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雁確實是老了!
此時距離她四百五十歲壽誕還有半年時間,可她的樣子,卻已經變成了一個垂暮的老婦人。
她的頭發已經全白,面上皮膚雖然仍舊光潔白嫩,眼角處的魚尾紋卻直接破壞了一切美感,讓人知道眼前站著的,只是一個壽元不久的垂暮老婦人。
“周道友說有大事要相商,現在老身來了,道友有事可以說了吧。”
許是因為年齡漸大,眼見著自己一天天老去而產生的心理壓力太大原因,江玉雁的脾氣性格似乎也發生了不小的改變,被周陽讓張云鵬傳信請出來后,她竟是連基本的禮儀客套話也懶得說了,直接就是雙眼一掃周陽,問起了正事。
她這個態度,還真是完全出乎周陽預料,以致于都楞在了那里。
還好張云鵬反應的快,連忙傳音給他說道:“周道友多擔待點,師姐她最近心情不是很好,說話多有得罪之處,張某這里代她給道友致歉了。”
周陽一聽這里,頓時就懂了。
他臉上笑了笑,沒有在乎這點小節,當即點了點頭道:“既然江道友急著知道,那周某也不賣關子了。”
說完他當即就把自己的圖謀一一說了出來。
顯而易見的,當張云鵬和江玉雁聽完周陽的圖謀后,臉上都是露出了極度震驚之色。
周陽回到周家后的一系列動作,張云鵬其實都有關注。
畢竟今日的周家,已經是無邊沙海修仙界僅次于黃沙門的大勢力了,再加上周陽的特殊身份,由不得他掉以輕心。
然而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周陽的圖謀竟然會是如此之大,周陽的野心竟是如此之強。
犀角洲,一個面積只比黃沙門所在巨型綠洲小上一些的超大型綠洲,一個具備著五階靈脈和靈石礦的綠洲,一個有著五階妖獸坐鎮的綠洲!
強如黃沙門,在曹文金折戟犀角洲后,都再沒有想過打那里的主意。
誰能想到,區區一個周家,一個剛晉升紫府家族不到五十年的周家,竟然就已經開始圖謀犀角洲這片富饒之地了。
“周某知道,光憑周某的一張嘴,一面之詞,兩位道友定然不信的。”
“但是看到此物,兩位道友應該相信一些了吧!”
周陽看著一臉震驚之色,猶如看瘋子一樣看著自己的張云鵬夫婦,面色不變的一抬手,手中便多出了一物來。
那是一顆足有嬰兒腦袋大小的土黃色妖丹,一顆取自五階下品土系妖獸“艮山龜”身上的妖丹。
張云鵬夫婦都是識貨之人,一看見周陽手中散發著濃烈土系靈力的妖丹,馬上就知道這是一顆貨真價實的五階妖丹,絕無半點虛假。
“周道友拿出此物來,莫非是想說你已經獵殺了一頭五階妖獸?”
張云鵬和道侶江玉雁彼此對視一眼后,一臉難以置信之色的望著周陽發出了質問。
不怪他如此,實在是周陽的話太難以令人相信了。
一頭五階妖獸,還是以防御聞名的五階龜類妖獸,竟然會隕落在周陽這樣一個紫府期修士手下,這說出去誰信啊!
“雖然借助了青陽真人前輩所賜的寶物才做到這點,但這妖丹主人確實是隕落在周某手下,張道友若是不信,等你們派人去一趟流云洲修仙界后,只消一打聽周某的消息,便知此事是否屬實了!”
周陽微微點頭,也不管張云鵬夫婦信不信,直接就承認了下來。
“這……”
張云鵬面色變了變,再次和江玉雁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驚疑之色。
從感情上面來講,他們是不相信周陽真的擊殺了一頭五階妖獸,因為那實在是在挑戰他們的常識認知,更是打擊他們的自信。
可是從理智上面來講,張云鵬夫婦倆都知道,周陽既然敢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肯定不是無的放矢。
尤其是周陽剛才還提到了元嬰期真人賜寶,若是周陽真有元嬰期真人賜下的大威能寶物,以元嬰期真人所掌握的大神通,讓一個紫府期修士越階擊殺五階妖獸,似乎也并不是無法做到之事。
而周陽看著沉默不語的夫婦二人,知道還要再加一把火才行。
只見他目光一凝,先是向著江玉雁拱了拱手,行了一禮,而后沉聲說道:“請恕周某無禮,江道友你的壽元本來就不多了,為何不愿為宗門博一把呢?周某也不要你打頭陣,只要你屆時在旁輔助就行了,你若是答應出手,這枚五階妖丹就當做是周某送給道友你四百五十大壽的賀禮!”
聽到他這話,張云鵬和江玉雁幾乎是同時色變。
只見張云鵬臉上怒色一閃,當即就欲出言訴責他出言無狀,然而其話語還未出口,就被旁邊的道侶江玉雁給攔了下來。
“你真愿將這枚五階妖丹讓予我們?”
江玉雁雙目緊緊盯著周陽,一絲絲超出紫府期修士界限的強大氣息,悄然從她身上散發了出來。
卻是因為情緒波動過大,已經不自覺的調動了那顆“外道金丹”的力量。
“周某的人品,兩位道友還不相信嗎?你們何曾見過周某食言過?”
