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附近其他窺伺凌晏的塔羅伊斯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打量他了。
凌晏跟著沈音音路過了一座又一座規模差不多的“集中營”，他發現這里不僅空曠，且分外安靜，一點機器運作的響動都聽不見。
配上那重重的鐵絲網，這里安靜地倒像是監獄。
“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凌晏忍不住問道。
沈音音身體頓了頓，然后才回答道：“……都是肉類加工廠。”
“哈？”凌晏扯了扯嘴角：“看不出來啊。”
沈音音聳了聳肩，他們大概在路過五六座相同的集中營后終于停了下來，面前是第七座集中營，大門處有五個塔羅伊斯在守衛著，見了沈音音帶人來只是瞟了凌晏一眼，然后就讓他們進去了。
凌晏剛一進門，那些守衛便再一次把大門鎖上，生怕出什么紕漏。
進來后是一段短暫的通路，抬頭便可以看到細密的鐵絲網，上面帶著荊棘，似乎還通了電。
“這恐怕連只個頭稍微大點的蒼蠅都飛不出去吧？”凌晏腹誹道。
進入房子后，凌晏發現里面的空間也很空曠，道路兩旁是一間間裝著鐵門的小房間，正中央的地板都是用一種通電的特殊材料做成的，當開關啟動后，這整個地面都會附帶上高壓電流，瞬間能將一群人麻倒。
凌晏見這里的墻壁都是鋼板做成的，整個空間給人的感覺就是透不過氣，真不知道待在里頭的人是怎么忍受下來的。
道路兩邊的小房間都有對應的門牌號，門上有一條長方形的小窗，又窄又長。
凌晏路過一個小房間時，好奇地往小窗里看了看，只見里面一片漆黑，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別亂看。”
沈音音見他趴在門板上往里頭張望，便出聲提醒道。
集中營里的構造很復雜，凌晏跟著沈音音不過走了一會兒就覺得被繞暈了，暈頭昏腦地被她領到了一層辦公樓內。
總算在這里還有幾個人類，不過他們看上去都很冷漠，看也不看凌晏一眼，由著他被沈音音拉著往里間走去。
“你們這工作環境，待久了人絕對會得上抑郁癥。”
凌晏開口道。
沈音音勾了勾嘴角，半開玩笑道：“差不多已經是了。”
她叫凌晏在原地等著，自己則進了一間房間，過了大約半小時后才出來。
“喏。”
沈音音扔給了凌晏一個小小的銘牌：“以后這就是你的編號了。”
凌晏收起，然后看了看周圍的人，他們胸前都帶著塊小牌子，看上去似乎在做的事情都不一樣，每人都很忙的樣子。
“我以后該做什么？”凌晏問道，難不成也讓他跟這些人一樣，在這個密不透風的房子里當社畜？
那他還是乘早辭職好了。
不然最多一個月他就得瘋。
“別怕，你和他們可不同。”沈音音笑了笑，“我自然會派給你更重要的工作，你過來。”
說著，沈音音又帶著凌晏來到了下層一個倉庫中，這里有十幾個在埋頭做事的人，沈音音讓他們拿了份報表給凌晏。
凌晏看了看手上這份報表，好像是一個商品出貨名錄，每個商品都有個專門的編號，后面跟著生產日期、收貨人、收貨地，單價及負責人等等。
收貨地大部分都分布在天水城各地，也有少許是輸送去外地的，這一類的商品則用另一種顏色的字體標明了。
“因為我們工廠生產的肉類很貴重，在運輸過程中經常會有各種各樣的家伙來搗亂，所以你的任務就是在每一次出貨時去陪同。”沈音音道，“也就是保護。”
凌晏聽她這么輕描淡寫，心里卻知道這事情恐怕不會這么簡單：“那些前來的搗亂的人是不是很厲害？”
“也沒有。”沈音音笑了笑，“但是因為我們原本的員工里找不到幾個能勝任這件任務的，正好你來了，就全部交給你照料。”
“而且，商品們的出貨日期最少都有十多天的時間相間隔，在這空閑時間內，你不必待在這里，想去哪里都行，只要記得在日期前回來就可以。”
沈音音看著凌晏，微微偏了偏頭：“很簡單吧？”
凌晏想了想，確實聽她這么說，感覺還挺清閑，可不知為何，他心里總覺得有什么不對。
不過，凌晏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反正目前為止事情的發展還在他的操控范圍之內，若到時候真覺得有什么不妥，隨時開溜就行。
沈音音見凌晏同意了，便開心地拍了下手，然后將倉庫中一個已經封存好的大箱子搬來放在他面前，笑道：
“正好這里就有個今天得出貨的商品，你就跟著他們走一趟吧，就當是實習了。”
凌晏看了看腳下這有半人高的大箱子，上面貼著白色的封條，封條上寫了些字，不過卻是他不認識的字體。
“這是塔羅伊斯的文字。”沈音音道，“你應該不認識。”
凌晏點了點頭，他確實不認識，然后他試著去搬了搬這只大箱子，發現非常沉重。
“收貨人也是塔羅伊斯？”
“嗯，不過你多半見不著他們。”
凌晏用手指彈了彈紙箱，估計里面還有另一層包裝物，然后道：
“這是什么肉啊，這么重。”
沈音音眨了眨眼，臉上帶著絲漫不經心的笑意：“專門為他們定制的一種肉，也只有他們能吃。”
凌晏看了眼她，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沒吭聲。
他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里面是什么。
不過凌晏也已經看習慣了，所以懶得說話。
反正這箱子里的人已經死了，對于死去的生物，再憤怒也不過是疲勞而已。
雖然在聽到沈音音說所謂的“肉類加工廠”時，凌晏就已經猜出了個所以然，但是他此刻的心情還是有些微妙的不同的。
在這只密封的箱子里的，是一條曾經鮮活的生命。
還是他的同類。
也是沈音音的同類。
同時……也是這整個集中營里人類的同類。
看來不止是此處的環境讓人抑郁，還有這其中生產的東西就足以讓人不正常了。
沈音音是個瘋子，凌晏早就明白，但要接受還有很多人也是瘋子，確實會比較困難。
他看了看被集裝箱堆滿的倉庫，大部分都是空的，但在不久后，這些空箱子也會被一個一個裝滿。
凌晏垂下了眼，將腳下的箱子抱起。</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