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隊長,我想你沒有明白我龜田太郎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龜田太郎左眼睜著,右眼閉了起來,做了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肢體動作。
“呵呵呵。”賈貴笑了笑,就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玩玩具般的說道:“龜田太君,您這個動作,簡直太好笑了,看著就跟瞎子一樣。您要是說自己是瞎子,肯定有人信。”
這個比喻不好,龜田太郎白了賈貴一眼,淡淡的,且不放心的叮囑道:“賈隊長,我的意思,是你按照你往常那樣來執行這個任務,不要有故意放水的感覺,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明白。
明白。
太明白了。
不就是讓我賈貴在城門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適當的放放水嘛,我賈貴曉得您龜田太郎的這個意思。
讓莫些人出去,但是又不能有這個被人放過的感覺。
這件事不怎么好做啊。
當然。
更多的,是疑惑,巨大的疑惑。
龜田太郎為什么要這么叮囑自己,他到底要放誰出去?這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會不會對獨立團或者其他友鄰部隊產生這個破壞?
種種疑問,在賈貴腦海中浮現。
現在顯然不是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現在擺在賈貴面前的難題,是糊弄龜田太郎,不讓龜田太郎起這個疑心。
賈貴用手拍著自己的胸脯,斜眼歪鼻側腦袋的朝著龜田太郎打著保票,“龜田太君,您放心,這件事交給我賈貴,您算是交對人了,別的事情我賈貴不管,這件事我賈貴百分之百給你完成了,保證就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青城市,呵呵。”
聽聞賈貴這般說法,龜田太郎曉得賈貴錯意會了自己的意思,冷鼻子冷眼的怒罵了一聲,“混蛋。”
“龜田太君,怎么又混蛋了?我賈貴可是在百分之百的執行您的命令啊,好端端的,怎么成混蛋了?”賈貴胡攪蠻纏道。
反正他也不怕龜田太郎跟自己翻臉。
翻臉怎么了?
我賈貴又不是沒有跟龜田太郎翻臉過,大不了挨大嘴巴子啊。
“賈隊長,你不是混蛋,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混蛋,好混蛋。”龜田太郎朝賈貴解釋了一句,隨后又把這個話題扯到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上面,“我的意思,你聽明白了沒有?你明天去城南門,嚴格檢查過往行人,務必不能讓身上有傷或者有疤痕的人出得青城市,我懷疑那伙劫了監獄的八路,明天就會想辦法試著出青城市。賈隊長,你的任務只有一個,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把這些人給我偷悄悄的放出去。”
賈貴臉上泛著蒙蔽的眼神兒,愣愣的朝著鬼田太郎發問道:“龜田太君,我賈貴怎么越是聽不明白了啊?您到底說什么?一會兒放,一會兒又不放。再說了,我賈貴就是在執行您的命令啊,您不是說過嗎,讓我賈貴不要放走一只蒼蠅,我賈貴這么盡忠職守的執行您的命令,您是不是得給我點兒賞錢,我賈貴跟您說,這一次的賞錢,您可得多給點兒,給少了可不成。”
“隊長,您腦子怎么這么糊涂啊,龜田太君的意思,是你明天在城南門那塊,既檢查,又不檢查,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老六插嘴了。
實在聽不下去的老六插嘴了。
替龜田太郎解釋了一下為什么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原因。
說到底。
就四個字。
碩鼠計劃。
龜田太郎為自己即將擔任青城市一把手,制定的碩鼠計劃,所謂的碩鼠計劃,其實就是苦肉計。
當著被抓的地下黨成員A,使勁的拷打苦肉計執行者B,各種刑罰不住氣的往這個B身上招呼。
這一過程。
地下黨成員A一直親眼目睹。
為了加深A對B的這個印象,讓A深信不疑B就是他們的同志,也為了便于B暗中行事,在執行苦肉計的過程中,B還不住氣的咒罵著鬼子、漢奸、走狗、賣國賊,同時還以前輩的身份,鼓勵和安慰自以為沒有被察覺身份的A。
