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利亞夫人站起身，背朝著凌晏往橋那頭去了。
“她剛剛是在和莫爾迪通電話？”
凌晏摩挲著下巴，分析著瑪利亞夫人剛才說的話。
從只言片語里可以知道，莫爾迪應該最近就要回來了，而且是回來有什么事情要辦。
“前線……看來莫爾迪是在兩界通道那里，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他突然打算提前回來？”
兩界通道，也就是連接九州大陸和異界的一條隧道，位于星空上的銀河，夜晚一抬頭便能看見。
而這通道往往也需要人族和塔羅伊斯共同鎮守，這也是彼此默認的，他們互相提防，不讓對方有突破口。凌晏雖然知道二十四王將作為塔羅伊斯里最重要的幾人，肯定會派一部分守在那里，但沒想到這其中就有莫爾迪。
這差不多屬于軍事機密，難怪瑪利亞夫人之前不肯告訴他。
“對了，她還說‘正六’死了，正六……”
凌晏咀嚼著這兩個字，突然臉色一變。
“難道是正十二將里排第六的塔羅伊斯？”
一般來說，為了稱呼方便，二十四王將之間都用代相稱，比如說副十二將里排第七就叫做“副七”，正十二將里排第五就喊“正五”，簡單好區分。
而能在正將里排名第六的塔羅伊斯，已經可以說是權力金字塔最頂端的那幾人物了，人類方能與之匹配的只有星王期的武者，這類人同樣在全大陸掰著手指找不出幾個。
星王期的武者便是武道巔峰之最，壽數悠長，與天同齊，世間能殺死他的人幾乎沒有。
這換做塔羅伊斯里的正十二王將來說也是一樣，九州大陸上只有星王能威脅到他們。
而這么強的一人物，居然莫名其妙死了？
誰干的？
誰有這本事？
凌晏想來想去，覺得除了星王能做到，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畢竟，能坐上二十四王將的位置，本身就說明他們的強大無可置疑，連位面秩序都奈何不了他們，要不是當年老星王拼死在九州大陸刻下了個符咒，光是那一戰就有可能導致九州大陸世界崩塌。
當然，讓九州大陸崩塌也不是塔羅伊斯想看到的結果，他們只想把這里當做新的殖民地，要是毀壞了還能做什么事。
所以自那差點毀滅世界的一戰后，塔羅伊斯就低調了很多，不再派大規模的軍隊進攻，而是采取了回合消耗制。
可是現如今，能殺死正六的星王也不多了，凌晏作為一個看過整本書的人，閉著眼睛都能數出來九州大陸現在有幾個還活著的星王，而真正具有行動力的又有多少，這么一排除下來，感覺壓根就沒有人了。
這也恰恰反映出了人類方資源的短缺，培養一個星王太難了，這或許需要幾輩人共同的努力，而二十四王將卻永遠在虎視眈眈。
更別說他們之上還有個“帝”的存在。
現在正六突然暴斃，塔羅伊斯那邊的形勢估計也亂了，畢竟這對于他們來說也是件大事。
但是凌晏卻看得很清楚，瑪利亞夫人在知道正六死亡時臉上不過是露出了些意外的表情，并沒有太過于激動，她真正激動的還是莫爾迪后面說的那些話。
凌晏猜測，那或許就與正六的死因有關。
而且聽語氣，還是個讓人不敢相信的答案？
凌晏感覺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與此同時，離桑城數萬里之外的島市上。
輝哉塔。
這座塔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通著電，對于臨近海域的地方來說，輝哉塔相當于就是個航標，為他們指引方向，不至于在海上迷路。
夜深人靜，整座島市安靜地只能聽到海浪撲打沙灘的聲音，偶爾還會從海面上飄來悠揚的歌聲。
在輝哉塔的最頂層，此時當然也是燈火通明的。
首席執行官難得熬夜，他坐在這層樓唯一的榻榻米上，身上棉麻質地的長衫扣子被他解開，露出了其下消瘦又透著病態的皮膚。
他背靠著墻，神色嚴峻，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過了很久，門邊出現了一個身穿一襲白色長裙的窈窕少女，她的臉色看上去比執行官還差，走路間甚至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
沈音音來到了執行官的面前，低頭看著他憔悴的臉，蠕動了幾下嘴唇，開口道 “結果下來了？”
執行官也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嘆了口氣，將榻榻米上的一張機票扔給她，道 “多虧了有沈家做你的靠山，不然你的后果會很慘。”
沈音音拿起這張機票，在燈光下默默看了很久，然后道 “天水城？”
“那里也有我們的產業，你且去那待個四五年，等這件事過去了再回來。”
沈音音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笑意“聽上去還真不錯。”
執行官見她這樣，搖了搖頭嘆息道“我替你求了情，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給過你時間，讓你去把那幾人找回來，結果你連這事都辦不到。”
沈音音聽了后只是咬著唇，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
“有他下落了么？我不信研究所的效率這么低。”沈音音低聲道。
“凌麒的最近有了，至于凌晏和另外兩個人……”執行官搖了搖頭，“一無所獲。”
“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執行官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細長的眼眸深深看了眼沈音音 “他早就開啟天命十星格了。”
沈音音苦笑了一聲，語氣莫名“我也早就猜到了。”
“不過，為什么凌麒和凌晏沒有在一處？難道是……”沈音音突然有些急切地問道。
執行官輕笑了一聲“他要是能這么容易死，也枉費了當初逃出來的心機。霍克里安所有通信設備都毀在了他手上，能有這能耐，出去了豈會過得不如意？”
見沈音音似乎是松了口氣的樣子，執行官的語氣不自覺地泛了酸 “你會落到今天這一步，全是拜他所賜。事到如今居然還這么關心他？我該說你什么才好。”
“原本你還有一年就可以升到集團副董的位置，結果就因為出了這事，前功盡棄，一切都要從頭來過。”
“要不是董事會對你的評價很高，加之沈家在背后給你撐腰的關系，你現在人已經在塔羅伊斯手上了，難道你就不會感到后怕？”
執行官的語速加快了許多，“你知道落到他們手上是什么下場，可是比被吃還要生不如死。”
沈音音勾了勾嘴唇，也不說什么，她拿著機票轉過身，臨出門最后看了眼執行官。
“雖然我對你這家伙一直沒什么好感，但是……這次還是得多謝你。”
執行官匆忙抬眼，卻只能捕捉到消失在門邊的最后一縷白色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