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大雨開始逐漸減弱,不過屋外的雨水依舊是淅瀝瀝的下著,屋檐上的水流落在地面,濺起了一陣陣的氣泡,屋內,蘇善斜靠在窗戶旁的座椅上,視線順著窗戶投射出去,那如今已經恢復了不少的面龐上,有些淡淡的凝重。
“督主,麗景樓的人已經盡力了,他們追蹤那臭尼姑到濟南府外的俊雁山,小尼姑主動跳下了懸崖,當時大雨滂沱,天色又暗,他們沒辦法再下去找!”
小玉兒恭敬的站在蘇善的對面,小聲說道,
“不過,按照臭尼姑的傷勢來估計,從那么高的懸崖之上掉下去,估計生還的幾率很小,督主應該可以不必擔心了!”
“我倒不是怕她!”
蘇善輕輕的直起了身子,端起了書桌上的茶杯,目光低沉的道,
“經過與她一戰,雖說是受了傷,但也因禍得福,如今在這天地無相的境界之上,也是更進了一步,按照這情況,三五日之內,便能徹底突破!”
“到時候,臭尼姑就算是再來找麻煩,我也能輕松應對!”
“我擔心的,是她身后的蓬萊仙島,能夠調教出小尼姑這般年輕的絕頂高手,這蓬萊的實力,不可小覷,而且,咱們可是一點兒都沒有他們的消息!”
“這是一個未知的可怕敵人,我不知道他們對六扇門一統江湖會不會有什么阻礙!”
“奴婢明白!”
小玉兒知道蘇善的擔憂,她低著頭應了一聲,道,
“待雨小些之后,奴婢會再派麗景樓的人去懸崖之下探尋,那臭尼姑是生是死,都會給督主一個準確的回信兒!”
“嗯!”
蘇善也是點點頭,將喝光的茶杯放下,略微沉吟了一瞬,又是抬頭看著小玉兒,問道,
“這幾日我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修煉之上,倒是忘了問,六扇門收編整頓山東江湖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咱們也不可能一直在這濟南府拖著,得抓緊時間把一統江湖的事情給做了,免得夜長夢多!”
“這個督主大可放心!”
小玉兒那嬌媚的臉蛋兒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道,
“薛玉林和那清虛道人辦事都還不錯,再加上林松嚴沖等人的暗中整頓,如今這山東江湖人士,都已經整頓完畢,也算是徹底入了六扇門的籍!”
“辦事的規矩,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只要督主下令,隨時可以出發!”
“那就好!”
蘇善滿意的笑了笑,道,
“等有了小尼姑的消息,不管她是生是死,都開始著手六扇門之事!”
“那……督主打算先動懸空寺還是武當山?”
小玉兒聽聞蘇善之言,連忙是問道,
“奴婢可以先行派麗景樓的人動身,過去做做準備。”
“懸空寺在河南道,榮陽城附近,武當山在湖州,靠近南疆比較近,那邊兒的鎮南軍,一直都沒有真正的安穩過,咱們貿然去湖州,怕是會有些麻煩!”
蘇善自言自語的分析了幾句,微微頷首道,
“先去河南道懸空寺,那邊兒靠著關隴較近,如果有什么事情控制不了,還可以讓胡令玉帶兵來幫忙。”
“奴婢明白了,會去安排!”
小玉兒輕輕點頭,并湊上前給蘇善將空著的杯子給填滿。
這時候,蘇善突然是抬起了頭,上下打量了一眼小玉兒,然后問道,
“青冥萬相功修煉的好像不錯?你的氣息,比之前更穩,也更內斂了,如果不是我特意感受,怕是都會覺察不到了!”
“還不錯!”
小玉兒嬌媚的臉蛋兒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一邊將茶杯遞給了蘇善,一邊笑著道,
“督主給的青冥萬相功相當不錯,遠比天蠶神功更加厲害,奴婢修煉了幾日,感覺正在超過先天大圓滿境界,連天地之間的規則也能隱約的觸摸到!”
“哦?”
蘇善那臉龐上也是露出了一絲笑意,他遲疑了一瞬,笑著道,
“我來試試!”
“真的?”
小玉兒目光閃爍了一下,涌過了一絲興奮,小聲道,
“那督主可要小心了!”
其實,她也是很想試試自己現在的實力的,畢竟實力明顯提升了許多,不過,周圍的人,就連林松嚴沖那些家伙,也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沒有比試的必要!
如今蘇善主動要求試試,她也是躍躍欲試!
“盡管來!”
蘇善看得出小玉兒的期待,一邊抿著茶水,一邊笑著說道。
“督主小心!”
小玉兒這時也不再遲疑,那纖瘦的身上突然是升騰起了一股凜然之勢,緊接著,便是一掌拍向了蘇善的面門。
這一掌的速度,她雖然不是全力而為,但也比之前單純修煉天蠶神功的時候更強,尤其是那速度,就好像一瞬間到了面前!