耳聽為虛。
眼見為實。
這般之下,B地下黨成員,且鐵骨錚錚,不懼鬼子刑罰,笑對死亡的身份,就會深深的烙印在A的腦海中,令A深信B也是他們的同志,然后借著A的介紹,使得B打入地下黨組織內部,站穩腳跟后,B就可以源源不斷的朝著龜田太郎提供地下黨相關情報。
好一條毒計。
聽聞了老六解說的賈貴,心中驚嘆了一聲。
真要是讓這個碩鼠計劃給成功了,不曉得有多少人要死在龜田太郎的手中。
論心智。
論手段。
論狠辣。
山田一郎給龜田太郎提鞋都不配。
龜田太郎有句話說對了,只因為山田一郎的無能,才會使得青城市周邊的八路、游擊隊是越剿越多,真要是換成龜田太郎擔任青城市一把手,縱然青城市周邊有這個八路、游擊隊,八路和游擊隊也不會如現在這么猖獗。
頓時懸在了半空。
為自己,也為組織的那些人。
到現在。
賈貴才真正明白了龜田太郎之前那番話的詳細含義。
事情的真相,只有到了最后那一刻,才會揭曉真正的答案。在這之前的所有答案,包括你們親眼所見的一切事實,均可能都是虛假的。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有時候你親眼見到的東西,并不一定就是真的,他很有可能是對方故意讓你看到的。你的眼睛,也是可以欺騙自己的。
原來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啊。
得想辦法與李向陽接頭,把這個龜田太郎的碩鼠計劃告訴李向陽。
這里面。
有個天大的難題。
龜田太郎碩鼠計劃中,借著苦肉計潛伏在組織內部的碩鼠,究竟有幾只,是只有一只碩鼠,還是有好幾只碩鼠。
一只碩鼠好說。
要是好幾只碩鼠,事情便有些棘手了。
因為得排查,一一的排查。
這么一來,那些好不容易從鬼子監獄逃脫的組織成員,心中就會泛起一股被組織拋棄或者組織開始不相信他們的想法。
胡思亂想之下,這些人一旦做點什么錯誤的事情,后果不堪設想。
人心。
是最最難辦的。
攻人攻心。
這才是碩鼠計劃最為害怕的地方。
賈貴的眉頭,下意識的皺在了一起,但很快便恢復如初,大拇指伸在了龜田太郎的面前,笑呵呵的拍著龜田太郎的馬屁,“龜田太君,您真是高,這么損的主意,也就您龜田太君能夠想的出來,換成山田一郎那頭蠢豬,根本想不到這么損到家的損主意。”
“我龜田太郎豈是山田一郎那頭蠢豬所能比較的。”龜田太郎收下了賈貴的馬屁,洋洋得意道:“當初我龜田太郎要是成為青城市一把手,青城市周邊也不會有這么的八路和游擊隊,它早成皇軍的治安模范城市了。青城市現如今的局面,山田一郎那頭蠢豬,負有很大的責任。”
再熬幾天,他龜田太郎便將成為青城市真正的一把手。
這幾天,雖然龜田太郎在住持這個青城市的相關具體事務,但前面畢竟還掛了臨時代理四個字。
是青城市臨時代理一把手 名不正。
言不順。
說的就是這個。
很多命令都傳遞不出去,再說了,立功也是人家山田一郎的,跟龜田太郎沒有關系。
要不然龜田太郎不會充滿野望。
“龜田太君,既然里面有咱們的人,那為什么非得從這個南門走啊,咱們可以把這個北門、東門、西門,全都給它打開了,讓城里的人隨便往外走,這不就結了嘛,干嘛非要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的開南門啊。”賈貴得得得的說著自己的建議。
“你懂個屁。”龜田太郎罵了賈貴一句,他就喜歡賈貴這種泛著糊涂的糊涂勁頭,要不然如何彰顯自己的英明神武。
龜田太郎做事的標準,是聰明人不能用,聰明的中國人更不能用。
這也是賈貴一直牢牢占據偵緝隊隊長寶座的一個原因。
就因為賈貴蠢。
殊不知。
八路也因為賈貴蠢,才沒有鋤奸賈貴的性命。
沒想到。
蠢還是救命的良藥。
“我賈貴就是屁也不懂,所以才問你龜田太君啊。”
“我們放開四個城門,隨便讓人進出,那些救走八路的地下黨成員,會怎么想?”龜田太郎反問賈貴。
“我怎么知道?”賈貴一推二六五,“我賈貴又不是地下黨,我怎么知道啊?”
龜田太郎無語的撇了撇嘴,他發現自己好像高看賈貴了,簡直就是在白費這個力氣,就不該問賈貴。
“當然是懷疑這里面有詐了。”龜田太郎盯著賈貴,“事出反常,必有詭計,得謹慎對待,你得明白。”
“不明白。”賈貴一個勁的搖著頭,“我干嘛要明白啊,跟我賈貴又沒有關系,再說了,他領了您的賞錢,也不給我賈貴,有那個閑工夫,我賈貴還不如歇會腳,去太白居吃吃這個火燒,喝喝這個驢雜燙。”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龜田太郎給了賈貴一個中肯的評價。
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