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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完美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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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迅速收回望向港口視線,假裝低頭欣賞地面的海鳥,面孔漸漸嚴峻。

  他察覺出那些微弱的靈氣團極為精純,實乃平生僅見。可僅憑殘留氣息,無法判斷境界實力。也不相信對方處心積慮,甘冒奇險,只為了偷走幾條船。

  羅浮島往北往南皆是茫茫大海,直通極南極北的冰原。

  西去三千里才是神州大陸,往西南去兩千里只有一個稍微大點的玉笥島,其余島礁均無人煙。往東五百里,則是弧狀的呂宋群島鏈。

  對方明顯不止一個人,是如何越過了遼闊海域,悄無聲息潛入宗門呢?要知道,在甘露宮的山頂矗立瞭望臺,方圓五十里的船只無法遁形。

  莫非是藏在運貨船中潛入?那就說明,教中出了內奸。

  自己與師姐出來散步,水性都不佳,未攜帶大威力法器。對方留下一個望風的人藏在山包后,可不能讓他跳海溜了。港口偏僻,等師長們趕到也遲了。

  護島的虺只有太上長老們才可以接近,在番州之戰里稀里糊涂受重傷返回,正處于靜養化形的過程中。這廝性情暴烈,嘴下歷來沒活口,還是別去打攪。

  該用一個什么法子呢?

  逗弄鳥兒的女子扭轉頭,見到他臉色陰沉,不由驚呼。

  “云飛,你怎么啦?”

  聽到一聲驚叫,剛轉身的信天游慌忙又湊過去偷看。

  男子心道壞了,生怕打草驚蛇了。急中生智,仰天長嘆道:

  “哎,是我無能……身為外門總管事,卻連肖堯克潛入姬國,融體圣人刺殺南星師弟,事先沒有得到一點警訊。連累江松子長老隕落,番州外門差點全軍覆沒。南星師弟道心受損,境界大跌……就連你們燕子樓,也受到了責罰。”

  女子柔聲安慰:

  “你別總自責呀,這事不是揭過去了嗎?南望大長老說,因為郭春海提前發出了號箭,流云子師伯才及時趕到,外門是有功的。而燕子樓專掌消息,當然責無旁貸。”

  “師姐,我覺得圣人膽敢潛入姬國,是看到我們只有兩位大修士鎮守。宗門遠在羅浮島,發生了啥事鞭長莫及,還不如……”

  女子打斷他,道:

  “轉移宗門之事,千萬別亂提。五百年前,我教跨海征服南蠻,成立姬國,受到百萬大山的妖獸和中原教派夾擊,就曾討論過這件事。我整理案卷時,看過原始記載。結論是,修士入紅塵,是為了歷練,為了資源。但如果一味地搶奪爭斗,便失去了初心,舍本逐末。”

  信天游聽得啞然失笑。

  狗屁!明顯打不過,怕被一鍋端了,才遠遠縮在海洋中不敢挪窩。這姑娘,簡直太單純了。

  女子繼續道:

  “祖師爺說過,任它萬般機巧,我只謹守道心;任你神通廣大,我只一念縱橫……”

  男子聞言,左手搭上右掌,上抬齊胸,彎腰深深施了一大禮。

  “羅裳師姐教訓得對,云飛糊涂了。”

  女子還蹲在地上,乍見對方鄭重其事地施禮,一時間竟愣住了。

  又見他姿勢儼然,頸子卻伸長,炯炯目光飛快繞了自己腰身一圈,最后死死盯住了胸前。不禁大羞,滿面通紅地站起來側轉身,小心臟砰砰亂跳。

  師弟今日的膽子忒大,怎么,怎么我也不惱?

  男子問到:

  “師姐胸前的法器飽滿潤澤,竟是何物?”

  女子哪里聽過這樣放肆的言語,心中啐罵,手卻不聽使喚,從頸子解下一個玉環遞過去,道:

  “一,一塊雜玉,上島前娘給的。”

  話兒說得,竟連聲音也顫抖了。

  男子似乎魂不守舍,一下子沒接穩。急忙附身用右手一抄,堪堪在玉環觸及地面前抓住了。

  地面鳥群被他用胳膊呼搧,轟地散開,嘰里咕嚕表示不滿。

  女子嚇得用手拍了拍高聳胸脯,把一聲驚叫咽了回去。

  玉環不值錢,卻是娘親留下的唯一念想,摔碎了咋整?不對呀,云飛師弟見過它千百回,今日怎說出如此奇怪的話語?

  男子拿玉的手慢慢離開地面,底下石板上赫然出現兩個字:有人。

  有人?

  宗門所在,戒備森嚴,居然有外人登島了?

  女子的眼睛瞪得溜圓,看看地面,又看看男子,后者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女子恍然大悟,又悵然若失。

  畢竟在燕子樓熏陶多年,羅裳迅速冷靜下來,笑吟吟接過玉環,嗔道:

  “哼,倘若摔壞了,叫你賠。見著玉環,就想起家里人了……哎,聽說我那個不成材的弟弟,前些日子離家做工,消息全無。”

  男子和她相識多年,知道根本沒有弟弟,卻一本正經道:

  “不用擔心,呂宋島東部正挖山,填海造田,可能去那里做事了。師姐,海邊風大,我們就站在這兒聊聊吧……”

  二人心存默契,剛才一問一答的意思是:

  人藏在哪兒?

  在東邊正對路口的小山包,先穩住。

  信天游聽到年輕男子就是玉笥島傳說中的飛龍將軍云飛,不禁大感興趣。可見到兩個人不準備出山口了,嘰里呱啦盡聊些家長里短,越聽越沒勁,又躡手躡腳轉回。

  疑陣還沒完成,時間得抓緊。

  石板上的線條深約半寸,圓圈下半部分幾乎合攏了。

  他聽到聲音后手一抖,導致最后一抹弧線斜奔向下,變成了魚鉤形狀。如果再往底部戳一個洞,就是一個相當標準的問號。

  雖然渾圓線條的氣勢中途截斷了,影響還不大。

  信天游一邊琢磨“拆”字的筆畫,一邊積蓄劍意。

  天人居之戰,從孫燎身上搜出了一本劍譜。他對飛劍饒有興趣,曾經琢磨了許久,摸得了一點門路。

  模仿劍意,灌注進巖石,再把道門的令牌假裝遺落。剛巧孫燎是南方巡查使,往大處講,巡視范圍自然覆蓋了羅浮島。

  一個道門使者,潛入不肯歸附的教派,想干什么?

  有的是想象空間。

  再過三小時天黑,大白拉扯幾條船跑遠后,重返羅浮島接應。

  整個計劃天衣無縫,堪稱完美。

  山口銀瓶乍破,傳出了尖利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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