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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檄召成都見 單騎赴營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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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禿發勃野引步騎四千余,東向而去,進攻唐壽。

  次日一早,郝盛、孟賀則被莘邇放走,南下歸還成都。

  莘邇甚是殷勤,把他倆送出劍閣塢堡下的羊腸小路,直到轉入金牛道的主道,方才止步。

  目送郝盛、孟賀在百余荊州兵的護衛下,漸漸行遠,身影沒入蒼郁的山林不見,隨從莘邇一起來送他們的唐艾若有所思,撓著面頰,對莘邇說道:“明公,此兩人回去成都,見到桓荊州后,必會怨聲沸騰!我料桓荊州也肯定咽不下劍閣被我軍所占的這口悶氣,十之八九,近日內,他就會再遣人,重來劍閣,邀請明公赴成都相見。此事,須得好生計議。”

  莘邇嘆了口氣,說道:“千里,你知道我的。我隴士人譽我仁厚,可擬前賢。前賢,我固不敢比,然自忖思之,‘仁厚’兩字,卻實為我之本性。

  “今次咱們取巧,占下劍閣,這件事,說來確是做的不夠地道,亦大違我之本性,不瞞你說,我對此也極是慚愧,但我這么做,絕非為了你我,而是為了定西啊!

  “不錯,我定西是朝廷的藩邦,可與朝廷斷絕音訊,已有多年。上次高充使至江左,回來以后,說的那些見聞,你亦聽到了。江左士人,對我定西人物,頗懷輕慢之意。士人如此,江左朝中的諸公會對我定西持何態度與觀點,也就可想而知了。

  “劍閣乃漢中之門戶,此地若不能被我占據,乃為桓荊州有,我料荊州將士,勢必自居天朝、上流,而凌侵漢中。漢中有失,陰平、武都、隴西就將會不保;陰平等郡不保,則自先王以今,我隴將士浴血激戰,好不容易才為國家開拓出來的疆土,也就要毀於一旦矣!

  “我雖不才,如何能忍看先王、麴侯、麴中尉的心血,廢於我手?真要出現這個局面,我如何能向王太后、大王交代?”

  唐艾說道:“明公對先王、大王、王太后的忠心,我隴士民,人盡皆知。”

  莘邇說道:“你剛才說得不錯。桓荊州肯定會不滿咱們奪占劍閣此舉,千里,你說他倘使果然邀我赴成都相見,我是去,還是不去?”

  不去的話,首先,這回伐蜀,隴州是配合桓蒙,桓蒙是為主將;其次,而且莘邇才得到江左的封拜,他那個“雍州刺史”的頭銜,目前恰在桓蒙所督的“荊、司等六州軍事”的這個“六州”之中,名義上,在軍事方面,他也是桓蒙的下屬。

  無論這兩點,從哪一點說,莘邇都不好違抗桓蒙的命令,否則,臉面上會很不好看,將會有損他在江左的聲名不說,而且還大概率地會被氾寬等政敵揪住此點,作為把柄,用來攻擊於他,嚴重一點,以此誣他有不臣之心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去的話,桓蒙會不會趁機把莘邇扣下,以換劍閣?

  唐室遷鼎江左以來,能夠得以坐鎮荊州的,如王、陶、庾等氏,沒有一個不是勢傾朝野,一舉一動都能引得建康朝廷側目震動的大權臣;便是桓蒙鎮荊的時日尚短,自身的根基尚未牢固,然他今滅蜀秦,只憑此大功,就可以預見得到,遲則七八年,短則三兩年,他絕對會飛躍鵲起,成為唐室繼王、陶、庾等人之后的又一個頂尖權臣。

  平心而論,現下定西、荊州處在了接壤的狀態,莘邇還真是非常想親眼見一見桓蒙這個人,看看他到底性格、能力何如,窺探一下他的心胸抱負是何,如此,也才能進一步的做出準確決定,日后是與他結為盟友為好,抑或是該選其它。

  然而,去成都的風險,卻也不可不慮。

  唐艾暫時也無定見,說道:“且需細細商量。”

  成都已經被桓蒙攻克,能夠搶下劍閣已是意外之喜,秦德以南、唐壽以東等的廣大地區,顯然是沒有機會再去攻奪了。那么,漢中、秦德、劍閣和唐壽、葭萌,該都用誰鎮戍?

