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府外。
陽光明媚清朗,巍峨的城墻高聳,巨大的陰影投射下來,讓這天地都顯得頗為壓抑,而在那洞開的城門之處,則是有著浩浩蕩蕩的東廠隊伍,蜿蜒而出。
大紅的飛魚服,煞氣升騰的繡春刀,還有那凜然的氣勢,讓整個天地都是為之震顫,而在這一隊東廠番役之后,則是還有著新近編制的六扇門之人,分別也都穿著統一制式的黑色官服,由薛玉林和清虛道人分別帶領,同樣是兇氣凜然!
在這隊伍的最前方,則是蘇善的專屬座駕,那輛無數能工巧匠精妙打造的黑色馬車,馬車在道路上緩緩的行駛著,左右各有不少濟南府的文官武將陪同,都是目光凝重而恭敬。
“好了,就送到這里吧,各位請回!”
馬車緩緩的行駛到一處空地,黑色的車簾被小玉兒緩緩的掀開,露出了蘇善那已經恢復的陰柔俊美臉龐,他掃了眾人一眼,低聲道。
“是,督主!”
“祝督主一路順風!”
山東守將徐良印還有那山東巡撫趙志雙都是紛紛拱手,那臉上有恭敬,還有幾分如釋重負之色,說實話,蘇善以及東廠這一陣子在濟南府收編山東江湖眾人,雖然沒有讓他們做事情,但對他們也是有著不小的壓力!
畢竟,蘇善這身份地位,實在是他們怠慢不起的!
尤其是當初蘇善被小尼姑刺殺之后,這徐良印和趙志雙,幾乎是嚇的好幾天都睡不好覺,生怕蘇善怪罪他們!
所幸,蘇善沒有理會他們,而如今,也終于要離開了!
“走!”
蘇善看的出徐良印和趙志雙的兢兢戰戰,也沒有多說,他淡淡的笑了笑,便是示意小玉兒落下了車簾,那黑色的馬車,也是微微的發出嘎吱聲響,朝著前方行駛而去。
嘩啦!
隨后,那馬車之后的一眾東廠番役以及六扇門之人,也都是隨后跟上,緩緩的行駛而去,這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讓整個天地都顯得有些壓抑了起來。
“督主,最近山東又有些消息,好像和那消失的尼姑有關。”
黑色的馬車緩緩行駛著,不久之后,便是離開了這濟南府的視線,徐良印以及趙志雙等一眾官員的身影,也是逐漸變小,幾乎看不清楚,小玉兒把視線從遠處收回,湊到了蘇善身邊,低聲匯報道,
“東邊大概四里地外的秋松山上,前幾日出現了一個紅衣的瘋女人,不知道為什么,竟然上去屠了秋松寺,里面所有的和尚都殺了,連那大雄寶殿都給一把火燒了!”
“有見到那場景的人說,那瘋女人臨走前,還在大笑,遇佛殺佛,見廟毀廟!”
“咱們的人過去打探過,按照人們描述的容貌來看,好像就是之前刺殺您的那個臭尼姑!”
“遇佛殺佛,見廟毀廟?”
蘇善微微的抬起了頭,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有些疑惑的道,
“她本身不就是尼姑嗎?怎么會做這種對佛祖大逆不道的事情?”
“奴婢覺的,她可能在懸崖下遭遇了什么事情!”
小玉兒眉頭皺了一下,那嬌俏的臉蛋兒上露出了一絲同情之色,低聲道,
“奴婢仔細問過那些去懸崖下打探消息的探子,那里也有一座寺廟,那里面的幾個和尚,都死的很慘,而且,還有一些奇怪的東西……”
“或許,她就是在那里,遭遇了什么讓她發瘋的事情!”
小玉兒當年在皇宮做婢女的時候,也是遇到過一些讓她此生無法忘記的事情,那是她永遠的陰影,多少年前,時常在噩夢中醒來,無法釋懷!
她因此也從一個柔弱女子,變成了嗜殺之人!
這些年,跟在蘇善的身邊,漸漸的安穩,漸漸的才沒有再發作過!
但是,這些事情,她依舊是刻骨銘心,是她永遠的痛!
所以,當她猜到小尼姑身上發生的事情時,幾乎是感同身受,即便對方是她想曾想殺掉的敵人,她依然本能的同情!一見鐘情:誤惹豪門千金 那是烙印在她骨子里的痛,如今再次遇到,她自己也控制不住!
“或許如此!”
蘇善察覺到了小玉兒語氣之中的恍惚,眉頭皺了一下,輕輕的拍了拍小玉兒的肩膀,低聲道,
“但也不一定都是那些和尚的錯,薛良玉,還有山東那些江湖人士的背叛,或許才是根源,當初這小尼姑,可是為了拯救他們,才無端摻和進來的!”
“寺廟之事,只是讓她徹底發瘋入魔的導火索而已吧!”
“好了,過去的事情,便都過去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再想你那些過往之事了,現在這大魏朝,你普通人殺的,官也殺的,就連皇帝,咱家也能讓你殺的,過往,還有什么記憶的必要?”
說到這里,蘇善輕輕的摟住了小玉兒的肩膀,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然后也是有些低沉的嘆了一口氣,他明白小玉兒的心情。
那年,他第一次見到小玉兒身上的傷疤時,那場景,到如今也是忘不掉啊!
如今,畢竟是一切都渙散了!
“奴婢能有督主,是奴婢之幸!”
小玉兒靠在了蘇善懷中,那嬌媚的臉蛋兒逐漸變的安靜,之前的悲傷,也是緩緩的消散。
靠在蘇善身邊,也才是她最安寧最放心的時刻!
