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秋生去當這個偵緝隊的狗漢奸,丁有財從兜里掏出了幾張準備票。
準備票也就是鬼子發行的那種鈔票,老百姓暗地里將其稱作狗票。
丁有財把狗票塞在了賈貴的手里,仿佛覺得有些少,又狠心加了幾張,且一個勁兒的求著賈貴,“賈隊長,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啊,您賈隊長當了狗漢奸,您別讓秋生也當狗漢奸啊!”
“當漢奸有什么不好的?除了挨點太君的大嘴巴子,沒有別的毛病,青城市內完全可以橫著走。”賈貴說著當漢奸的好處。
只不過這個話語中的意思,越琢磨,越是不怎么對頭。
那是挨大嘴巴子的事情嘛。
狗屁。
“關鍵當漢奸啊,他被人戳后脊梁骨,老祖宗要是知道了,都能從這個棺材里面跳出來,賈隊長,您在找別人吧,秋生他干不了這個營生。”丁有財替秋生做主了。
賈貴看了看丁有財,又看了看秋生,是一肚子的感慨。
丁有財真是好人一個,就是這個膽子有些小,還有就是太能往這個酒里面兌水了,三兩酒差不多得參一兩白水。
怨不得這個白酒,這么得沒味,合著都是丁有財給鬧的。
反正一個羊也是放,兩只羊也是趕,索性把黃德貴要擴充警備隊的事情給說出來。
“行,既然不愿意當個偵緝隊,那可以去黃德貴的警備隊干干,依著黃德貴的面子,秋生只要進了警備隊,怎么也得給你一個排長干啊,要不然黃德貴不就白吃你們太白居那么多驢肉了嘛。”賈貴把黃德貴擴充警備隊的事情說了出來。
“不是保安旅嗎?怎么變成警備隊了?”問話的丁有財,心里罵了一句。
黃德貴和賈貴兩個人,都是狗漢奸,都是王八蛋,全都一個樣。
“之前是叫保安旅,但是現在改警備隊了,因為太君,不是山田太君,是龜田太君,龜田太君說就因為叫這個保安旅,所以黃德貴他們隔三差五的挨八路的揍,挨游擊隊的打,被八路和游擊隊打的是屁股尿流,損兵折將,為了不挨這個游擊隊的打,不挨八路的揍,龜田太君命令黃德貴,將這個保安旅改成了警備隊。”賈貴嘴巴一撇,把保安旅損失嚴重的結果,也說了出來,“一千多人跟著太君出城打八路,全胳膊全腿回來的,就T媽的兩百來人,可不得叫警備隊嘛。”
“這么說以后我們見了黃旅長,得稱呼黃旅長為黃隊長了,這樣可就跟你賈隊長扯平了。”丁有財忽悠著賈貴。
“跟我扯平有什么不好啊,莫不是我賈貴白瞎了他黃德貴的人?”賈貴露出了一個不高興的表情。
“不是您白瞎了黃德貴這個人,是黃德貴兒白瞎了您賈貴這個人啊,您賈隊長什么身份?龜田太君手下的第一個心腹,第一個狗漢奸,狗漢奸這句話,可是您賈隊長說的,不是我丁有財罵你賈隊長。”過了一把嘴癮,當眾罵賈貴是狗漢奸的丁有財,趕緊解釋了一句。
“對對對,狗漢奸這句話,是我賈貴說的,不是你丁有財說的。”賈貴拍了拍胸脯。
丁有財指桑罵槐道:“但他黃德貴現在從旅長變成了隊長,他還是山田太君手下的狗漢奸,跟您龜田太君手下第一狗漢奸賈隊長,差著一大等級呢,要我說啊,是黃隊長拉低了您賈隊長的檔次,是黃隊長他白瞎了您賈隊長這個人。”
“丁有財,別說,你說的還挺有道理,我現在就去找龜田太君說清楚,這個保安旅不能叫警衛隊,可不能讓黃德貴跟我賈貴平起平坐了。”賈貴說著話的同時,身體也沖出了太白居。
望著賈貴急匆匆離去身影的丁有財,恨恨的朝著賈貴離去的身影唾了一口唾沫,還低聲罵了一句狗漢奸。
語氣和眼神,都是那么的厭惡。
狗漢奸。
每一個好東西。
遲早得死絕。
“掌柜的。”秋生叫嚷了一句,他的意思是想出去跟小石頭接頭,把賈貴告訴給他的幾條情報說給小石頭。
沒想到。
丁有財誤會了秋生的意思,還以為秋生想要當偵緝隊或者警備隊的漢奸,嘴巴一撇,用手指著秋生,大聲的警告起了秋生。
“秋生,我丁有財對你怎么樣?”丁有財先打了一張感情牌。
“掌柜的,您對我秋生挺好的。”秋生笑呵呵的說了一句。
丁有財對他的確不錯。
錯錯錯。
是丁有財對每一個中國人都好,除了漢奸和偽軍。
“我對你不錯,再加上你跟我們老掌柜有點親戚關系,我們就不是外人,有些話我丁有財也不怕得罪你秋生,所以我實話實說了,也不怕你秋生記恨我丁有財。”
“掌柜的,怎么會啊。”秋生的語氣,變得一本正經。
“秋生,有些事情,我們不能做,做了就是缺德,我的意思,你聽明白了沒有?”丁有財還是有些擔心,否則也不會這么婉轉的勸說秋生。
“什么事情不能做啊?我腦子笨,掌柜的,您明說。”秋生眼巴巴的瞅著丁有財。
“行行行,我明說,賈貴剛才說的那些話,你當個屁話處理就可以,萬萬不能當真。”丁有財看著秋生,“他說偵緝隊要招人,讓你秋生去偵緝隊當漢奸,這是人能干的營生嘛?你要是干了,你家老祖宗都能氣活過來。還有黃德貴保安旅招人的事情,你也不能去,你要是去了,我丁有財跟你斷絕關系。”
這番話,丁有財說的是大義凜然,氣勢十足。
“掌柜的,我以為什么事情那,原來您說的是這件事啊。”秋生把賈貴的原話給搬了出來,“我秋生不去,您沒聽賈隊長說嘛,說偵緝隊、保安旅天天被人家八路揍,天天挨游擊隊的打,我要是去了,萬一碰到八路或者游擊隊,可不是慘兮兮了嘛,所以我秋生不去,我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太白居吧。”
“嗯。”丁有財一臉笑意的指著秋生,“秋生,你能這么想,不錯,不錯。”
緊接著。
一聲可惜的聲音,從丁有財嘴里飛出。
“掌柜的,您可惜什么啊?”
