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晴朗,空氣中的寒風也不似之前那般寒涼,而年關已過,百姓們也又是開始了新的一年的忙碌,整個長安城的街道上,都是熱鬧非凡!
被焚燒城殘垣斷壁的荊南街道,這時候也在戶部還有皇城司的配合下,正在緊張的進行清理和重建的工作。
雖然氣氛依然有些悲沉,但因為朝廷撫恤到位,而且承諾了給人們重建家園,百姓們倒是并沒有什么擔憂,也是忙碌著加入了重建的隊伍之中。
嘎吱!
一輛黑色馬車緩緩的從街道上經過,朝著相國府的方向行駛而去,趕車的是一位便裝的太監,正是汪云,而馬車里則是帶著厚禮而來的蘇善!
希律律!
片刻的功夫,馬車停了下來,抬頭看過去,前方便是相國府府衙大門,朱紅大門敞開著,一名年邁的老者守在門口,懶洋洋的打著瞌睡,有些蔫蔫不振!
倒是門口兩側矗立著的石獅子,張牙舞爪,怒目圓瞪,給人一種兇悍之感!
“我家主人前來拜訪徐相國,還請代為通報!”
汪云翻身下了馬車,從懷中掏出了一塊手令,還有一張鮮紅的拜帖,送到了那看門的老者面前。
“拜訪相國大人?”
老者臉上滿是不耐煩的神色,看也沒看那令牌,直接便是隨意的撥拉到了一旁,甚至連起身都沒有,冷冷的擺手道,
“相國大人沒空,不見!每天有那么多的人來拜見相國大人,我家相國那么忙,能見的過來嗎?快走快走,別在這礙眼!”
“老先生,您看清楚再說!”
汪云眉頭皺了一下,將手中的令牌舉起來,送到了老者的面前,朱紅的令牌上,赫然雕刻著一個威嚴逼人的司禮監“司”字。
“司禮監……”
老者在府上呆的時間不短了,各種規矩以及朝廷里的事情也知道不少,看清楚這令牌的瞬間,那臉色頓時僵了一下,他知道這塊令牌的主人,很厲害!
“等著吧!我去通報!”
不過,老者卻依然是沒有多少興致,有些不耐煩的接過了那拜帖,隨意翻看了一眼,便是冷哼的走進了那庭院里。
“呵……”
蘇善坐在馬車里,一直看著這位老者的反應,后者接過令牌的時候,竟然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倒是有些意外。
“徐朝盛,呵,你太不懂人心了,你想清廉忠正,你兩袖清風,你這些下人好像不想啊,在你府上做事,怨氣都不小啊!”
思量了片刻,又是和卷宗之中的一些消息聯系起來,蘇善好像是明白了其中的緣由,那嘴角兒上也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徐朝盛是個清官,就像是他曾經從史書上看過的海瑞那樣,但是,他的清廉,已經影響到了他周圍的人,他府上的下人都是這樣,那跟他的那些門生呢?
他的家人呢?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都想享受,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夠像徐朝盛一樣,把自己活成一個木頭!
這些沖突,現在可能還沒有爆發,但以后的某一日,或許都能夠成為徐朝盛的破綻!
成為扳倒他的主要手段!
“不過現在,還不是說這些時候,先會會這位清廉宰相!”
眼看著那名守門的老者不慌不忙的從庭院里走了出來,蘇善眉頭微微的低沉,將所有的情緒都掩飾了下去,然后便是在汪云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
“請吧,老爺在會客廳候著!”
老者晃悠著身子來到蘇善面前,也沒有多少恭敬,很是隨意的指著正對著門口的一間廠開的聽讓大門說道,
“就在那里,自己過去吧!”
說完,老者便是又恢復了之前那般的不耐煩和慵懶,斜斜的靠在了那座椅之上,而嘴里似乎還在絮絮叨叨到的說著什么。
“一個月就一兩銀子,整天這個拜訪那個拜訪,這么多事,還不許老頭我收過路錢,這活可不能干了!”
“他奶奶的,人家一個侍郎府上的看門的,拿的銀子都比我高十幾倍,說出去都怕人笑話!”
“等找到新的活計,就走人……”
“呵……”
蘇善如今已經是后天巔峰境界,耳聰目明,將這老者的嘟囔聲聽的一清二楚,那嘴角兒上的笑意更加的濃郁。
看來,自己剛剛的猜測沒錯!
這徐朝盛太清廉,周圍的人們,并不是那么贊同!
心中冷笑著,蘇善走進了那會客廳的大門,抬頭看去,一身便衣的徐朝盛正端坐在那廳堂的正中央,手里拿著狼毫,在寫著什么,蘇善進來,他仿佛都沒有看到,頭也沒抬!
“相國大人!”
蘇善笑了笑,微微拱手。
“還請掌印大人稍等,老夫這副字還沒寫完!”
徐朝盛面無表情,淡淡的說了一聲,便繼續是埋頭揮毫,頗有一股傲氣。
“哼……”
蘇善早就料到會是這番情況,這徐朝盛自詡清高,對自己這種巴結討好太后娘娘的宦官之流,肯定是不會給什么好臉色!
不過,這點兒事對蘇善來說,根本不會影響到他的心情,他笑了笑,便是雙手負在身后,安靜的站在對面,看著徐朝盛!
大概過了一刻鐘左右,徐朝盛將一副字寫完,自顧自的將毛筆放在了旁邊,又用清水洗了洗手,這才是抬起頭,正視蘇善!
“掌印大人不在宮里伺候,來我這相國府做什么?”
徐朝盛兩道目光如炬打量了蘇善一眼,聲音平靜的問道。
“相國大人,咱家從宮里大老遠過來,連杯茶水都沒有嗎?”
蘇善笑了笑,坐在了徐朝盛的對面。
“老夫這府上沒有茶,只有清水,怕掌印大人嫌棄!”
徐朝盛淡淡的笑了笑,并沒有多說,當然,也沒有讓人給蘇善上茶,或者上水。
對于閹人這個身份,他心底里都有著排斥和鄙夷,而蘇善又是站在太后一面的,并且除掉了胡庸,他更是警惕,而且拒之于千里之外!
連話都不想多說!
“罷了,既然徐相國這么不耐煩,那咱家也就不繞彎子了,開門見山吧!”
蘇善微微的瞇著眼睛,兩道寒光射向了徐朝盛,那語氣里也是多出了幾分森冷,低聲道,
“咱家這次過來,是為了東輯事廠重啟之事!”
“此事勢在必行,還請相國大人高抬貴手,不要從中阻攔!”
“如果相國大人能夠給咱家這個面子,咱家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