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搭涼棚,順著老九指示的方向看去,賈貴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別說。
還真有一個鬼子的尸體吊在那個地方。
具體是那個鬼子的尸體,賈貴還不曉得。
一方面是因為雙方離得距離有點遠,賈貴勉強可以看出一個大概輪廓。土黃色的鬼子軍衣,頭上還依稀裹著裹腳布,身體不怎么高,看著跟武大郎似的。這般體態和裝扮,除了小鬼子沒有別人了,也只有小鬼子才會這么古里古怪的裝扮。
另一方面是小鬼子長得全都一個德行,遠沒有國人那么有棱有角,涇渭分明,認不出來是應該。
反正這就是一個小鬼子的尸體。
認定了。
一個小鬼子的尸體,好巧不巧的出現在了鬼子前進圍剿鐵道游擊隊的道路上,這里面要是沒有貓膩,打死賈貴也不相信。
太巧了。
巧的就好像有人專門這么做的。
這是示威。
赤果果的示威。
眼睛。
瞇縫在了一起。
這事,得朝著山田一郎那頭蠢豬報告,具體怎么做?得由山田一郎那頭蠢豬做主,他賈貴可沒有處置的具體權利。
再說了。
萬一八路在尸體上面,或者周圍搞個類似詭雷一般的存在,賈貴他們上前查看,可不就中了人家八路的計策了嘛。
中了計策的下場,貌似只有死路一條。
再說他們就算死了,人家八路也不會高興,沒準人家八路這頓炮彈盛宴是給這個小鬼子準備的,被他們這些漢奸走狗給吃了,小鬼子不就死不了了嗎。
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會高興的。
鬼子和漢奸都是八路鋤奸的目標,可是當漢奸和鬼子走在一起的時候,鬼子是優先擊殺的目標。
漢奸依靠鬼子撐腰胡作非為,鬼子主子死了,漢奸不就沒有了這個靠山了嘛。相應的,沒有了靠山的漢奸,有什么可怕的,只剩下跪地求饒一條路可走了。
鑒于這些因素,賈貴覺得還是不去壞八路的好事情了,就算壞,也得拽著幾個鬼子,要不然人家八路的這個心血就白費了,這可是大罪啊。
就這么做。
“老九,你去報告山田太君,就說前面不遠處,有個太君被人家八路給吊在了這個樹上,看樣子,早T媽的死翹翹了,讓山田太君拿個主意,看看要怎么做,是喂狗啊,還是就這么不管啊。”賈貴朝著還趴在地上的老九,踢了一腳。
“我不去,這事得隊長您去,誰讓您是隊長那。”老九很是聰明的沒有理會賈貴的這個茬子,這尼瑪不是去邀功請賞,這是去尋大嘴巴子。
太君都被吊在了樹上,還不曉得死不死。
山田一郎肯定不高興,不高興就是抽大嘴巴子。
我老九不去。
“瞧瞧你這個慫樣子,還有沒有我們偵緝隊的樣子啊?得得得,我賈貴去,反正我賈貴挨大嘴巴子挨的多了,大不了啊,我回來抽你老九大嘴巴子。”賈貴打定主意,要當這個大嘴巴子中間商,山田一郎抽他賈貴大嘴巴子,賈貴就抽老九大嘴巴子,除了臉疼,一點毛病沒有。
嘿嘿嘿。
就這么辦。
賈貴撒丫子的朝著山田一郎所在的方向沖了過來,沖的過程中,還盡可能的彎著自己的腰。
這是賈貴害怕自己挨了八路的槍子。
子彈無眼。
小心一些沒大錯。
賈貴人還沒有沖到跟前,他這一番偷地雷的架勢,就讓黃德貴和白翻譯兩人覺得有些無語了。
這尼瑪肯定又發現了情況。
今天賈貴匯報報告的次數太勤快了,連著之前的兩次,一共報告了三次。簡簡單單三次報告,讓小鬼子死了幾十個,傷了一百多,直接減員十分之一。
你大爺的。
你丫的賈貴回來匯報,就沒有這個好事情。
“白翻譯,不會前面又發現了西瓜吧?”黃德貴泛起了一股子不好的感覺,鐵道游擊隊可比龍湖鎮那些人狠,殺鬼子也利索,沒有那么多的顧忌,怎么痛快怎么殺,“要不然賈貴不至于這么急匆匆的跑回來,真要是遇到西瓜攤,可得讓我們保安旅上,我們保安旅可還沒吃這個西瓜那。”
“西瓜?”白翻譯冷笑了一聲,“有那么多西瓜嘛?萬一八路或者游擊隊在西瓜里面做手腳,你保安旅的那些兄弟,不就死翹翹了嘛。別忘記了,太君們就因為這個西瓜,被炸死了四五十個,山田太君的臉色,要不然不會這么難看。”
“不是繳獲了一個茶壺嘛。”黃德貴道:“這可是功勞啊。”