  這也須得細細商討。

  回到劍閣,莘邇自與唐艾討論此兩件事。

  郝盛、孟賀銜恨而返,到了成都,求見桓蒙。

  卻說那日笮橋一戰,荊州兵大勝,因長驅直進,到成都城外,火燒城門,遂克此城。

  蜀秦的偽主李當出降,桓蒙於日前已把他送去建康。

  現下成都內外,悉是荊州兵扼守要津,屯駐鎮戍。

  因為本部兵少,為防萬一,所以桓蒙只派了程無忌、毛虎生等率部分的兵馬進城,維護治安,他本人則沒有入城,駐於在了城外的大營中。

  聞得郝盛、孟賀歸來,桓蒙就叫他倆入見。

  郝盛、孟賀委屈不已,於帳中備訴半道被劫、劍閣居然被莘邇搶占之事。

  聽他兩人說完,帳中諸人無不大怒。

  周安留下了孫勝戍衛彭模,自則至成都,向桓蒙復命,剛到成都沒兩天,時亦在座。

  他霍然起身,說道:“莘邇欺人太甚!此回伐蜀,我軍已克成都,他猶未出梓潼,可以說是無尺寸之功!當年六夷入侵,咸陽告危,隴州勤王不力,咸陽童謠唱曰‘秦川中,血沒腕,惟有隴州倚柱觀’!今莘邇復為此舉耶?

  “我軍蹈鋒履險,堅守彭模、苦戰笮橋,當其危也,全軍幾覆!他卻在后頭摘桃子?竊取劍閣!不可忍也!敢請明公與下官步騎五千,下官必破劍閣,為明公擒縛莘邇,斬其首級!”

  “秦川中,血沒腕,惟有隴州倚柱觀”,是咸陽失陷、西唐滅亡前夕的一句歌謠。

  這句歌謠,唱的其實不是隴州見死不救,而是隴州有山河之固,因能在六夷的大亂中,獨保其土。

  事實上,六夷生亂以后,時初為隴主的令狐氏為了凝聚人心,也是幾次遣兵,馳援朝廷的。

  何止援救咸陽,更早的時候,洛陽告危之際,便有隴州兵參與守城之戰。

  “隴州太馬,橫行天下”的稱號,就是洛陽之戰時打響的。當時隴州精騎的主將是北宮越的曾祖,數次以少擊眾,皆大敗匈奴騎兵,嘗夜引勇士千余攻匈奴壁壘,斬其大將。威名遠揚。

  咸陽告急的時候,令狐氏仍派兵萬人去救。

  這次帶兵的主將則是麴球之曾祖。唯是匈奴、戎等兵眾,不得前進,沒有辦法,只好返回。返回的途中,還在現今麴球鎮守的隴西郡對岸的南安郡,與當地的戎人打了一場相持百余日的惡戰。

  桓蒙對隴州數救朝廷的事跡是知曉的,對隴州步騎的戰力也是了然的,故此,盡管也很惱怒莘邇搶占劍閣的舉動,他倒是不愧豪雄之稱,卻能按下恚憤,不肯因怒興兵。

  他徐徐說道:“周公稍安勿躁,此事需當從長論計。”

  一人說道:“定西與朝廷音訊久斷,令狐氏其志莫測。劍閣乃成都北門,萬不可由隴州占據。然而劍閣險要,硬攻的話,恐不易打下。下官有一計,可保莘幼著把劍閣雙手奉上。”

  說話之人是袁子喬。

  桓蒙問道:“卿有何計?”

  “明公可檄召莘幼著來成都相見,只要他來,劍閣還怕回不到明公的手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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