強橫的勁氣掌風,逼迫的蘇善那滿頭銀發都微微的蕩漾!
蘇善也不敢太大意,腳尖輕輕的點在了地上,整個人和那座椅一起朝著后方退了些許,同時以空著的左手相迎!
啪!啪!啪!
他眼瞳中閃爍著凌厲色彩,不斷的格擋著小玉兒的掌風,同時,那臉龐上的喜色也是越來越濃郁,他發現,這青冥萬相功,果然非比尋常!
掌風凌厲飄忽,遠超天蠶六式,而那掌風之上的勁道,也是更加的變幻莫測,明暗相合,若不是他已經基本上穩固在了天地無相的境界,怕是也會有些麻煩!
“督主,小心了!”
而幾乎是眨眼之間,兩人便是已經過招數十次,幾乎是不分上下,而這時候,小玉兒那臉蛋兒上又是露出了一絲更加明顯的凌厲,掌風,也是豁然暴漲!
蘇善不敢小覷,勁氣灌注于左掌,直接以掌心相迎,一聲清脆低沉的悶響傳出,兩人中間爆發出了一股子強勁的氣浪,連那書桌上的卷宗等等都是被激發的翻卷了起來。
嗤啦!
而同時,蘇善的座椅,也是被這勁氣震的往后挪動了半丈左右,他以內力穩住座椅,再抬頭,看向小玉兒的眼神兒里,充滿了贊許,道,
“不錯!”
“你如今的實力,已然跨入自我無相之境界,看樣子,過不了多久,就能和我齊平了!”
“嗯!多虧了督主所贈的青冥萬相功!”
小玉兒聽得這份贊嘆,那臉蛋兒上也是露出了更加明顯的得意。
能夠跟得上督主的腳步,她值得驕傲!
畢竟,督主在整個大魏朝,都是頂尖的存在!
“去吧,趕緊去準備懸空寺之事,我也該最后穩固在這天地無相境界了,這破斗笠,早就戴的厭煩了,也該摘了!”
蘇善揮了揮手,笑著道。
小玉兒的實力提升不俗,他也該盡快讓葵花寶典圓滿,然后準備修煉更高深的武功了!
“是!”
小玉兒微微拱手,躬身退下。
這閣樓里只剩下了蘇善一人,氣氛又是重新變的安靜,他淡淡的笑了笑,又是帶著慵懶和愜意,靠在了椅背之上。
很快,便是進入了那種無為無我的狀態!
一片安寧!
時間流逝,轉眼間便是有三兩日的時間過去,天地間的風雨逐漸遠去,而那蒼穹也是恢復了碧藍之色,明媚的陽光從天地之間傾灑下來,這一片山林之中,充滿著安寧祥和。
村子里的人們都去勞作了,不遠處的田間,有著忙碌的身影,而在那處破廟之處,幾個和尚還有村子里的幾個地痞流氓,則正一臉暢快的談笑著。
“說好的一只燒雞,你怎么就拿來了半只?”
其中一名魁梧的和尚,一邊抹著嘴角兒的油脂,一邊瞪著其中一名有些衣衫破爛的漢子,冷聲質問道。
“我說大師,你就知足吧,這半只燒雞都是我從村子里偷來的,你看看這村子里,哪個不是窮的叮當響兒,你當是外面呢?”
“為了偷這只雞,我差點兒被那些家伙打死!”
“我不得給犒勞犒勞自己?”
“好了好了,不跟你廢話了,快去吧,那小尼姑估計也活不了幾天了,半只燒雞就半只燒!”
大和尚從燒雞上撕扯下了一條雞腿兒,然后把剩下的燒雞扔給了其他幾個和尚,而那幾個混混,則是笑瞇瞇的走進了那間破廟里。
“這是……哪……里?”
“我還沒……死……嗎?”
四面漏風的破廟里,小尼姑隱約聽到了一些動靜,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然后逐漸的看清楚了周圍的情形,她的眼睛突然間瞪大,而那瞳孔里也是閃爍出了驚恐,還有慌亂!
“你……你們……”
“哈哈,小尼姑竟然醒了?”
“有意思……哈哈……有意思……”
“這半只燒雞值啊……哈哈……”
幾個混混的聲音陸續傳入耳中,小尼姑感覺腦袋又是傳來一陣劇痛,然后直接昏迷了過去,不過,那眼角兒則是流淌下了絕望的淚水。
陽光逐漸暗淡,轉眼間便是到了傍晚。
天邊的火燒云緩緩的燃燒著,就好像是一層血色的河流在流淌,而這破舊的寺廟里也是籠罩了一層殷紅,幾個和尚吃飽喝足,正躺在院子里胡吹海侃。
嘎吱!
突然,他們身后傳來了一道有些酸澀的開門聲音,幾個和尚都是皺了皺眉,扭頭看了過去,然后他們的眼睛都是陡然瞪大,而那面龐上也是露出了一絲不敢置信之色。
“你……你醒了?”