“功勞跟命比起來,那個重要?”白翻譯挑明了主題,把山田一郎的難處講述了出來,“山田太君丟失御賜之物,是掉腦袋的大事情,他要想不死,必須得將功贖罪,一個茶壺換了幾十個太君的命,這樣的買賣誰做?上面的那些大太君也不答應,這個買賣做不得。”
“啥買賣啊?”沖到白翻譯跟前的賈貴,聽話聽了半截,依著自己的理解,說了一聲,“昂,原來是白翻譯您要做買賣啊,不曉得您想做什么買賣,是賣驢肉火燒,還是賣驢雜燙啊,我賈貴到時候肯定去捧場。”
“哎呦喂,賈貴,你小子竟然學會捧場兩個字了,了不起。”黃德貴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這尼瑪是譏諷。
也是各種看不起的綜合。
“我說賈貴,你不在前面好好的替山田太君開路,瞎跑什么啊?是不是臉皮癢癢了,想要讓山田太君抽你大嘴巴子啊,這件事,你別求山田太君,我黃德貴就可以幫你賈貴,來來來,我幫你。”
挽袖子、抹胳膊的黃德貴,作勢就要抽賈貴大嘴巴子。
三大狗漢奸,都不怎么合。
“我賈貴傻啊,專門尋這個大嘴巴子,是前面發生了這個情況,大大的情況。”賈貴把一個太君被吊死在前面的事情講述了出來,“我們偵緝隊經過千辛萬苦,不吃不喝不睡覺,腳底都磨破了,總算在前面發現了一個大大得情況,有個太君,被吊在了前面的樹上,我賈貴尋思著,這件事得山田太君他老人家拿主意。”
“有個太君吊前面樹上了,你賈貴不會將那個吊樹上的太君給解下來啊。”黃德貴嚷嚷了一嗓子,給了賈貴一個答案。
“我剛開始想,后來想了想,不能這么做。”賈貴朝著白翻譯說道:“太君們有個毛病,說要什么玉碎,還有什么光榮,我賈貴要是將人家給解下來,人家還怎么玉碎,還怎么光榮啊。之前就因為我賈貴這么做了,挨了好幾個大嘴巴子。白翻譯,您幫助給山田太君翻譯翻譯,看看山田太君要怎么做。”
“你。”黃德貴指著賈貴,吭哧了一個你字出來。
“黃德貴,你還別怨賈貴,太君們是有這么一個毛病。”解釋了一下的白翻譯,朝著山田一郎匯報了起來。
賈貴聽不懂日本話,但是他眼睛卻看得見山田一郎臉上的神情。在白翻譯朝著山田一郎匯報情況的過程中,賈貴的眼睛一直放在山田一郎臉上,有時候,你要的答案,就在對方的臉頰上,看你尋到尋不到了。
山田一郎怒了。
也有這個疑惑在其中,最明顯的,是山田一郎的眼睛中,有這個殺人般的狠辣眼神流露而出。
聽了白翻譯轉述的山田一郎,臉上泛起了惱怒及疑惑的詭異表情。
前進的道路上,有鬼子尸體被吊在樹上,這是赤果果的挑釁。
孰可忍,孰不可忍。
“八嘎呀路。”一聲混蛋的叫罵聲音從山田一郎嘴里飛出,隨即朝著白翻譯說了一大堆日本話,且還揮了揮他手。
緊接著三個鬼子兵從山田一郎身后沖出,朝著賈貴嘰里呱啦的說起了這個日本話。
“白翻譯,這三位太君?”不明所以的賈貴,看向了白翻譯。
嚷嚷你大爺。
有嘛可嚷嚷的。
這不就是鬼話連篇嘛。
“山田太君的意思,太君被吊在了樹上,可能已經玉碎了,得讓他魂國島國,這三個太君,將跟著你賈貴,前往那個吊著太君的地方,將太君的尸體給抬回來。”白翻譯說道。
“既然是抬太君的尸體,我們偵緝隊也可以啊,不勞煩太君親自動手。”賈貴朝著白翻譯說了一聲。
剛說完。
白翻譯便飆了一聲混蛋出來,“混蛋。”
“白翻譯,怎么是混蛋啊?太君不是都說這個八嘎呀路嘛。”賈貴糊涂道。
“混蛋是我白翻譯替山田太君罵你的,山田太君的意思,吊死的那個太君,是無上光榮的,不能被你們這些人,尤其你們偵緝隊這些臭狗屎們觸摸,這是對吊死太君的不負責任,是恥辱,大大的恥辱。”白翻譯這不是解釋,這是在戳在場漢奸的心啊。
給鬼子賣命,還被鬼子看不起。
你大爺。
就是你爺爺,也不頂事了。
還真的沒有頂事,要不然跟著賈貴去抬吊死鬼子尸體的三個鬼子,在走到吊鬼子尸體地方的時候,氣的火冒三丈,各種賈貴聽不懂的日本話,不斷地從他們嘴里飛出。
莫說小鬼子,就是賈貴也有些納悶了。
樹上吊著的,不是小鬼子的尸體,而是一個穿著鬼子軍衣的草人,遠遠看去,就跟小鬼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