“可惜,不曉得要多少人要當狗漢奸了。”丁有財說了可惜的原因,還把對八路的那種期盼,也給講述了出來,“聽說八路天天在青城市里面活動,怎么沒見著八路把賈貴、黃德貴這幫天殺的狗漢奸給殺死啊,莫不是他們見不到賈貴?不能啊,賈貴和黃德貴兩個狗漢奸,天天大街上晃蕩,怎么能見不到啊。”
“什么見不到啊?”小石頭的聲音,鉆入了丁有財和賈貴的耳朵中。
“小石頭?”丁有財看著小石頭,“倒霉孩子,還沒到飯點,太白居里面又沒有客人,你白來了,是不是餓了?讓秋生給你拿個窩頭。”
“謝謝丁掌柜。”小石頭是看著賈貴急匆匆離開太白居,故猜測太白居里面發生了什么事情,這才邁步來到了太白居,更借著感謝丁有財的機會,把賈貴離去的話題,給說了出來,“丁掌柜,我剛才來的時候,見到了賈隊長,急匆匆的,發生了什么大事情啊?”
“賈隊長能有什么大事情?肯定是狗漢奸的事情了。”丁有財譏諷了一句。
秋生趁著丁有財譏諷的話茬子,把情報告訴了小石頭,“小石頭,我們掌柜的是說,賈隊長的偵緝隊要招人,招到兩百人,還有黃旅長,錯錯錯,現在人家保安旅改名警備隊了,我們不能叫黃旅長了,得叫黃隊長,警備隊聽說也要招人,賈隊長就是因為這件事,回去找龜田太君了。”
“你這倒霉孩子。”丁有財看了看秋生,把賈貴想要招秋生進入偵緝隊的事情,說了出來,“賈貴這個王八蛋,看著秋生不錯,想要讓秋生進偵緝隊干這個漢奸的營生,被我丁有財一口回絕了,什么營生不好干,怎么非得干狗漢奸的營生啊,也不怕老百姓戳后脊梁骨。”
小石頭的眼神中,有股子失望。
秋生要是能夠進入賈貴的偵緝隊,對組織是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的,可以更加的便于秋生工作。
只不過被丁有財給壞了這樣的事情。
“小石頭。”丁有財一直關注著小石頭,見小石頭臉上有這個失落的表情,忙提醒了一句,“我告訴你,咱們是中國人,可不能給鬼子當狗,不然我丁有財的太白居,不歡迎你小石頭。”
“丁掌柜,您說什么話啊,就我小石頭這樣的人,去人家偵緝隊,人家偵緝隊也不能要。”快速反應過來的小石頭,麻溜的為自己尋了一個臺階下。
丁有財是好人。
大大的好人。
“要不要你小石頭是一回事情,但你小石頭絕對不能有給鬼子當狗的想法,咱們中國人,就得頂天立地。”丁有財擲地有聲的說了一句話,完了就把龜田太郎當青城市一把手的情報,說給了小石頭聽,“龜田太郎成了青城市一把手,還不曉得要怎么折騰咱們這些老百姓啊,真希望八路可以打進青城市,收復青城市,這樣咱們這些小老百姓就有好日子過了,我聽說八路那邊,講究人人平等。”
“掌柜的,我又不是八路,我怎么知道啊。”秋生故意打諢道。
“掌柜的,別看我,我也不是八路。”小石頭見丁有財把目光看向了自己,忙表態。
“就你們兩個,還八路,別逗了。”丁有財一臉看不起的表情,“我聽說,八路打小鬼子,個頂個的都是好漢,殺得小鬼子是屁滾尿流,這句話是賈貴說的,我要是見了八路,讓我少活一年都可以。”
秋生和小石頭不約而同的在心里喃喃了一句,丁掌柜,你現在面前就有兩個八路。
這句話。
不能明著往出說。
怕嚇壞丁有財。
再說了,組織的規矩,也不能讓他們往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