家？”
因為拆遷的時間并不久，又臨近過年。
所以工地的效率并不高，絕大多數的工程都被安排在年后。
夜已經很深，沒有絲毫活人的氣息，破碎的廢墟在夜色之下，顯得十分蒼涼。
“啪啦~”
“咔嚓咔嚓~”
一連串噼里啪啦，那是靴子踩碎破碎瓦礫產生的聲音。
瞿勇沉默著走到了最大的一片廢墟，這里是公寓的原來位置。
他第一次來這里，也只能憑借著大致的猜測尋找方向。
雖然找不到具體位置，但是大致的范圍還是能夠找到。
“啪嗒，啪嗒...”
高大的身影蹲下來，大手在地上翻動，摸索。
瞿勇的動作很慢，面色深沉。
其實他的內心是糾結的，即希望找到一些能夠驗證唐雨丞說法的證據，又希望那只是他們的誤會，實際情況就是那么簡單。
這種復雜的情緒只來自于瞿城現在無法承受太多的變數了。
看似繁華的文明和世界，其實脆弱的不堪一擊，這是了解部分真實的他最為明晰的想法。
“找不到！”
低沉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夜里十分清晰，像是一種自我確認。
雖然并沒有完全釋懷，但是瞿勇的心情還是稍稍放松了下來。
整棟公寓已經被完全推倒，有一大部分殘骸也已經被收拾走。
找不到似乎也屬于正常。
確認地上的殘磚斷瓦中沒有特殊的東西，瞿勇打算離開。
只是身為警察的讓他習慣性地最后掃視了一圈。
也是這一掃視，在五米之外的一塊黃色磚頭進入了他的視線。
“咔咔咔！”
瞿勇走了過去，撿起了那塊黃色的磚頭。
磚頭本身并不是重點，重點是它所承載的東西。
那個不知道用什么東西刻繪上去的一個圖案。
圖案呈現一種深黑，是破碎的環狀紋路，在上面是一個殘缺的象形字符。
“不動明王？”
“輪環？”
這花紋瞿勇十分熟悉，來自于永夜司頂點的至尊，不動明王。
“不過這個說明不了他的問題。”
瞿勇眉頭皺了起來，作為不動明王的人間適格體，林小志在這些事上有所了解很正常。
唯一讓人感到奇怪的是他為什么會在墻壁上畫上和不動明王相關的東西。
這不像是正常人的所作所為，但實際也無傷大雅。
瞿勇朝地上掃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在距離不遠處，一道特殊的黑色圖案是那么顯眼。
走上前，瞿勇拾取那塊灰色的碎瓦。
不過這一次上面的黑色紋路不是和不動明王有關，而是一個黑色的宛若尖塔的圖案。
帶著一股扭曲和邪惡。
“這個是？”
看著那異常熟悉的圖案，瞿勇皺起眉頭。
這圖案他在哪里見到過，對了！
“‘后卿’白魍的羅剎印？”
宛如地獄城堡一般的印記，帶著一股森然的氣息。
雖然在只是一個破碎的符號，但是那蘊含的邪惡還是讓空氣的溫度有隱隱降低。
“不止！”
瞿勇很快就發現了其他一些奇怪詭異的符號。
雖然沒有具體的說明，但是瞿勇能夠感覺出來這些符號都是一些‘夜魔’的外形特征。
“等等，這個是？”
在離他不遠處，那是一塊近乎完整的石板，上面是一扇黝黑的門，門外邊的紋路華美中帶著扭曲，扭曲中帶著錯亂。
在門中間是兩只扭曲的干枯的失去血肉的黑色巨爪。
在下面還有幾個帶著瘋狂和錯亂的字跡，然而瞿勇從那個字里行間感覺到一股絕望。
“沒了，都沒了！”
瞿勇面色凝重地想要拿起來仔細看一下，但是那塊瓦礫也不知道處于什么樣的情況，在瞿勇的手一觸摸到的時候。
就化成了沙礫一樣，連帶著上面的圖案和字跡也完全消失了。
風揚起，帶起幾粒微塵。
“咳咳咳！”
瞿勇咳嗽了幾聲，掐滅了煙，眼神深沉：“也許還有其他的東西！”
只是事與愿違，半個小時之后，瞿勇站了起來。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那副石板就是他最后的發現。
門，黑爪，夜魔。
瞿勇心底升起一絲不安。
將黃色的碎磚以及一些看得起來有些問題的破碎殘骸撿起來，瞿勇打算回去。
就在這個時候。
整個世界忽然間暗了下來。
瞿勇心里一驚，左手舉起。
下一秒世界又恢復了原狀。
虛驚一場，不對，有異樣。
異樣的感覺來源于后方，有人站在那里，瞿勇轉頭望去。
墨綠色的防護墻，唯一的出口處，一個身穿棉襖，滿頭白發的老太太站在那里。
雖然距離比較遙遠，但是瞿勇依舊能夠感受到那道犀利的目光。
瞿勇第一時間的反應是大半夜突然出現的老人，莫不是...