周陽臉色一正,一臉坦然的承認了下來,而后又微微一笑道:“當然五階妖丹珍貴無比,周某除了想用它換取江道友出手一次外,還想借閱一下貴門的傀儡術傳承!”
張云鵬和江玉雁聽到他這話,頓時就對視一眼,暗自傳音交談了起來。
這樣兩人不知道談了些什么,最后由江玉雁出聲應道:“如果周道友真的如自己所言,不用老身一個人打頭陣對付五階妖獸的話,這筆交易我們答應了!”
“好,江道友果然爽快,那咱們就這樣說定了!”
周陽臉上喜色一閃,忍不住大聲叫好了起來。
有江玉雁參與進來,他的計劃就至少成功了七八成。
須知江玉雁可不是他當初在蠻荒叢林中遇到的那個“偽金丹”修士林瑞華,江玉雁手中的五階法器至少有三件,一旦她使出全力,戰斗力絕對不會比一個金丹初期修士差多少。
畢竟就算是金丹期修士,也不是人人都能修煉出那些威力極大的金丹神通。
這樣說服了張云鵬和江玉雁夫婦后,周陽便離開了黃沙門,準備過半年后再來完成這筆交易。
而在周陽離開后,張云鵬卻是直接把師弟楊文雄給叫到了洞府中。
“楊師弟,今日周陽過來,轉達了玄陽仙宗青陽真人對我們黃沙門的承諾,你準備準備一下,半個月后就啟程前往流云洲修仙界一趟,向玄陽仙宗購買第一批筑基丹和紫云丹回來。”
“另外你到流云洲修仙界后,注意打探一下周陽的消息,看看他在流云洲修仙界究竟做下了何等大事!”
楊文雄進到張云鵬的洞府中,便見到張云鵬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交代了叫自己過來的原因。
而他聽到張云鵬的話后,也是臉色一喜,當即便應聲道:“師弟明白了,請掌門師兄放心,師弟一定不負掌門師兄所望。”
張云鵬對于他這幅態度也似乎很滿意,不由輕輕一點頭道:“嗯,你這趟主要是去購物,記得快去快回,不要多做逗留,千萬別被人跟蹤了!”
“師弟明白,掌門師兄您放心好了,我一定快去快回,絕不耽誤了正事。”
拍胸脯一樣的給張云鵬立下保證,楊文雄馬上就樂滋滋的出了洞府去準備了。
而張云鵬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神卻是突然變得陰沉了下來。
“這個楊師弟,一聽說去流云洲修仙界就這么高興,該不會是他也學著師尊一樣,在流云洲修仙界那邊也安了家吧?”
“不行,我得防著他一手才行,不然他要是真的一去不回,卷款潛逃,我黃沙門損失的可就不只是面子了!”
這般喃喃自語著,張云鵬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怨恨之色,只見他一臉恨恨之色的唉聲嘆氣道:
“師尊啊師尊,您可真是沒有開個好頭,您看您冒著破宗滅門的風險遠征犀角洲,結果不但害了自己,害了他人,還害了宗門!”
“如今倒好,您害人害己都沒做到的事情,現在卻要便宜別人了,要給別人摘了桃子!”
“若是您泉下有知的話,不知是作何感想!”
對于張云鵬來說,從他接任這個掌門之位起,日子就沒有一天好過過。
當初答應曹文金接任掌門之位,他不止是放棄了自己的道途,也為自己惹來了無數麻煩。
先是師出同門的羅云慶和郭書云反叛,連帶著大量附庸家族一起獨立脫離黃沙門統治。
等到他好不容易聯合各方勢力平息叛亂,撲滅亂臣,這無邊沙海修仙界已經被攪得一團糟。
而且失去了金丹期修士坐鎮的黃沙門,即使撲滅了叛亂,對于無邊沙海修仙界的統治力度也是大不如前。
張云鵬盡管合縱連橫,用客卿長老的位置拉攏了周家、陳家、聶家三大紫府家族,讓這些家族與黃沙門站在同一方。
但是沒有金丹期修士作為戰略威懾存在,他這個黃沙門掌門的命令,也再也沒有曹文金時代那么好使了。
不止是幾個紫府家族他命令不了,便是一些離黃沙門山門較遠的筑基家族,有時候也敢對他的命令陽奉陰違。
對于這些情況,張云鵬也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他恨那些不識抬舉的附庸家族,自以為山高皇帝遠就可以不在乎他這個宗主門派掌門的命令。
但同時他也開始怨恨起了曹文金來。
如果不是曹文金那次遠征犀角洲強征各個附庸家族修士參與,并且害死了大量本門修士和附庸家族修士,令得黃沙門先輩們千年積累的信譽毀于一旦。
他這個黃沙門掌門,又怎么會像現在這樣束手束腳,一點掌門的威風都沒有。
他的心情,無人能懂。
眼見著曾經被他嘲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周陽,一步步的在所有方面超越他,他心中就充滿了不甘和嫉妒。
然而身為黃沙門的掌門,他卻什么也不能表現出來,非但不能表現出來,他還要死死壓住自己心中的嫉妒之意。
因為他知道,周陽已經不是昔日的周陽,如果他對周陽露出敵意,最后倒霉的,只能是黃沙門和他自己。
“周家,周家,以后我黃沙門或許不會滅亡在周家手中,但是奪我黃沙門無邊沙海修仙界霸主之位者,定然就是周家了!”
張云鵬抬頭望著洞府外周家所在的方向,臉上滿是不甘和怨恨之色。