馬車繼續在那山間道上緩緩的行走,蘇善安撫著小玉兒,而那目光,也是微微的閃爍了起來,他的視線,盯著遠處的山里,心里喃喃自語,
“小尼姑發瘋了,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短時間內,不會找我的麻煩了,倒是那些寺廟和尚,該遭無妄之災了吧?”
“呵……一幫道貌岸然的假慈悲,也該有這般下場!”
“就算她不滅你們,我也早晚會毀了你們的佛法道場!”
山東,泰安城。
由濟南府前往河南道,泰安城是畢竟之道,這座城市雖然沒有濟南府那般熱鬧繁華,但是因為地處山東和長安道過界之處,總是有無數的客商等來往,這座城市也是比一般的城市更加的熱鬧不少。
此時此刻,在這泰安城的街道上,一處極為簡單的小酒館之內,正坐著一位穿著紅色衣袍,剃著光頭的女子,她面前擺放這幾壇酒水,還有各種肉菜,而她則是在旁若無人的大快朵頤,一口酒,一塊肉,配合著她臉上,額頭上的一些傷疤,看起來格外的詭異。
這人,正是tusha了秋松寺以后,漫無目的流落至此的岳無雙,自從在懸崖村莊之下入魔,她又多了吃肉喝酒的習慣,她就是要打破以往所有的禁忌!
不過,她的精神卻同樣不太好,從懸崖下出來以后,她便時常會恍惚。
有時候,很想殺人!
而有時候,又很想哭!
“這女的,是個傻子吧?”
“確切的說應該是個瘋子,你看她頭上,分明是有僧侶的朱砂,竟然還穿這種衣服,還喝酒吃肉?”
“別看了,小心惹麻煩,你看她那眼神兒,不正常……”
酒館周圍的人們看著這般的岳無雙,都是有些忌憚,紛紛躲的她遠遠的,岳無雙并不在意,依舊是旁若無人的吃著,喝著,偶爾,那有些呆滯的眼神兒瞥眾人一眼,發出一聲怪異的冷笑。
“對了,你們聽說了沒有,東廠滅了神劍山莊以后,又要去河南道,找懸空寺的麻煩了!”
“去懸空寺了?怎么回事?”
“你們難道不知道?東廠建立六扇門,要收編整頓天下江湖勢力,并讓他們把本門絕學全部上繳,由六扇門統一管理!”
“之前神劍山莊不就是因為這事,被滅了么?”傲世悶神 “現在東廠已經是啟程去河南道,要對懸空寺動手了,我聽說已經離開了濟南府,很快就要到泰安城了……”
“這下要有好戲看了,懸空寺,那可是天下武學圣地,東廠也不簡單,這雙方可一定會是一場龍爭虎斗啊!”
“是啊,那些和尚可不簡單……”
不久后,酒館里又是傳來了一陣關于東廠最近行徑的議論,而那岳無雙聽到了和尚兩個字,瘦削的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耳朵也直楞了起來。
很快,她聽清楚了人們議論的事情。
“懸空寺?東廠要滅懸空寺……”
“那里,不就是和尚最多的地方嗎?最該殺,最該毀掉的地方?”
岳無雙有些僵硬的扭動了一下脖頸,原本有些安穩的臉龐上,露出了一抹猙獰之色,她自顧自的咧嘴笑了笑,一把將那剩下的酒水灌進了喉嚨里,自言自語的道,
“我應該去!”
“東廠……”
話音到這里,她又是微微的皺起了眉頭,那臉龐上閃過了一絲痛苦,還有幾分莫名的恍惚,她記得,自己當初還想殺東廠督主來著!
“當初的我,還真是可笑啊……懲惡揚善……”
“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活該呢……”
略微思量了一會兒,岳無雙突然是自顧自的笑了起來,那聲音里充滿著悲涼,而一瞬間后,那笑聲又是一變,陰冷異常。
“既然東廠也想要滅懸空寺,那我們便是朋友!”
“我應該和她們一起的!”
“就是不知道,你這位雄才偉略的東廠督主,敢不敢接受我……”
自言自語的聲音最終落下,岳無雙舉起了酒壇,將那酒水一股腦的灌了下去,然后便是直接起身,朝著那酒館之外走去。
她要去見見東廠督主!
“喂,你的飯錢酒錢還沒結呢……你別走……”
岳無雙剛剛到門口,那店小二便是察覺到了,急忙是飛奔而來,想要攔住她,不過,小二伸手去抓岳無雙手臂的時候,后者的身影,直接就那么掠了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店小二幾乎都沒有反應過來,后者已經在人群之中掠出了數十丈。
“我……這……”
“這個天殺的混蛋,吃霸王餐,不得好死!”
店小二眼見已經追不上,頓時怒氣沖沖的咒罵了起來。
一縷勁氣穿過人群爆射而來,精準的落在了店小二的眉心之處,那咒罵的聲音戛然而止,店小二的身子,也是僵硬在了原地。
那眉心處,逐漸的流淌出了一縷殷紅,緊接著,眼睛,鼻孔,嘴巴里,也都是流出了鮮血,顯得格外的猙獰可怖。
“啊……殺人啦……”
“殺人啦……”
緊接著,這客棧周圍,還有那些喝酒的客人們,也都是混亂無比,驚恐的喊叫了起來。
“呵……殺人,真的是解決事情最好的辦法啊……”
一身紅衣的岳無雙在人群中掃了這混亂的客棧一眼,那臉蛋兒上,露出了難掩的笑意,還有一種瘋癲的意味,她挑了挑嘴角兒,又朝著泰安城之外掠去。
眨眼之間,那紅衣身影,已經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br>“大魏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