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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3 百世級祖母虎式微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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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彬瀚的確被這個新消息震得有些頭暈了。他是考慮過周妤可能會有些來自天外的親戚,那女人是有一點此類的氣質的。但他沒想過她的家系還能追溯得如此久遠。

  百代是多少年來著?他開始在心里估算,結果怎么都弄不清楚。他近來受到的震撼有些過量,倘若情況允許,實在應該去糖城的貓窩里冷靜冷靜。可他并沒這個條件,因為直到此時,寂靜號偉大的一號人物仍舊緊緊貼在他的后背上。羅彬瀚本可以對此大加嘲笑,但最后沒這么做。海盜頭子此刻看來確實需要一些支援,哪怕是非武力層面的。

  “呃,噢,這樣,”他口齒笨拙地說,“一百代?你的子女?”

  “嗯。只是估計的世代而已。因為我的血脈很早以前就從赤縣散布出去了。在那之后發生的事情,我也無法調查得太清楚。赤縣的時間流速比外界慢很多,無法單純依靠我的誕生時間來估算。我是根據能力的散失程度來得出這個結論的,如果她們保存得特別好,中間會有更多世代也說不定。”

  那女孩坦蕩自然地解釋著,顯示出對事態發展的完全把握,但聽在羅彬瀚耳中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他在似懂非懂中想起一個頗為重要的事實:通常,就他所知的智人種的一般狀況而言,一個生物學母親總對應著一個生物學父親。這讓他在本已錯亂的思緒里更加感到一陣悚然,幾乎是驚慌失措地扭過頭,飛快地瞄了荊璜一眼。

  “你看什么?”荊璜說。

  羅彬瀚飛快地搖了搖頭。那在他腦海中閃過的念頭實在過于可怕了,竟叫他不敢開口打聽——不,不,這當然得打聽清楚,一絲誤會也容不得。這對周雨(和寂靜號間的倫理關系)實在是太重要了。不過沒人規定這是今天必須得辦成的事,他決定將它順延至下個工作日。到了工作日他肯定能堅強地接受一切。

  他的驚駭和忐忑并未被對面的女孩所理解。那和周妤有著某種超乎常人理解的血脈淵源的女孩,陳薇,似乎認為自己已盡到了全部的解釋義務,依然用先前的語調問:“可以讓我和荊璜單獨談談嗎?”

  羅彬瀚遲疑著,依舊站在原地沒動,飛快地瞟了眼法克。

  “我覺得這兒不是個打架的好時機。”他硬著頭皮說,“我們還有點事兒要處理。我是說,正經事兒,送一個重要的人回家。”

  聽到他這句話的陳薇又微笑起來。她燦然的眼眸看向羅彬瀚懷抱里的嬰兒。當羅彬瀚瞧見她那別有意味的神情時,他意識到她多半已認出了宇普西隆。

  “啊,這個我已經聽0312說過了。請放心吧,這件事是我拜托的,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自然不敢推辭。而且羅彬瀚,我并不是來和荊璜動武的,只是想好好坐下來說幾句話而已。”

  “我聽說你們打算叫他回去。”

  “確實是這樣沒錯。這個也是為了他好。”

  羅彬瀚又扭頭往后瞄了一眼。他心里認為這事兒勢必該由真正的當事人來回應,可荊璜卻仍舊沉默著,好像把他當成了某種代言人。他們可從沒溝通過這方面的底線或態度,而羅彬瀚也不敢說自己完全懂得那小鬼心中所想。他只得憑著自己的想法說:“也許他能自己決定回不回去。”

  “如果他執意要那么做的話,我也不會強迫他做什么。”

  羅彬瀚沒有掩飾自己眼神里的懷疑。他用這目光短短地打量陳薇,審視她坦然無波的神情,隨后則落到了法克鮮亮生光的頭皮上——那不是他的本意,他原是想盯著對方的臉。在永光族教室里的學習歲月似乎給他施加了某種視覺上的趨光性。

  “這是說你們不準備和他打架。”他試探道,“哪怕他要離開?你們就這么放任他走?”

  “放他走也是可以的。0312和無遠的態度我無法保證,至少我來這里的目的只是想和他好好談一談而已。如果談話結束后他依然不愿意回去,那么我也不會采用暴力手段。這一點我可以用師父的名義來起誓——這個誓言的真實性可以相信了吧,荊璜?”

  陳薇雙手環胸,側過身去看躲在羅彬瀚背后的荊璜。她的腰輕而易舉地往側面壓了九十度,看上去沒有一點為難或怪異。羅彬瀚還在懷疑她是否真有骨頭,荊璜已經默不作聲地轉了半個圈,繞到隔離她視線的另一側。那看起來仍然是拒絕溝通,但他沒有反駁陳薇的話。

  羅彬瀚揪住他的頭發,把他拖回自己身后,然后朝法克聳聳肩。

  “你的頭還好嗎?”他問,“先前在飯店門口那個怎么樣了?”

  “呃,被玄虹打壞了。不要緊,是計劃內的損失。樞體備份目前還是充足的,不過港口的修繕需要一筆開支。”

  羅彬瀚見怪不怪地把這件事拋在腦后。他緊跟著又問:“你對這事兒怎么看?如果他不肯跟你們回去?”

  法克遠遠地站在通道邊,點著頭說:“我和法劍的意見相同。只要玄虹完成談話,就會放任他自由行動。”

  羅彬瀚狐疑地打量他,認為他此刻的聲明和在毛肚子吞吞里的態度顯然有些不符,而他也不能斷定賭咒發誓對法克是否真的有效。還有件事使他隱約感到微妙,那就是對面兩人都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自信。某些情報上的優勢似乎使他們成竹在胸,斷定能通過一次談話來改變荊璜的意志。他遲疑著,不知是否該讓這場談話發生。

  “請讓開吧,羅彬瀚。”等在他面前的陳薇又一次說。她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稍顯陰郁的肅穆神色。那瞬間她簡直就像是周妤復生,叫羅彬瀚情不自禁地戰栗起來。但當她開口時,那令人發寒的混淆感變消失了,她的聲音像繃緊的琴弦,以一種壓抑著情緒的冷靜聲音說:“不要像上次那樣自說自話了。如果不是你瞞著我行動的話,也許就不會造成最終的后果。在你離開以后,我也用真身去那里探望過他……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程度,今后就算療養得再好,也只能稍微拖延一些時日而已。你對這件事就真的一點要說的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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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讓我說什么?”

  “終于愿意和我說話了嗎?那么至少承認自己當時沒有把握住情況吧。我不知道那個時刻究竟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所以也不想把責任全部歸在你頭上。很早以前我也就已經察覺了,他……嗯,也可以算是我的后輩,是有往那個方向發展的趨勢。可是,如果你沒有給他機會的話,我或許還能做點什么吧。封印鎮壓的手法之類的,原本打算事情結束后就回山里向師父請教。”

  一些微弱的氣流開始在羅彬瀚背后攪動,偶爾刮碰到他裸露的后頸,就像一個心煩意亂的人無意識地揮擺手臂,打翻自己所能夠著的東西。片刻后他看見紅影從自己背后飄了出來,站到遠離陳薇的斜對角上。

  “你插不上手的。”荊璜說,“0206對你的底細很清楚,應該早就從基地的資料里尋找過對策了。再說以你的……關聯,如果那天你也在場的話,那那家伙只會直接死掉吧?你現在不是對他也避而不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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