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哥!我回來了。”五月初的一天傍晚,趙崇敏提著一個行禮箱,回到了家。
其實趙崇敏早就想回家一趟了,第一出去那么久了有點想家,第二想回來看看曾仕湖,問問曾仕湖到底怎么決定他和她的關系,兩個人到底是分還是繼續在一起。趙崇敏甚至想,哪怕是兩個人決定分手了,她也還要跟他最后去開一次房……
因為那天去觀音禪寺請了假,不好再請,五一節她們飯店不放假,過了五一后可以調休。趙崇敏這次回家是把五一的兩天調休假,加上每個月休的兩天假全部用上了,一共得四天假期,時間很充裕。
“回來就好!那我馬上煮飯菜吧,煮好了就吃飯。”趙崇義見妹妹回來了,也蠻高興,因為昨天趙崇敏就打過電話給他,說今天要回家,所以早上他就去鎮上買了點菜。
“崇敏,你過來一下,我有點話想和你說。”
趙崇敏媽媽見她回家了,就覺得把該說的話跟她說一下,畢竟女兒只算是半個成年人,心智還沒有完全成熟,趙崇敏媽媽不想女兒再步入自己的后塵。
“崇敏,你這次回家,是為了去看曾仕湖吧?”趙崇敏媽媽跟趙崇敏兩個人進了房間,開門見山地向她問道。
“是的,我聽說他這次病得很嚴重,所以我想去看他,看他身體怎樣了,好了沒。”趙崇敏也不再遮掩,坦然地和她媽媽說出自己回來的目的。
“你去看看他,我不反對,畢竟你們朋友一場,但是如果你想嫁給他,我是堅決反對的,你看他年紀輕輕的,居然突然得這么重的病,要半夜拉到市里搶救。崇敏啊!不管你有多么的愛他。這個事情是終身大事,不能不謹慎啊!他窮也好,富也好。這些都不要緊,都可以改變。但是身體那么差,萬一也像你父親這樣,你以后怎么辦,媽可不想你再走上我這條路……”趙崇敏媽媽說道。
“媽,我知道了,我明天去看他,就跟他說清楚吧,他人很好的,他會理解的,不說這個事了。”趙崇敏跟她媽媽說道。
其實趙崇敏現在只是忽悠她媽媽而已。她可不想跟她媽媽當場頂牛吵架。她有她的想法,她想把情況跟曾仕湖說清楚,看看曾仕湖怎么決定,她知道曾仕湖是個很能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問題,很能為別人著想的人。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家里母親反對的情況說了,看看仕湖哥哥怎么說。
在趙崇敏的心目中,曾仕湖一向非常有主見,對任何問題的看法都很獨到,而且趙崇敏也非常相信,他的仕湖哥哥不管做出什么決定,都是為她好……
“吃飯咯!”趙崇義在廚房大聲向母女倆招呼道。
“崇敏,你這次回來,是為了看曾仕湖嗎?”趙崇義邊吃飯,也邊向趙崇敏問道。
“哥!那我不可以回來看看你呀,為什么就是看曾仕湖。”
“我有什么好看,天天能吃能睡,壯得可以打死老虎。不過你想去看曾仕湖可能是不巧了,他可能已經去了廣州,上次我和振云去看他,他都說準備去廣州他弟弟仕強那里進廠了。”
“哦!”趙崇敏略顯失望的“哦”了一聲,然后轉換話題,問她哥哥:
“哥,今年你準備做什么呀?還割油嗎?”
“今年可能不割油了噢!我們“浦里”(趙崇義他們隔壁一個鎮)那個表哥,說他們那邊有個苗圃場,要招兩個年輕男的去上班,去那里幫老板發果苗賣,我明天去叫振云,看他愿不愿意一起去。去學點技術也好,免得天天在家砍樹割油有啥前途。”
“噢!哥,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反正我回家三四天,我也好久沒去浦里那表哥家玩了。明天騎單車去嗎?我自己騎一部,免得坐你們后面讓你們搭……”
“振云,你在家呀!想來跟你說個事呢!”
趙崇義,趙崇敏兩兄妹,第二天一大早就各騎一部單車,來到了林振云家。
“是呀,在家煮飯呢。我爸賣豬肉去了,我剛把牛放出去,回家煮飯,等我爸賣完豬肉回家好得吃,有什么好事呀?崇敏,你也回來了,去柳州兩個月越來越洋氣了哦,變城里的妹崽了……”
“振云,你還是那么不正經,什么城里的妹崽了?我想問問你,曾仕湖還在家嗎?是不是去廣州打工了。”
“是的,也就去了幾天而已,他那天搭班車去桂林在路邊等班車,班車好久沒來,等得太久,還來我家坐了一下(林振云家就在國道旁)。”
“哦!那有點不巧了,振云,你知道他的聯系方式嗎?在哪個廠?或者打哪個電話能找到他?”
“沒有噢!你也知道,他和仕強都沒有手機,也沒有Cαll機,他只說去番禺區的一個首飾廠,其他的就不知道了,等他安頓下來了,自然會給你留聯系方式的……”
“振云,是這樣,我浦里那個表哥,叫我們去一個苗圃場育苗,一天25塊,上班8個小時,可以騎個單車,早上去,晚上回,當然,如果沒什么事,或者下雨,也可以不回來,那個苗圃場建有房子,可以住人。你愿意去嗎?就要兩個人。”趙崇義向林振云說道。
“愿意啊,有這種好事肯定去了,去發苗,發什么苗啊?”
