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
黑色馬車緩緩駛過,蘇善已經是在汪云的陪同下走出馬車,快步朝著前院的會客廳走去,振威將軍張霆驍,在大魏朝也算是權勢滔天之人,而又是張太后的弟弟,無論從哪方面,蘇善都不能有絲毫的怠慢!
片刻,二人便是已經來到了那會客廳之前,遠遠的可以聽到一陣低沉還帶著些許不屑的冷喝之聲傳來,甚至還有茶杯摔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什么破茶,堂堂司禮監掌印,待客就用這種茶?還是說你們這些狗奴才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應付怠慢老子?”
“張將軍息怒,這已經是府上最好的茶了,不是奴才怠慢!”
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名穿著黑色錦緞的中年男子,面帶怒氣的坐在大廳中,而腳下還有剛剛被他摔成碎片的茶杯,小太監跪在地上,嚇的瑟瑟發抖,不斷的磕頭。
“蘇善見過張將軍!”
蘇善看著這場景,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急忙是跑了進去,然后便是對著那張霆驍微微的拱了拱手,雖然他的職位不需要參拜張霆驍,但還是要給足了面子。
“蘇公公,你可算是回來了!”
張霆驍抬眼瞥了一眼蘇善,那方正粗狂的臉龐上,并沒有絲毫的在意,倒還是有些不加掩飾的鄙夷,他輕輕的哼了一聲,甚至都沒有起身。
倒像是這府上是他家,而蘇善成了拜訪之人,格外囂張。
“張將軍久等了!”
蘇善眉頭又是微微的皺了一下,但卻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他轉頭看向那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太監,冷聲哼道,
“廢物,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把地上清理干凈了,再去買上好的茶葉過來,給張將軍賠罪!”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
小太監如蒙大赦,連忙是爬了起來,片刻功夫便已經將地上的殘渣收拾干凈,然后狼狽無比的跑了出去。
“張將軍,見笑了!”
蘇善微微的拱了拱手,坐在了張霆驍的對面,他沒有坐在主位上,而是故意坐在了次位,比張霆驍還要更低一等。
“無妨……”
張霆驍見蘇善這幅恭謹的態度,臉上的神色也是緩和了不少,他隨意的揮了揮手,便又是低聲道,
“不過蘇公公你這府上的茶,倒是真的太差了,怎么說你也是司禮監掌印,俸祿,還有各方面的收成應該不錯,你用這種茶,有失身份啊!”
“呵呵,張將軍教訓的是,不過我也是剛剛上任司禮監沒多久,這……要做的事情也很多,沒時間管這些,所以怠慢了!多謝將軍提點,日后我一定注意!”
蘇善陪著笑,拱手道。
“怎么還是‘我’呢?哎,我說蘇公公,你還真是不怎么懂規矩啊,你現在已經是司禮監掌印,這稱呼得改改,你是閹人,以后得自稱為那個什么……咱家!”
張霆驍斜著眼睛掃了蘇善一眼,臉龐上帶著些許的不屑,輕聲哼道,
“你這自稱我,別人還以為你是正常人呢!這不是讓人誤會嗎?”
“是,是!”
蘇善聽著對方這毫不加掩飾的鄙夷態度,眼瞳深處閃過了一絲森冷,不過他隱藏的極好,對方并沒有看出來,拱手后,蘇善又是笑著問道,
“不知道張將軍親自到咱家這府上,有何貴干?”
“沒什么重要的事!”
張霆驍隨意的笑了笑,右手食指輕輕的敲擊著桌子,斜著眼睛瞥著蘇善,道,
“就是想跟你探討探討這東緝事廠的事情!”
“我聽說,這東緝事廠要重啟,由你全權負責是吧?那三位千戶,還沒有定吧?這不,我那兒子前幾日聽說了這件事,非得想要來試試!”
“我本來不想假公濟私,但是……哎,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他又是個驢脾氣,在家里跟我鬧了好幾日,都快翻天了!”
“我那夫人也是……”
“張將軍不用說了,咱家明白了!”
沒等張霆驍把話說完,蘇善便是已經明白了后者的意圖,無非就是要把兒子安排到這東緝事廠中,做一名千戶!
蘇善心里是極為不愿意的,畢竟這千戶可是輔助自己的得利干將,必須要有足夠的能力才行,看張霆驍這幅模樣兒,他的兒子也不會好的哪里去,估計就是個二世祖,酒囊飯袋!
到了東廠,還不知道會給自己找多少麻煩!
但是,形勢比人強,張霆驍在朝中權勢滔天,而又是張太后的族弟,就算自己拒絕了他,他到時候去找張太后,也能辦成這件事!
自己沒有選擇的余地!
微微的笑了笑,將心頭的那些厭惡給壓制下去,他又是拱手道,
“東廠千戶,必定有小將軍一職,請將軍放心!”
“哈哈……”
張霆驍見蘇善如此痛快,那臉龐上也是露出了濃濃的笑意,毫無遮攔的道,
“蘇公公真是爽快,一點兒都不像之前那個胡庸,還有御馬監那個閹貨,辦個事情婆婆媽媽,不利索!”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我也記下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但凡能幫得上忙的,定會幫你!”
“張將軍客氣了!”
蘇善聽著張霆驍說閹貨,那眼瞳之中的陰森之意更濃,他極力壓制著,低頭說道。
“哈,好了,這件事情辦好了,我這心里的大石頭也落地了,我也沒什么事,不等你的茶了,留著自己喝!”
“過后我再讓人給你送過來一些上好的茶葉,怎么說也是司禮監掌印,內庭第一人,以后別這么寒酸,哈哈!”
事情辦完,張霆驍也是懶的在這里多留,隨意的揮了揮手,大步流星的朝著門外走去,蘇善則是不漏生死,恭敬的送著他離開了府宅。
“呼……”
張霆驍騎馬離開,那身影逐漸的消失在了街道上,蘇善目光里的陰狠這才是緩緩的彌漫了出來,他瞇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說,轉身回了會客廳!
片刻之后,那會客廳內傳來了一陣低沉的悶響,順著聲音看過去,蘇善的手掌低垂著,之前張霆驍坐著的那椅子,還有旁邊的桌子,都是已經碎裂成了粉末!
木屑在屋內翻滾,顯得格外森然。
“振威將軍,張霆驍?混蛋!我蘇善可不是你張家的狗!”
蘇善眼睛里的陰森煞氣濃郁的幾乎化不開,那低低的聲音,也是如同野獸的咆哮一般,從喉嚨里緩緩的逸散了出來!
整個大廳的氣氛,都是格外的壓抑!
這種狀態持續許久,那壓抑的氣氛逐漸的減弱,又恢復了平靜,而蘇善的臉龐也變成了之前那般淡然,他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目光閃爍,
“呼……”
“不過,這張霆驍的兒子到了東廠,也不一定都是壞事,東廠初建,聲威尚未成形,再加上朝中文武百官忌憚,肯定有不少人暗中使絆子,不少事情也難辦,倒可以借他張霆驍的威風一用!”
“不過,張霆驍……咱家早晚也把你變成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