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傲然昂起下巴,冷笑道:
“章統領,你好大的官威呀,連上司也不放在眼里。本王子打擂,不知犯了華國的哪一條規矩,你要橫插一杠子?”
章牧之再次拱手,微微低頭恭謹地回答:
“牧之豈敢!大王子與民同樂,悉聽尊便。但若超出了擂臺的時間、范圍,便成為民間私斗。本官職責所在,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恨不得甩自己幾個大嘴巴,怎知事態會如此突變?
少年脖子上吊著的那塊佩飾,特別像十五年前華王宮里失蹤的龍形玉佩,開啟神龍大陣的“陣鑰”。
先前下令延長擂臺時間,是為了保護少年。貼身近戰,身為仙師的周海要舍棄掉許多長處,并不占據上風。事后無論輸贏,周王室都不好追究。而少年若感覺不敵,跳下擂臺就是了,不損分毫。
可從眼下看,少年的重要性無與倫比。豈止關系到神龍大陣,還關系到十五年前的王宮慘案,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王子……其重要性,甚至超越了王位繼承人華文,一丁點兒風險都不可以讓他承受。
信天游來回看了看他倆,轉身欲走。
周海傻眼了,連聲呼喊:“喂喂喂,你干嘛呀……”
章牧之大喜,道:“快快快,少俠快下來。”
信天游道:“你們好好聊你們的,關我什么事?”
周海急道:“本王子打擂,你不可以走。”
信天游道:“你繼續打呀,下面還有好幾萬人呢!我估計他們都打不贏你,更不敢上。你不就不戰而勝,美滋滋當擂王了?”
周海差點被氣暈,心道老子拿了這個擂王有屁用?要的是你的命!
章牧之一聲斷喝,道:
“大王子,請入鄉隨俗,莫逼迫。如果硬要踐踏華國律法,章某的眼睛認得你是王子,鋼刀可不認得你是王子。”
不知從哪里冒出一群群青衣小帽懸腰刀的武士,兇神惡煞地將白沙府差役推搡到旁邊,里三層外三層包圍了擂臺。聞言“錚”一聲,鋼刀整齊拔出半截。
朱里子與郝仇異口同聲,怒斥,大膽!
前者急忙從懷里摸出了一個寸許長的小匣子,平端在掌心。那是劍匣,待到盒蓋彈開后,將一劍飛出,疾如電閃。
觀戰的平民見到少年擊敗邴虎,猶如三伏天吃了一個冰涼的西瓜,心里舒坦無比。本以為結束了,怎料周王子親自下擂,少年又要走。頓覺事情不完美,還是被周人奪走了擂王。猶如百尺竿頭,功虧一簣。
何況,他們又不曉得周海的本事,立刻亂哄哄叫喊:
“少俠,打完再走,不耽誤吃晚飯。”
周海臉色陰沉,算是看出來了。章牧之今天豁出一身剮,也要保證少年的安全。
假如換一個老謀深算者處在他的位置,肯定要思考對方為什么這么做。自己要花多大成本,冒多大風險,值不值……
這貨卻不,掂量的是雙方戰力對比。
密偵司雖然人手多,開光仙師卻只有章牧之與童三,頂尖高手并不多。一旦打起來,勝負是五五開,自保毫無問題……何況事情鬧大了,白沙府不能袖手旁觀,王后周媚也肯定是站在自己一方的,還怕個鳥?
作為矛盾中心的信天游仿佛沒事人一般,東張西望了一番,對周海道:
“你一定要跟我打,拿什么做彩頭?”
旁邊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做夢都想不到他會冒出這樣一句。
周海倒也爽快,道:
“你說。”
信天游豎起一根指頭,道:“黃金三十二萬三千二百兩。”
周圍人一片嘩然,均以為黑衣少年不敢應戰,故而刁難。感覺頗為奇怪,這賭注怎么還帶著零頭的?
三十二兩黃金是什么概念?
華國重商業,一年的賦稅才一千多萬兩白銀,合黃金一百多萬兩。其中包含大量的銅錢、米粟、絹帛,真要折合成銀子沒那么多。
周國遠比華國富庶,可要一下子拿出三十二萬兩黃金,也傷筋動骨。
誰料周海略一轉念,立即道:“好。”
他的眼中根本沒有風險,只想到殺了對方后,不需要出彩頭。
護衛與供奉感覺不妥,卻不敢作聲。否則,觸了大王子的霉頭不說,還會被華人譏笑周國沒錢。
信天游強忍住笑,心道還有這樣的奇葩。
這哥們好好的周王子不當,一門心思打擂臺,不宰你宰誰?
歷史上,也只有大秦帝國的嬴蕩同學可以媲美了。那哥們好好的秦武王不當,非要和力士比賽舉鼎。最后砸了自己腳,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