“聽說是桔子苗,橙子苗,什么南豐蜜桔,砂糖桔,臍橙,皇帝柑,都有。”
“哇!那可以哦!哥,你要學會發苗了,也發苗賣,然后又自己搞個大果園,像我們家里那幾十畝大茶山,那些茶子樹老化了都不結茶子了,可以全部砍了種桔子橙子,到時候結果了我回來大把有得吃……”
趙崇敏像個小鳥一樣,又嘰嘰喳喳地跟他哥哥說了起來。
“振云,那要去就抓緊時間,如果你沒什么事,我們就馬上去了!去到縣城我們再吃米粉吧,今天去那里還要今天趕回來。”
“好的,那我跟我媽說一聲馬上就走……”
三個年輕人,騎著三部單車,一下就上了國道,那時候國道是石子路,騎單車不是很好騎,而且路程也比較遠,從林村去到浦里鎮必須經過縣城,林村到縣城有20來公里。從縣城騎車到浦里鎮趙崇義的表哥那里又還有10來公里,總共30多公里路程。
雖然路程是有點遠,但是好在三個都是年輕人,當年的農村姑娘可沒有二十年后的那么嬌滴滴,上山砍柴,挑水去菜園淋菜都是經常要做的事,所以騎個2030公里單車也不會說會累得受不了,反而覺得可以鍛煉身體,鍛煉身材呢。
一直到上午十一點,三個年輕人終于到了趙崇義表哥所在的楊梅村村口。
“從這棵大樟樹這里往右轉進去,就是我表哥他們村了,這個村叫做楊梅村,沒多大,就二十來戶人家,我表哥就住路邊。”趙崇義向林振云介紹道。
三個年輕人就在村口那棵大樟樹下面下了單車,停下來休息一下,騎了三個多小時的單車,都出了一身汗。趙崇敏畢竟是女流之輩,停下來后大口大口地喘氣。
“崇敏啊!看來你還是不適合在農村做事,你看騎個單車也累成這樣。”林振云調侃道。
“那人家不是女生嘛!女的能跟男的比,虧你說得出。”
“女的也有厲害的哦,你沒見綠木車站那些個裝卸工嗎?有七八個女的,長得又高又大。一百斤的化肥雙手一抓就能抗到肩膀上,一天卸上百包都不成問題。據說有一個裝卸工的老公就是那車站的扳道工。她長得又高又壯,他老公長得瘦瘦單單的。但是她老公卻能說會道。所以兩個人吵架,女的吵不過男的,但是如果女的吵不過之后。就會動武,經常把他老公像摔跤一樣摔倒在地上捶……”
“噗呲,那他老公娶了她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是呀,有一次她老公被她打了之后,一個人坐地上捶胸頓足的嚎啕大哭,他同事過來問他,你一個大男人,跟老婆打架有啥好哭的。他說,我不是被老婆打痛才哭,而是氣我一個大男人,居然連女人也打不過……”
“那奇怪了,既然那女的那么兇,扳道工為啥要娶她,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還不是沒管好自己下面那玩意嘛,那扳道工好像是哪個鐵路學校畢業的,中專生,畢業后就分配到了綠木車站做扳道工。因為像這種小車站里很少有女生的嘛!所以不知怎地就和綠木村的姑娘,也就他現在的老婆好上了。好上了之后可能又嫌人家姑娘長得不漂亮,農村的村姑配不上他,又想把人家甩掉。結果是被姑娘的幾個親哥,堂哥,連威脅帶哄,男的半推半就兩個人才成了親,成親之后有小孩了。那男的始終是想出去偷吃,總覺得野花要香一點,那敢偷吃肯定要挨老婆打了……”
“哦!打得好,打得好,這種男人,打死了活該……”
“那你也學厲害點,以后你的仕湖哥哥要敢出去偷吃你也可以揍他,他那樣子瘦瘦弱弱的,估計厲害點的女的都打不過的。”
“振云,別說曾仕湖了。”趙崇敏聽到林振云提起曾仕湖,神色不禁有些黯然,接著說:
“我和他是有緣無分了,他就是在醫院時寫了一封信我,現在出去廣東,也一聲不坑,沒有給我寫過一封信,也沒有叫誰給我傳過一句話。他心里到底怎么想,我也不知道……”
“崇敏啊!我覺得曾仕湖這樣是為了你好!他不想拖累你知道吧!他知道一旦跟你聯系,肯定就很難分得了的,估計是他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很容易犯病。人啊,窮也不怕,苦也不怕,病卻是誰都怕,所以他這樣也不跟你說一聲,就悄悄地就去了廣州,十有八九是這個原因,不然憑他的為人不可能這樣一聲不吭就離開的,雖然我不是很了解他,但從他平時說話,做事,接人待物都知道,他是個非常重感情,講義氣的人。他對普通朋友都這樣,何況是對你,肯定他有他的難言之隱!而且你也知道,媽是明確反對你跟他的。”
趙崇義聽了趙崇敏的話后,也忍不住插嘴說道。
“好了,不說他了,我們進村去表哥家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