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小尼姑披著破爛的僧袍,撐著斷掉的腿,扶著門框,緩緩的走了出來,那一雙眸子,殷紅,還有一些無法形容的煞氣。
“是你們……毀我清白……”
“你們是出家人……”
“你們……”
小尼姑似乎有些恍惚,精神狀態也已經不太正常,她死死的盯著這幾個和尚,那眼神兒就好像是一條毒蛇,或者是從九幽陰冥而出的厲鬼!
那喃喃自語的聲音還未落下,她的身上,突然是生出了一股子無法形容的狂暴陰冷氣息,而下一瞬,她便是出現在了其中一名魁梧的和尚面前!
嘎吱!
她抓住了那和尚的脖頸,五指之山,緩緩的用力,那和尚瞪大著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還有無法形容的恐懼,但是,他說不出話來!
一瞬家,那脖子,直接被拗斷了,他也是嘩啦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
那一雙眼睛,更是瞪出了眼眶,死狀驚恐凄慘!
“你……你……”
“殺人啦……”
剩下的幾個和尚被這突然出現的場景嚇的驚恐無比,恍惚了一瞬,便是紛紛跳起來,朝著那寺廟之外逃竄而去。
不過,他們還沒到門口,小尼姑便是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那身影,那面龐,那眼神兒,都是猶如死神!
讓人無由的心悸!
咻!咻!
緊接著,小尼姑的身影便是動了,她紅著眼睛,從這幾個和尚身邊掠過,然后又因為消耗過大,跪在了地上,喉嚨里吐出了一口殷紅鮮血!
噗通!
噗通!
她跪地的時候,這幾個和尚,也是陸續癱軟在了地上,而他們的脖頸之處,都是有著一道被撕扯開的皮肉,鮮血淋漓!
這是小尼姑用手指,硬生生的撕裂的,唯有如此,才能夠發泄她心中的憤怒!
還有不甘!
還有那無盡的煞氣!
“不止有他們……還有村子里的人……”
“我一個……都不能放過……”
天地之間安靜了許久,那火燒云也是隨著日頭下落而燃燒的更加的炙熱殷紅,這一瞬間,好像整個懸崖之下,都變成了血紅色。
小尼姑硬撐著身子站起來,用木板固定住了受傷的斷腿,然后又從院子后面拎起了一把柴刀,踉蹌著,走出了破廟。
她緩緩的,顫抖著,朝著那村子走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已經是徹底的降臨,這懸崖之下,飄蕩著無盡的血腥氣,還有無法形容的悲涼,小尼姑單手握著柴刀,站在村子的出口之處,一動不動!
她的身上,全部都是鮮血,柴刀上,也是有著碎肉,還有黑色的血污,甚至,連那鋒銳的刃口,都是卷起了好幾處!
而順著小尼姑的視線看過去,整個村子,都已經是徹底的死寂!
街道上,籬笆院子里,屋子里,則是有著無數的尸體,有年輕人,有老人,還有孩子,甚至還有嗷嗷待哺的嬰兒!
總之,血流成河,沒有一個活口!
鮮血在村子的街道上緩緩的流淌著,不知不覺間,落在了小尼姑的腳下,她低頭看了一眼,突然是抬起頭,猙獰而凄厲的仰天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這世間,原來殺人,才是最痛快的……”
“哈哈……哈哈……”
悲涼陰狠的笑聲在天地間回蕩著,仿佛將那寒風都給壓迫下去,不久后,小尼姑將那柴刀扔在了一旁,然后跪在了地上。
她眼瞳里,有血淚滴落,那張原本清秀通透的臉蛋兒,看起來猙獰如同魔鬼!
她將手,插jin了那泥土之中,然后呢喃道,
“貧尼十七年青燈誦經,一心為善,要救所謂江湖,卻反過來被他們背叛,追殺,我墜崖不死,本以為有佛門拯救,卻被這些臭和尚毀了清白,落得這個凄涼下場,佛祖啊,我這些年虔誠信你,你便是這般渡我的嗎?”
“這就是你說的善惡有渡?”
“呵呵……貧尼覺的,如此可笑啊……”
“既然……佛不渡貧尼,那貧尼……便自渡吧!”
“今日起,世間再沒有無念,只有我岳無雙!”
“我蓄發,棄佛,入魔!”
嘩啦!
這陰冷冰涼的聲音落下,她猛地又是抬起了頭,看著漆黑的夜空,尖聲咆哮道,
“天上佛祖,你聽著,我岳無雙離開這懸崖之日,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殺盡天下僧侶,讓你這狗屁佛祖,無人供奉,無人敬畏!”
“哪怕與惡共舞,與魔伴生,我也在所不惜!”
“我讓你所謂的普度眾生,讓你那萬千佛法,都灰飛煙滅……”
“我要讓這世間,再無佛門!”
“啊……”“大魏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