妖怪？
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瞿勇試探性地詢問：“奶奶，您有什么事嗎？”
門口的老人沒有說話，眼神依舊直勾勾的看著瞿勇，看的他頭皮有點發麻。
“奶奶，您家在哪里，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語速很慢，瞿勇渾厚的嗓音充滿著安全感。
老人轉而上下打量了一番瞿勇，神色中充滿了審視的意味。
瞿勇皺了皺眉，這老人莫非不是普通人類？
可是她明顯不像是夜游人。
瞿勇心里不由升起一絲懷疑和戒備。
就在這個時候，老人終于開口：
“他是個好孩子！”
與那迫人的目光不同，老太太的聲音蒼老卻給人一種十分和藹的感覺。
“他？”
瞿勇心中一凜，眼前的老人知道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她認識林小志？
不一定！
大腦思考著迅速做出反應，瞿勇問道：“您以前是這里的居民？”
沒有說出林小志的名字，是因為瞿勇并不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普通的老人是否真的普通。
也許也不一定真的是人類。
老人像是沒有注意到瞿勇嚴重的戒備，語氣變得更加委婉：“志誠啊，他是個好孩子！”
“志誠？”
這個名字一聽之下很陌生，可瞿勇的腦子轉的很快。
林志誠？
莫非這才是林小志的真名？
不過出于戒備和試探。
瞿勇用疑惑地語氣重復道：“林志誠？是原來住在這里404號房間的那位嗎？”
察覺到瞿勇的懷疑，老人嗤笑一聲：“這里就住過兩戶人，不是我家還能有誰？”
看來是林小志了，心里做出了確認，瞿勇再次問道：“他一直都叫林志誠嗎？”
老人挑了挑眉：“怎么，有什么問題？”
“沒有沒有！”
瞿勇訕笑，林志誠應該就是林小志。
只是，林小志的身份證上明明寫的就是林小志這個名字。
眼前的老人似乎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但也不能排除有人包藏禍心。
做他們這一行的，心眼還是得留點。
但大致可以判斷，林小志現在的身份是有問題的。
就是不知道是林小志本身的隱瞞還是凌越特地對他身份的保護。
但是他們現在聯系不到凌越。
瞿勇一臉憨厚笑容，說：“那，您知道他的大致情況嗎？比方說...”
“不知道！”
瞿勇：......
老太太說的沒有回轉的余地，語氣斬釘截鐵。
這讓瞿勇有點頭疼，要不要拿出證件讓他配合調查。
微光徜徉，月上中天，一時間，場面陷入了安靜。
就在瞿勇打算再次開口的時候。
老人細細簌簌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語氣有些感慨：
“這個應該可以幫助你吧！”
瞿勇愣了愣，但還是走到入口從老人手上拿過那張紙。
這是一幅畫，一副黑白的素描。
畫中的女孩坐在輪椅上，笑容甜美可愛，房間打扮的像是公主的洋房，窗戶外還有一輪白色的圓月。
明暗陰影恰到好處，異常的傳神。
在邊角底下還寫著一句碳素的字，‘希望她一直這樣笑下去’。
“這幅畫里的女孩是？”瞿勇指著畫中的女孩問道。
老太太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在那孩子家里撿到的！”
瞿勇低頭仔細觀察，畫中女孩并不大，看起來不過十歲左右。
正是童真最為燦爛的年紀。
“林小志的妹妹？不對，林小志是孤兒。”
這是身份證和戶口上指明確定的。
凌越也從來沒有和他們說過林小志有過妹妹，這個女孩是他的女朋友？
這個念頭一升起來，就被瞿勇掐死在胎中。
但毫無疑問，這是個線索，而且也許有些線索可能比凌越想的更加復雜，更加危險。
“謝謝您，需要我送你回家......”
得到了一份線索，瞿勇抬起頭來要向老人感謝。
但是印入眼簾的卻只有一副空蕩蕩的老舊街道，街上的燈有些老化嚴重。
時不時地閃爍一下。
“不是夜游人，莫非是第七院的通靈人大師？”
將各種猜測和心思壓下，瞿勇大步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